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刀向李白砍来,“当”的一声,那刀被李白一剑挑开,再一剑,刺中贾昌右臂,手中的腰刀“当啷”掉下地来。Www..Com贾昌大惊失色,捂着血淋淋的胳膊,脸色蜡黄,胆怯地后退着,踉踉跄跄逃下楼去。他的家奴提着死鸡狂呼乱叫,尾随着贾昌没命地奔逃,嚷着:“好哇!我们……去宫里告你!”
酒客们骇得不敢出声,散逃走了。
酒保吓得面无人色:“李学士,你闯下大祸了!”
贺知章也失声叫道:“太白!你……触犯了刑律!”
李白毫不畏惧:“我正要高力士前来治罪,我要当面问他:单单盗窃国宝一件就足以处绞刑,他为何不办?不用惊慌,酒保,添酒!”
酒保战战兢兢地:“我的爷爷,您还要饮酒?”
贺知章也借着醉意,大发怒气:“添酒!”
楼下,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我们去宫里告你!”
李白一手仗剑,一手举杯,哈哈大笑:“李谪仙在此恭候!”
兴庆宫。
万紫千红的木芍药花(唐时称牡丹为木芍药。)占满画面。
金碧辉煌的沉香亭环抱在盛开的木芍药之中。亭中,金鸡屏风前摆着御案,李隆基、杨玉环并肩而坐,左右侍立着杨国忠、高力士等人。他们正在欣赏新奇的歌舞。
亭前的空地上,梨园子弟和歌姬舞女排列成一个五彩斑斓的花环。李龟年打起檀板,他的弟子擂起鼙鼓,吹起羌笛,奏起胡笳,歌姬舞女一起击节而和,用胡语呼着“噢噢!”
在这欢快的节奏中,安禄山裸着一只臂膀,在兴奋地表演“胡旋舞”。他虽然身体肥胖,大腹便便,却舞步轻捷,旋转如风。
李隆基以手捻髯,对杨玉环说:“难得此儿这般矫健!”
杨玉环含笑点点头:“这是作母亲的骄傲!”
一名太监走到杨玉环身边,低声但很急切地说:“娘娘,宫门口贾昌求见,说……”
杨玉环心不在焉地打断他的话:“现在不想看斗鸡,不见!”
她仍然专注地欣赏着安禄山的舞姿。这眼波显然是对安禄山的鼓励。安禄山更加起劲,越转越快,形成一个面目不清的彩团。
镜头随着安禄山的目光旋转,李隆基、杨玉环、杨国忠、高力士、梨园子弟、歌姬舞女……连同木芍药一齐飞速闪过,变成一个环绕着安禄山的斑斓光环,令人头晕目眩……
一声鼙鼓,歌舞骤停,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李隆基兴奋地大叫:“好!”
安禄山容光焕发,向着御案深深躬谢。
李隆基:“禄山,看不出你还有这等绝技!听说你体重三百三十斤,从范阳到长安途中,连马儿都要换几次,怎么旋转起来却身如飞蓬?”
安禄山:“是儿臣对父皇陛下的一片赤心,化作一腔血,化作千钧力!”
李隆基满意地回顾杨玉环:“阿环,你收此养子,真是可骄、可傲!”
安禄山飞眼看着杨玉环:“儿臣的小技微不足道,怎比得母妃的‘霓裳羽衣舞’?”
李隆基更加兴奋:“阿环,看你的了!”
全场一时轰动。
安禄山手舞足蹈:“噢一一噢!”
