第四章2(1 / 1)

()蒙毅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那卢敖不也是你举荐的吗?”

赵高分辩道:“哎,徐福和卢敖可不同!卢敖私心太重,贪恋钱财,而徐福并没有接受陛下的任何赏赐,只带了三千童男童女、五谷种子和农医百工献给仙人……”

秦始皇帝寻思着说:“不知仙人要这些作何用处?”

李斯、蒙毅默默地看着赵高。

赵高:“据徐福说,人总是向往天堂,而神仙做久了,却也难免思念人间。仙人要观赏大秦的风土人情,所以才让徐福献上这些东西……”

秦始皇帝露出笑意:“唔,言之有理,人、神之间,真是天壤之别!既然仙人要的东西都带去了,朕把全部希望都寄托于徐福此行了!”

突然,胡亥指着远处嚷起来:“呀!呀!海里有人!”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大海中果然有一个人,抱着一截断木,扑打着海水,在往岸边泅渡。

秦始皇帝一惊,急忙伸手握住佩剑:“是刺客?!”

蒙毅一挥手,船舷上的一排侍卫立即扳动连弩,箭矢“嗖嗖”地朝那人飞去,落人他周围的海面。

泅海人惊惶地大声呼叫:“救命!救命啊!”

蒙毅:“停弩,把他生擒上来!”

曲宫连忙奔下御船。

御船旁的舢板由武士驾驶,载着曲宫,向泅海人靠拢。

泅海人疲惫不堪,伸手扒住了舢板。

曲宫和武士押着水淋淋的泅海人登上御船,按倒在秦始皇帝面前。

蒙毅喝问:“你是什么人?竟敢靠近御船,图谋不轨!”

泅海人懵懵懂懂地:“啊,御船?!”他看看蒙毅,又看看秦始皇帝,战战兢兢地:“皇……皇帝陛下!小……小人不是刺客,我是徐福手下的船夫!”

秦始皇帝惊喜地:“噢?果然是徐福派人间来了!”他俯身急切地拉住泅海人的衣襟,“那长生不死之药带来了吗?”

泅海人喘息着:“我……我们的船行到远海,登上一个荒岛,徐福就命令童男童女配成夫妻,开荒种地,徐福他……他自称东瀛皇帝,不回大秦了!”

海空浓云中忽的一道闪电,一声霹雷!

震惊、暴怒的秦始皇帝猛然推开泅海人,“刷”地拔出腰间的太阿之剑,厉声长啸:“啊!”

泅海人惶恐地磕头如捣蒜:“陛……陛下饶命啊!小人没有半句假话,我是舍不得家乡才偷偷地渡海逃回来的!”

秦始皇帝极力控制着自己,缓缓说道:“朕……不杀无辜生灵,念你不忘大秦,回乡去吧!”

泅海人连磕响头,踉跄着跑下船去。

秦始皇帝手持御剑,怒视茫茫大海:“徐福逆贼!待蒙恬、扶苏回来,定要为我扫平东瀛!”他转身挥剑,昂首苍天,“朕从未负人,为什么人皆负我?”

他突然立足不稳,身体摇晃,御剑坠地!

蒙毅拦腰扶住他,周围的人们一片惊呼:“陛下!陛下!”

秦始皇帝疲惫地:“速速返回……咸阳!”

归途中。

马蹄喟喟,车轮隆隆,铃辔丁当,由八十一辆副车簇拥着的“金根车”迎着夕阳奔驰在驰道上。

突然,一声吆喝,“金根车”停住了,汗流浃背的六匹骏马焦躁地用大蹄刨着地面,引颈长嘶。

整个车队都停住了,像是一条僵卧的长龙。

李斯和蒙毅跳下副车,不解地望着前面。

赵高从“金根车”旁跑过来:“丞相!不好,陛下他好像……”

李斯、蒙毅立即随着他向“金根车”跑去。

金根车内,秦始皇帝无力地靠在御座上,右手托着脸腮,似睡非睡。

李斯轻轻地:“陛下,陛下……”

秦始皇帝微微睁开眼睛:“不要声张,免得乱了人心,要当心……刺客!”

蒙毅忧虑地:“李丞相,此地距咸阳还有千余里路程,如何是好?”

李斯思索着:“不能再长途颠簸了,应该就近寻一个清静住处,为陛下医治……”

赵高:“前面不远倒是有一座……过去赵国的沙丘宫……”李斯果断地:“传令:改道沙丘!”

沙丘宫中,秦始皇帝卧室。

秦始皇帝闭目侧卧榻上,李斯守在榻旁。宫女们手持食具、汤药进进出出,赵高低声指挥着宫女,嘁嘁嚓嚓,与细碎的脚步声混为一体,一片紧张气氛。

蒙毅匆匆走进来:“陛下的圣体好些了吗?”

