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如很优雅地吃完这碗面,味道还不错。面条确实很长,只是少了几片薄牛肉和辣椒。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灰蒙蒙的天空,长吁一口起,低声喃喃地说道:“好怀念,重庆的小面啊。”
“大哥哥,你说什么?”婉儿看着李相如把那碗面吃的一点不剩,很开心的走了过来,仰着如琉璃一般干净透明地灵动大眼望着他,听到李相如低声地说了几句什么,不由得好奇的开口问道。
李相如低下了头看着眼前这位小女孩,温暖地微笑道:“我说的是,面很好吃。”
婉儿开心的笑了,言语里都充满童真稚气,当有人夸奖的时候,她是很开心的,她冲着还在灶台忙碌地丑娘喊道:“丑娘姐姐,我说了吧,你的面最好吃了,这位大哥哥也说了好吃。”
丑娘闻言,看向婉儿,双手边在围裙上边朝这边走了过来,向李相如略带歉意地道:“客观,小孩儿不懂事,打扰您吃东西了,莫怪莫怪……”然后要拉着婉儿离开。
丑娘叫丑娘,但是她不丑,相反李相如还觉得她很漂亮,不止是瓜子脸型,精致的五官,更是那种贫家女子的落落大方成熟懂事的美。
李相如摆了摆手,解释道,“没事的,她没打扰到我,你的面很好吃,你的妹妹也很可爱。”
丑娘这才仔细看了看李相如,长相算得上俊美,像是一个书生。皮肤白,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着不像是坏人。
如果是别人对她说,她的妹妹很可爱,她会很警惕地怀疑,说那话的人是不是打婉儿的主意。毕竟,在这里没有王法,没有公道,也没有什么好人。但是,当她发现李相如的目光还一直盯着婉儿的时候,刚因为外貌而放松警惕的丑娘对这位书生看着婉儿的眼神升起了戒备。
她身边的,原本六个小孩,小的妹妹已经只剩婉儿了。其他大点的弟弟们,白日里也要忙着去找事做。在这里,从来都没有不劳而获地馅饼。然后她看着李相如的眼神变得有些冷漠了,甚至把婉儿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尤其还是出现在宁安镇的出现的人外乡人。
“客官,您还想要吃点什么嘛?”丑娘脸上依旧展开了笑颜,只是笑容里微微带着一丝戒备,她依然把婉儿护在了后面。
“抱歉,只是看到你的妹子就突然想起了我的妹妹,她……如果不是那场大灾,应该也有十二了。”李相如察觉出来丑娘的警惕,然后找了一个借口解释道。
坏心眼嘛?他自然是没有的,妹妹嘛?在这个世界,他也是没有的,但是,在那个他回不去的世界里,他有一个妹妹,走的时候,妹妹应该要上大学了吧。
他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时候,他为了解决妹妹上大学的费用,铤而走险地随着跑到他们村子里来考古的勘察队来到九龙嶂。那个勘察队,给出了两万圆的带路费。只是,在进入一个山洞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庞然怪物,向他扑了过来。等他醒来的时候,就来到另一个世界——就是现在这个世界。
他没有好的运气,如果说是穿越者,也是一个最悲催地穿越者,他穿越到了一个正在与敌人拼杀的战场之上!!他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把还沾着鲜红血液,充满血腥的刀,和一个满脸鲜血杀气腾腾的敌人的脸。他没有死在那把刀下,活下来后,他有了一帮的同袍兄弟。那是六年前,他十三岁。
他慢慢地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慢慢地适应了军营,也慢慢地适应了沙场的拼杀,
楼兰修行者暗算师帅成功,楼兰大军袭击大营,他被一直带着他天天骂他却给他做好吃的那位伙头“老爹”护着,用身子护着楼兰的那匹高大无比的黑马马蹄,从马蹄脱身之后,又被疼爱他教他读书写字的军师“老爹”护着,用他的生命换来李相如的生机。
他的“老爹”,身受重伤地师帅,依然护着他,军师用重伤后的最后一口气护住了他。剩下的几个“兄长”临危履行师帅的遗命,用生命护送他上了千里之外的秋池山学艺。
他上山学了三年,跟着一位瞎了眼的老头子在一个茅草屋里,“痛苦”的待了三年。那个瞎子很厉害,会飞,会变魔术,当然他知道了,在这个世界,那不叫魔术,叫法术。那个瞎眼的师傅,为了给他治疗身体的“病”,打听到了宁州落日山熔岩洞的另一只凶兽穷奇,孤身前往,回来的时候重伤不治,瞎子师傅只是对他手指一指,他感觉到一个东西从他的眉宇间飞了进去,然后,瞎子师傅也死了,连临终遗言都没有。
那年,他十八岁。在山上又半年之后,他便下了山,去做他觉得该做的事。
现在,他十九岁,他孑然一身,孤独寂寞。
他是一个悲伤悲催悲惨失败的穿越者。
唉,在来到这个世界经历的一切,光是想想就已经很让人心累了。
破世界,第一次来到这里,好不容易躲过迎面的一刀,醒来看见满屋子伤病的伤肢断腿,更恐怖的是有个人的肠子都掉出来了,血淋淋地如同恐怖血腥的电影画面。然后,他吐了一天,他没被刀砍死,却差点被惊悚的画面吓死。