杨玉环微微一笑,云髻半偏款款起,花冠不整下堂来。
李龟年一声檀板,乐队奏起霓裳羽衣舞曲。《散序》奏过,歌姬们随着《中序》的音乐齐声歌唱,杨玉环从沉香亭的台阶下,缓缓舞人圆场。
正承皇恩的杨玉环,春风得意,翩跹起舞。霓裳飘拂,像是海外仙山飞来的仙子,光艳回照,像是烂漫鲜花化成的精灵。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向着李隆基、安禄山流连顾盼。
乐曲进入《曲破》,繁音急节,声调铿锵,杨玉环陶醉在狂舞之中。
像云彩在悄悄地消散,像花瓣在无声地坠落,音乐的节奏渐渐缓慢,周的人们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目送杨玉环踏着琵琶弹拨的声响,退人花丛之中。
花枝拂动,隐没了她的身影。
怒放的木芍药丛中,轻轻地,轻轻地露出她那玉洁冰清的面容,雪白的花瓣偎依着她的脸腮,鲜红的花蕾亲吻着她的朱唇,她和花融成了一体,像是花神在窥视人间。
安禄山被惊呆了。他直愣愣地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啊!”李隆基被惊呆了。他眯起昏花的双眼,两手扶案,趋身向前:“阿环!”
“嗯?”杨玉环回眸一笑,不知是回赠李隆基的恩宠,还是欣赏安禄山的憨态。
李隆基陶醉了:“李龟年,为太真妃奏波斯曲!”
李龟年一惊,手中的檀板险些掉下地来。他极其紧张,不知所措:“陛下,那波斯曲……”
李隆基:“怎么?”
李龟年不知怎么说才好,他一眼看见
高力士在一旁以极其威严的目光侧视着他。
李龟年急忙闪过眼睛,忍着咚咚的心跳,在极其紧张的短暂时刻中竟然找到了推托之词:“……那波斯曲哪能歌唱出娘娘的仪容?陛下,如今圣上清明,天下太平,是否奏《清平调》呢?”
李龟年说着,像等待死神摄魂似的看着李隆基,不知圣意如何。李隆基兴奋地:“嗯,奏《清平调》!”
李龟年和高力士同时吁出了一口气。
李隆基继续说:“只是朕对如此绝色的爱妃,赏这般罕世名花,不可用旧词了,速召翰林供奉李白,为《清平调》填写新词!”
李龟年赶紧应声:“遵旨!”
杨玉环兴奋地闪出花丛:“噢,李白!”
长安街上,李龟年快马加鞭,一路飞驰。
贺知章府邸门前。
院公吃惊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李龟年:“哎呀,李学士和贺老爷一起出去,还未归来呢!”
李龟年牵着汗水淋漓的马,急切地问:“现在何处?”
院公:“小人哪里知道?也许是去饮酒吧?”
李龟年转身跳上马背,猛抽一鞭,疾驰而去。
“杜康酒楼”上,李白和贺知章还在对饮。
贺知章已酩酊大醉,酒杯从他的手中跌落。
镜头旋转,仿佛天旋地转。
李白酒兴正浓,他独酌自饮,举杯高吟: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歌声中,画面上显现出奔腾咆哮的黄河,搏击长空的雄鹰,烟波浩淼的沧海……
街上,李龟年仍在处寻找。
画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吟诵声: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李龟年眼睛一亮,抬头遥望。
镜头朝“杜康酒楼”急推,一个斗大的“酒”字特写。
李龟年匆匆走进“杜康酒楼”,在楼梯上迎面和酒保相遇。
李龟年:“翰林供奉李白在此吗?”
酒保吓得面如土色:“天哪,果然宫里来传他了!”
楼上。一张杯盘狼藉的酒案,两个烂醉如泥的酒客别的酒客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李龟年扶起左边的酒客这是酣睡中的贺知章。
酒保战战兢兢地:“这是贺学士,不关他的事……”
李龟年:“我找的是李学士!”
李龟年扶起右边的酒客这是酣睡中的李白。
李龟年:“李学士!李学士!陛下在宣召你!”
李白沉醉不醒,毫无反应。
李龟年:“陛下在请你!”
酒保的脸色从恐惧变为惊喜:“噢,是请他!”
李白仍然紧闭双眼,说着含糊不清的呓语:“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翻了一个身,又伏案睡去。
李龟年焦急地:“陛下立等他去写歌词呢!”
活泼、幽默的音乐起。
音乐中,几个酒保帮助李龟年搀起李白,扶下酒楼。
音乐中,他们吃力地把李白扶上等在门前的马,李白却长醉不醒,头重脚轻,不能骑乘。
李龟年焦急万分。
临街的河水中,一只小船停在对岸。
李龟年向船夫招手。
小船向这边划过来。
李龟年等人吃力地扶着李白上船。
李白仍在醉梦中,他不耐烦地推拂着。
画外,风趣的歌声: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云臣是酒中仙!