赵高以手势制止他,小声地:“刚刚睡了,不要惊动他!”

蒙毅焦急地上前察看秦始皇帝。

赵高寻思着,对李斯说:“丞相,离此处不远的代地,山神极为灵验,可除灾免病,是否请蒙上卿去祷告山川,求山神护佑陛下,以求早日康复?”

李斯不以为然地:“山神?”

蒙毅愤然:“海神没有求到,又要求山神?真亏你想得出来!陛下的病,都是由你引起的!”

赵高正色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怎么会是我引起的?”

蒙毅:“你举荐的徐福叛逃而去,陛下才重怒伤身!”

赵高:“我举荐徐福,是为陛下寻求长生不死之药,又怎能料到他会叛逃呢?我又不是神仙!”

蒙毅:“陛下若有不测,你罪责难逃!我……我要亲手割下你的首级!”

赵高:“只要陛下圣体安泰,我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可是,你却不肯为陛下去祷告山神,万一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秦始皇帝一声呻吟,翻了个身,转过脸来。

李斯烦躁地:“不要争吵了,把陛下都吵醒了!”

秦始皇帝有气无力地:“我并没有睡,一直在听你们……”

赵高俯身在榻前,恳切地:“陛下,敬奉神仙,诚则灵!蒙上卿不听我的劝告,如果上天怪罪下来,加重陛下的病情……”

秦始皇帝由对死亡的恐惧又勾起求神之念:“嗯!蒙毅就到代地去祷告一番吧!”

蒙毅眼泪汪汪地:“陛下重病在身,臣不忍离去!”

李斯叹了口气:“唉!蒙上卿,既然陛下有令,你当立即前去,此地有我在,请尽管放心!”

蒙毅伏地叩拜,声泪俱下:“陛下保重,臣去了!”起身向李斯一揖:“丞相!”又强忍怒火、委曲求全地向赵髙一揖:“中车府令!拜托二位悉心照料陛下,我……速去速回!”

夜深了。

灯下,李斯守候在秦始皇帝的卧榻旁。

秦始皇帝缓缓地睁开眼睛:“蒙毅……回来了吗?”

李斯:“还没有……”

秦始皇帝失神地望着上方,喃喃地:“难道山神也无意救我了吗?去年,天上降下那块陨石,刻着:‘始皇帝死而地分’……”

李斯诚挚地极力安慰他:“陛下!臣以为,那陨石上的文字并非鬼神所为,必是乱臣贼子私刻在石上,惑乱人心。臣早已将陨石销毁,并且把在旁边居住的嫌疑人犯杀尽,陛下不必多虑了!”

秦始皇帝仍然惶惶不安:“可是……朕在八年前渡长江时遗落江底的那块玉璧,竟然又被人送回咸阳,还说……‘今年祖龙死’!”他惊恐地大睁着眼睛,“这……这决非凡人所为,也许……朕真的要死了?五十岁就要死吗?人生为什么这样短暂,刚刚开始,却又要结束了!朕本来应该活一万年,为什么让我匆匆死去啊?”

李斯不安地:“陛下!”

秦始皇帝:“可惜,大秦的江山……我还没有走遍,万里长城还没有登临……”

李斯赶紧接过话题:“陛下,臣刚刚收到了由咸阳转送来的长公子和蒙将军的奏章,说万里长城即将竣工……”

秦始皇帝疲惫、恐慌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辉,豪雄阳刚之气渐渐复苏,脸上露出了笑意:“啊,捷报啊!蒙恬、扶苏的功绩,可与长城并存!不知那长城是个什么样子?一定是举世罕见的壮观!”他满怀渴望地,“朕还想……亲自去看一看!”

李斯:“北方的驰道在日夜赶造,待陛下康复,就可以登长城以观天下了!”

秦始皇帝兴奋地憧憬着:“朕要犒赏三军,大酺天下,与黔首同乐!”

李斯心情急迫地:“陛下,臣立即就写信给长公子和蒙将军,请他们务必日夜赶造,一切艰难困苦也在所不惜,务必使长城早日竣工!可是……”说到这里,他略一沉吟,欲言又止。

秦始皇帝仍像往日那样观察敏锐,立即追问:“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李斯只好说:“长公子和蒙将军的奏章上还说,长城工地衣食不足,几年来,筑城黔首已冻饿死伤无数。为确保长城工程,他们早就奏请增调粮米衣物,免去筑城黔首家属的赋税,但一直未见陛下诏复……”

秦始皇帝:“嗯?何时有这种奏章?”

