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镜头俯瞰着远离通衢大道的一片住宅区。鳞次栉比的旧式民房参差错落,被纵横交错的窄巷小路切割成不规则的棋盘。这是大规模的住宅拆迁工程还未触及的地区,高大的楼群只是远在天际的一片剪影。这里,没有市中心区的繁华和喧闹,却有着久居北京的人很熟悉的那种宁静中糅合着嘈杂、纷乱中自成秩序的生活气息。
镜头向前推近,停在一个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的院落。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从推开的门中闪出身来:“找我姐姐?你们是……”
沈教授用手绢擦着额上的汗,一时找不出适当的措词:“我们是……是……”
李华:“我是出版社的编辑。听说她病了,来看看她,谈一谈稿件的事。”
小姑娘有些意外,但礼貌地:“噢?请进来吧!”
屋里凌芳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有些塌陷的双眼,微微翘着的小鼻子发出匀称的呼吸。床头小柜上摆着药瓶和水杯。
沈教授轻轻地:“不要惊动她。完成作品之后的睡眠是香甜的,让她好好地睡吧,她太累了。”
小姑娘心疼而有些埋怨地:“她太逞强了,每天给两家人当保姆。连妈妈劝她都不听。”
当她说到“保姆”两个字的时候,李华默默地看了看沈教授。
沈教授动情了,右手抚着自己的面颊,手指痉挛似的抖动着。
他抬眼看着小姑娘:“你们的家境一定很困难。要不然……”
小姑娘:“只有我妈一个人工作。姐姐不肯让妈妈再养活她。她说,她都二十岁了,应该自食其力。她挣的钱,差不多都买了书了。”
镜头慢慢地摇开。从凌芳的床,摇过小小房间的四壁。
一个又一个简陋的自制书架,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籍。成套的书、单本的书、厚厚的《辞源》、多卷本的《辞海》,还有一排关于白居易的书,其中好几本的书脊上都印着“萧吟著”。
沈教授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书架:“清贫的强者,生活得这么充实!”
镜头猛然推成他的面部特写:那张在书海遨游中饱经风霜的脸,那双在笔墨耕耘中历尽甘苦的眼睛。
音乐:琵琶弹奏的音乐,像珠落玉盘、雨打芭蕉……
叠印:
凌芳匆匆奔走的脚步:
沉甸甸的菜篮、网袋,还有那只蓝底白花的布兜;
搓衣板上,翻腾的泡沫,用力搓动的手;
煤气炉上的炒勺,抄动铲子的手;
匆匆的脚步;
十元一张的钞票;
新华书店的柜台上,成捆、成摞的书……
沈教授高大而清瘦的背影,面壁呆立在小小的斗室里,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李华说:“我们何曾想到,文学青年的成长竟是这样的艰辛!何曾想到,他们需要社会,需要我们提供一些什么帮助!真正需要他人做嫁衣的不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而是一一他们!”
李华垂下眼睑,陷入深深的思索。
沈教授转过脸来,问凌芳的妹妹:“她,哪里还有时间学习和写作呢?”
小姑娘:“每天中午收听电台的文学广播讲座,晚上看书、写稿,有时候……直到天亮。”
“噢!”沈教授朝窗前走过去,双手扶在那张小小的两屉桌上。台灯旁边,整齐地堆放着好多本书和一叠空白的稿纸。
叠化:
台灯亮了,万籁俱寂的夜晚,幽暗的斗室中只有窗前闪着这一点昏黄的灯光。
灯光下,凌芳的背影。她伏在小桌上,埋头在两座书山之间,迅笔疾书,激扬文字。
画外。沈教授的声音:
“只有在夜深人静,别人沉睡于梦中的时候,她才摆脱了一切缠绕,才是一个自由的人,让文思毫无羁绊地在夜空中奔驰,让自己的心血流在纸上,一夜,又一夜……”
寂静的夜,没有一点声响。镜头向窗外缓缓推去,推向那高深莫测、无穷无际、星斗闪闪的夜空……
群星灿烂的夜空,叠出演员字幕……
剧终
秦皇父子6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