镜头推成满面醉容的李白脸部特写。
镜头拉开,李白醉卧在兴庆宫中、沉香亭前的大红毡毯上。
人们随着李隆基、杨玉环向李白围拢过来。
李隆基亲切地呼唤:“李爱卿!”
杨玉环崇敬地呼唤:“李谪仙!”
李白鼾声如雷。
安禄山拧起眉毛,满怀妒意地侧过脸去:“今天又是他舞文弄墨!”
杨国忠恨恨地:“一个无聊文人,也只能以此哗众取宠!”
高力士冷笑着说:“他醉成这个样子,还作得了什么诗?看他出丑吧!”
人群中,李龟年摇晃着李白的肩膀:“李学士,李学士!”
杨玉环以手制止了他,转身对宫女说:“取清水来!”
宫女随即端进来一只金盘,盘上托着一只玲珑琉璃盏,贮满清水。
李隆基:“对,以清水泼面,给他醒酒!”
宫女应声把盏,正待啜饮,杨玉环制止了她。杨玉环亲手端过那只玲珑琉璃盏,微启朱唇,吸了一口清水,然后半跪在李白面前,轻轻地,轻轻地喷出一片濛濛细雾……
沉睡的李白微微一个冷战,缓慢地睁开了醉眼……
一片迷蒙的光斑渐渐清晰起来,那是珠光宝气映衬下的杨玉环清莹的面庞,闪动着一双晶亮的眸子。
杨玉环欣喜地:“李学士!”
李白如在梦中,他疑惑地:“你……”
李隆基亲切地:“李爱卿!”
李隆基笑眯眯的面容清晰地近在李白面前。
李白终于清醒了:“陛下,又有番邦的国书来吗?”他以手扶地,想坐起来。
“不,不!”李隆基温和地按住他,表示不必拘于礼法,微笑着说,“有你写的一封草诏,番邦再也不敢来犯了!李爱卿,朕是召你来御前撰写新词的,为我的阿环谱写《清平调》,好吗?”
“是啊,为我!”杨玉环笑盈盈地注视着李白。
“噢……”李白长长地呼出一口酒气,不知是感慨,还是叹息。
画外,响起了贾昌奚落讥笑的声音:“翰林供奉算个几品官儿,恕我冒昧,怕是不人品吧?你只不过写几首歪诗给皇上解闷,和我的鸡一样,是一种玩艺儿罢了,又有什么显赫的!”
一种羞辱之感使李白皱起了眉头。他避开李隆基、杨玉环的目光,却看见
在他的上方,排列着一圈伸长脖子的人头。歌姬、宫女们充满新奇的神色;
梨园子弟们像是期待着他出场献技;
一些宦官、侍臣好像在欣赏一只斗鸡选手;
安禄山的眼中闪着怨恨的光;
杨国忠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笑;
高力士的鼻孔中哼着轻蔑的气……
李白猛然闭上眼睛。他一挺身子站了起来。他想转身离去,却又没有迈动脚步。
杨玉环不解地:“李学士!”
李隆基疑惑地:“李爱卿!你……”
李白转过身来,平静地说:“陛下,臣的靴子不净,恐玷污了这高贵的红毡!”
李隆基:“唔?”
李白:“这靴上有血迹!”
杨玉环:“啊!”
李白:“臣方才杀了一位‘金鸡将军’!”“啊!”李隆基痛惜地惊叫起来,“我的金鸡!”
围观的人们顿时大惊失色。
安禄山勃然大怒,杨国忠、高力士陡然色变。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向李白逼过来。
高力士:“你敢杀‘金鸡将军’!”
杨国忠:“这是目无君主!”
安禄山:“这是冒犯母妃!”