李斯:“臣也从未见到。中车府令兼行符玺令事,掌管符玺公文,莫非是他……”

秦始皇帝犹疑地:“嗯?你认为赵高此人……”

李斯神情严肃地:“此人城府极深,行踪诡秘,臣和他共事多年,也未能深交。卢敖、徐福都曾得到他的举荐、纵容,最后却都是骗局,不能不令人深思!”

秦始皇帝沉吟道:“嗯。多年来,赵高被朕信任,除扶苏和蒙氏兄弟之外,无人说他半个不字,你也……”

李斯惭愧地:“臣早就觉得赵高形迹可疑,但恐违抗圣意,又无真凭实据,未敢妄言……”他停了停,望着秦始皇帝,毅然说:“可是,现在陛下圣体欠安,长公子又在外未归,臣心有不安,对此人不可不防!望陛下明鉴!”

秦始皇帝深有感触地:“肺腑之言啊!”他伸手抓住李斯的手腕,“李斯,你……是个忠臣,大忠臣!”

李斯肃然:“臣不敢当!”

秦始皇帝:“李丞相,待返回咸阳,你定要……”

话说了一半,他突然一阵不适,用手掩着胸口,牙关紧咬,昏厥过去!

李斯惊叫:“陛下!陛下!”

赵高、胡亥和御史曲宫匆匆跑进来。

御榻上,昏迷中的秦始皇帝发出微弱的呻吟。

画面渐渐朦胧,又渐渐清晰……

浩瀚的沧海……

无边的田野……

一只矫健的雄鹰在天空翱翔……

巍哦的万里长城,蜿蜒曲折,望不到头。烽火台上,旌旗猎猎,“秦”字大纛高高飘扬。

公子扶苏站在烽火台上,翘首南望,一双热情、真挚、温顺的眼睛在望着咸阳方向,在等待他的生身之父、尊敬的君王:“陛下!父亲!”

秦始皇帝深情地呼唤着:“扶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李斯、赵高近前叫着:“陛下!”

胡亥近前叫着:“父亲!”

秦始皇帝半睁着眼睛,痴痴地望着胡亥,气息微弱地问:“是扶苏吗?”

胡亥俯身在他脸前,说:“父亲,是我……”

赵高赶紧说:“陛下,这是十八公子!”

秦始皇帝:“噢……”

赵高充满期望地:“陛下有什么话要交代他吗?”

秦始皇帝呻吟了一声,吃力地叫着:“李丞相……”

李斯:“臣在。”

秦始皇帝嘴唇颤抖着:“朕……恐怕是要去了!你代我写……写……遗诏……”

李斯在案上展开竹简,拿起毛笔,眼含泪水,屏息静听。

人们目光都投向秦始皇帝,没有任何声响。

特写:秦始皇帝极度痛苦的脸,充满眷恋、充满遗憾的双眼。

叠印:皓首银须的公孙述而和英俊威武的公子扶苏……

叠印消失了,秦始皇帝百感交集,竭尽全力,用微弱的声音口述遗诏:“立扶苏为太子……”

赵高一惊。

李斯迅笔疾书。

秦始皇帝:“……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

李斯含泪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秦始皇帝艰难地抬起头来,喘息着,催促着:“加封……用玺……送往长城,快……快……”

可是,他已经等不及了,头突然落在枕上,双唇紧闭,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赵高、胡亥、曲宫和周围的侍卫、宫女号啕大哭。

李斯威严地:“噤声!”

赵高吃惊地:“皇帝崩逝,做臣子的痛不欲生。丞相却不许哭,什么意思?”

李斯拭去满眼的泪水:“我的眼泪恨不能流成河!但是,帝崩在外,长公子又不在身边,恐怕消息传出去,会引起动乱。不如秘不发丧,将陛下遗体运回咸阳,等长公子回来,再行葬礼。”

赵髙想了想,说:“丞相说得是。十八公子,不要哭了!”

众人的哭声都停了。

李斯冷静地:“要把陛下的遗体安放在温凉车中,明晨照旧出发,百官奏事、御膳进食,一切如故,不许走漏风声!”

赵高为难地:“路途遥远,天气炎热,遗体恐怕要发臭的!”

李斯皱着眉头,一时没有主意。

赵高寻思着,说:“我看,可以在车后载一些咸鱼,混一混气味!”

李斯:“如果别人问起这咸鱼……该怎么解释呢?”

赵高:“那不妨说,陛下喜欢吃海味,所以从海边多带了些来……”

李斯叹了口气:“只好如此了,快去准备吧!”

沙丘,庭宫院,夜。

幽暗的一角,乱草野卉之中,一座残破的石碑。蝼蛄、蟋蟀的叫声更令人毛骨谏然。

赵高拉着饮泣的胡亥转到石碑后面。

赵高:“十八公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胡亥懵懵懂懂地:“沙丘宫啊!”

赵高:“对,这是赵国故地。五十年前,皇帝陛下出生在赵国,如今又崩逝在赵国,真是生有处,死有地,这是天意!你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不能只是哭哭啼啼,大事当前,你有什么打算?”

胡亥委屈地:“我有什么打算?大哥不在,倒霉的丧事轮到我头上了!”

赵高瞪了他一眼:“如果长公子在这里,那就糟了!陛下临终前留下遗诏,立扶苏为太子,他以后就是皇帝了!”

胡亥急切地:“那我呢?”

赵高神色严峻地:“遗诏里没有提你一个字,也没有封你一寸土。等扶苏做了皇帝,就可以任意处置你了!”说着,他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胡亥惊惶地:“杀我?为什么?”

赵高目光炯炯地:“因为你要篡位!”

胡亥:“我要篡位?”

赵高逼视着他:“当然是你!五年前你在碣石说了什么?两年前你在咸阳又说了什么?把柄都在扶苏的手里!”

胡亥惊惶地:“我……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

赵高:“随便说说?君臣无戏言!等扶苏做了皇帝,决不会放过你!”

胡亥急得哭了起来。

赵高碰碰胡亥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哭什么?你看,这遗诏还没有加封、用玺,要是重写一份,改立你为太子,还来得及!”

胡亥转悲为喜:“我就可以做皇帝了?”

赵高:“这也是天意啊!”

胡亥又感到为难地:“可是……我不会治理国家呀,挺麻烦的吧?”

赵高的两眼闪闪放光:“还有我呢,我来辅佐你!皇帝陛下出生在赵国,所以姓了赵氏;这里是他的故土、我的故土,也是你的故土;而我们赵氏的祖先也曾经姓赢,你看,我们本是一家人哪!”

更鼓声“笃笃”,虫鸣声“啾啾”。胡亥心乱如麻,拿不定主意。

赵高:“时间紧迫,要当机立断!你是不相信我吗?我……我向你断指为誓!”说着,把自己的手指含在口中。

胡亥急忙拦住他:“不,不,我怎么能不相信先生呢?我……我是怕丞相……”

赵高:“说得对!蒙毅已经被我打发走了,现在需要说服的只有丞相一个人!”

胡亥为难地:“现在父亲还没有发丧,怎么好去和丞相说这件事?”

赵高:“现在不说,坐失良机!”

沙丘宫,秦始皇帝卧室。

李斯怒而拍案,逼视赵高:“住口,你这图谋篡位的乱臣贼子!”

赵高从容地笑笑:“我篡位?长公子也罢,十八公子也罢,都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无论传位给谁,都与我无关。我刚才所说的话,是为丞相着想啊!”

李斯诧异地:“为我?!”

赵高:“当然!试想,如果扶苏继承了皇位,他会用谁为相呢?依卑职之见,他必然以蒙恬为相!”

李斯似有所动,默默不语。

赵高:“蒙恬是三代功臣世家,他的功绩、才能、谋略、威望,朝野公认,而且和长公子长期共同征战戍边,情同手足,如果把丞相和他相比……”

李斯倒吸了一口凉气:“人非圣贤,你为什么这样苛求于我?我自知不如蒙恬,但决不嫉贤妒能!”

赵高冷笑道:“好一个‘不嫉贤妒能’!记得二十三年前,你的同窗韩非子深得陛下赏识,却被你陷害下狱,逼得他服毒自尽……”

李斯浑身一震,低下头来。

赵高:“我哪敢苛求丞相?怕的是等到扶苏即位,不能容你!他的恩师公孙述而死在你的手里,他难道能让你高官厚禄安享天年吗?与其到那时死在他的御剑之下……”

李斯恐惧地望着赵髙。

赵高逼视着他:“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你怕吗?怕什么?只不过把当年对付韩非的手段再用一次罢了,嗯?”

李斯躲开赵高的目光:“你……不要再说了!”他伏在案上,声泪俱下,“我李斯本是上蔡的一个平民,蒙皇帝陛下重用,做了丞相,封为通侯,位高禄丰,荫及子孙。现在,陛下的遗体还没有凉,他临终前托付于我的国事还没有办完,我怎么能……背叛他?你这是逼我死啊?”

赵髙冷冷地:“我可没有逼你!等扶苏即位之后,自有人逼你!那时,你再想反抗,就成了乱臣贼子!现在,遗诏在十八公子手里,你的生死只在一念之差,何去何从,悉听尊便!”说着,一甩手走了。

李斯愣愣地望着赵高的背影,突然一阵恐惧:“等一等!”

秦皇父子4_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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