李白屹立不动,冷冷地等待他们逼近。
沉香亭前立时极为紧张,一片肃杀之气。
“哈哈哈!”一串清脆的笑声溶解了冰冷的气氛。杨玉环挥起玉臂,拦住了这三名斗士:“我当是什么大事,一只金鸡又何足惜?陛下再下一道诏书,还不可以再进它几万只?这也算不了什么,陛下一定会赦你无罪的!只是杀鸡焉用牛刀,玷污了李学士的靴子!”她娇柔地望着李隆基说:“陛下的圣意呢?我还等着《清平调》呢!”
几句话就把李隆基的怒气消尽,他马上又焕发出笑容:“嗯,嗯,快为李爱卿脱靴!”
安禄山、杨国忠、高力士强压怒火,愤愤地后退。
宫女移过绣墩,扶李内坐下,就要给他脱靴。
李白推开她的手,脸朝着李隆基说:“陛下,臣的靴子太脏,不敢有劳这位洁净的姑娘。”
李隆基:“那……”
李白盯住人群中的高力士,伸手一指:“有烦那位高内侍为我脱靴!”
特写:高力士满脸羞红,青筋暴起,他要发作了!
镜头飞速在人们脸上扫过,一片惊异之色。
李隆基脸色一沉:“嗯?”
杨玉环的睫毛一闪,微笑道:“哈!李学士果然独具慧眼,看出高内侍最会脱靴!高内侍,你不是常给陛下脱靴吗?李学士是陛下请来的贵客,给他脱靴也无妨嘛!”
高力士怒目圆睁:“陛下,臣……”
杨玉环斜视着李隆基:“陛下的圣意……”
李隆基朝高力士一挥手:“高力士,脱靴!”
“高力士,脱靴!”高挂在亭栏上的白鹦鹉用古怪的声音学舌,引得人们一阵窃笑。
高力士丧气地低下了头。他无比羞愧地走过来,匍匐在李白脚下,伸出颤抖的手。
书案和文房宝摆在李白的面前。
李白握起玉管兔毫笔,在砚中略略一蘸,却并未着纸,手捻长须,望着李隆基说:“陛下,这墨还不够浓啊!”
李隆基正背着双手,等着看李白书写,便随口对宫女说:“快,为李爱卿磨墨!”
李白:“不,这姑娘手腕无力,要请……”
他在人群中寻找着,盯住了冷眼旁观的杨国忠,以笔指点着说:“请那位使惯了刀笔的侍御史来磨墨,岂不是尽其所长?”
特写:杨国忠像被刺了一刀,猛然转过脸来,怒喝道:“我……我是朝廷大臣!我是太真妃之兄!”
特写:杨玉环的双眉骤然一扬,随即又舒展开了,朝着杨国忠娇滴滴地说:“哟!这歌词是为妹子我写的,做兄长的就不肯助一臂之力吗?”
李隆基:“对!杨国忠,磨墨!”
“杨国忠,磨墨!”白鹦鹉的学舌又引起人们忍不住的笑声。
杨国忠忍气吞声,俯首低眉,在案前拈起那锭御墨。特写:御墨在旋转。
叠化:李白手中的笔在飞舞。
华丽、清新的音乐起。
李隆基亲自吹起玉笛。
李龟年手打檀板,梨园子弟随着玉笛、檀板,奏起《清平调》。
音乐中,杨玉环轻盈地步人花丛,斜倚栏杆。她伸手摘下一朵怒放的木芍药,嗅着那扑鼻的清香……
歌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杨玉环微微侧过丰满的脸腮,专注地聆听着歌声,雪白的颈项上显露出几条似现非现的纹路西方人所谓的“维纳斯项圈”。
李隆基:“阿环,你听得都已入迷了!”
杨玉环似乎没有听见,专注的眼神一动不动,直到那歌声吐尽最后一个音符。
歌声戛然而止。
仿佛飞速行驶的车轮突然停止了转动而惊醒了沉睡中的乘客,杨玉环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犹如从神奇的太空漫游中落下了凡尘。
杨玉环:“啊!这样的诗,这样的歌!”
镜头推向杨玉环那花萼似的面颊,推向她手中的那一枝挂着露珠的木芍药。
阳光照着露珠,闪着宝石般的光。
秦皇父子4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