虽然,他杀过动物,也见过杀猪的,见过从猪肚子里掏出来的肠子内脏,但这些都是活生生在他身边的人啊!不是做梦,他掐过自己,把大腿掐成紫色这个他以为是“梦”的梦都还没醒。还好,那个时候,他年龄还小,就算被耻笑,也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份。但是,十二岁,在这个世界,在这个都是古人的世界里,是可以成婚的。而且,他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虽然只有十二岁,长的却跟十五六岁的人一般高大,甚至更魁梧。对于这一点,他那个伙头“老爹”是很得意的,固执的认为是喜欢吃他做的饭菜,而且很喜欢才吃的很多。然后才长成这样的。
那个伙头当然不是他亲生老爹,当他还沉浸在是不是有个逆天隐藏技能地贵族,世家,流落民间的皇子时候,那个伙头老爹鄙视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耻笑不屑斩钉截铁又无比认真的回答他说,你就是边境一个村子里被楼兰兵扫荡遗留活下的青田村村子,名字也无非二狗子,狗蛋,类似这种粗俗鄙陋低贱地名字。不然,我不叫你虎子,还是叫你二狗子?当时他听到后勃然大怒,你才叫二狗子,你全家都叫狗蛋!但是,这些话在面对伙头老爹示威的站起来来一身肥肉像堵墙一样瞪着他的时候,他把那些话生生地咽了下去。不死心的他问了伙头老爹最后一句:我真的没有其它隐藏身份?比如哪个大将军的弃子?名相的私生子?或者,很牛逼的没落大家族的血脉之类?哪怕是根骨精奇地修炼天才也行啊?伙头老爹吐了口唾沫之后,直接从背后掏出那把“勺在人在,勺亡人亡”的做饭勺子,颤抖而愤怒地追了他半个军营。
什么隐藏机能都没有,记忆力倒是有些。
主角光环?他自己都不信有那玩意,军师安子风就是个贪吃的货色,几次贼贼地摸进去厨房,把他做的菜偷吃了,还死不承认!说他堂堂贡州军师,举人身份的读书人,怎能做此下作之事呢?军师大义凌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刚被他消灭的炖猪蹄肉沫还在他的嘴角挂着。小虎冷笑地看着他,安子风然后才咳了几声,说道,不如我赐你一个名字吧,你就叫虎子,李小虎。然后趁他发呆的时候溜走了。NM,又离不开动物的名字嘛?但是他决定还是还是接受小虎这个名字。总比李小狗,李狗蛋好听吧。
夜夜防贼,难防”恶“贼啊!他在很多次幽怨地看着无耻的安子风的时候,安子风最终假装很不耐烦很不想纠缠地又答应了他一个条件,就是教他认字读书!他又愤怒了!NM,劳资来自先进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好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过九年义务教育吧!这个世界的字,除了多点繁体以外,和那个世界的不都一样吗?
但是,安子风不去管他的意见,因为这件事决定了。
读书是无趣的,是浪费时间的。
他果断的度过了安子风刁难地考核,甚至丢给了安子风一个数学难题,趁安子风失神研究数学题的时候溜走了。后来他有近半个月时间没见到安子风,就连师帅路长风在知道真相后命亲卫,把李相如拎了过来。那个亲卫真的很尽责的听话,直接提着李相如的衣领,差点没把他勒死在去师帅的军帐路上。在师帅的愤怒,威胁之下,李相如很快投降了,告诉了安子风答案,知道答案后的安子风幽怨地如同一个怨妇死死地盯着他。
贡州第一军师,差点被李相如的一道后世简单的不能简单的关于几只兔子几只鸡关在一个笼子子,鸡抬起腿,笼子里剩下几只腿的简单问题把自己想死。
从那以后,安子风再也不跟李相如抢鸡腿了。
师帅命他为亲卫,亲自教导武艺,动作一不对就大脚踹的那种严厉,还好,他学的很快,很快很快,也学得很好很好。虽然师帅在他面前总是板着脸骂他资质差,脑袋笨,但是背地里向其他将领却吹嘘着,自己这个师傅有多厉害多厉害,把李相如教的多好,甚至在李相如第一个登上焚城城墙扬起威名的时候,师帅更是开怀大乐。喝庆功酒的时候,还是不停地说自己厉害,教的好。
啊呸!要不是小爷我天资聪颖蕙质兰心,怎么能学的那么好那么快?李相如那个时候很想啐师帅一脸的口水,但是他忍着,忍到咬肌抽痉,笑肌僵硬,然后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差点憋出内伤,没被楼兰人的刀枪弄死,会被师帅给弄死的。
那些美好快乐虽然偶尔有痛苦的时光,那些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人,却都在一场阴谋之下,都没有了。
快乐的,再也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
想起了这些,李相如不禁地捏紧了拳头。从那个山上下来,他就再也不叫李小虎,他只叫李相如,秋池山,鹅湖书院的弟子,来京城访亲探友的学子。
李相如在桌上放下面食地钱,心情落寞地走出亭子。
丑娘心生内疚,看着学子双眼中更加浓郁地忧伤想开口宽慰几句,蠕动了几下嘴唇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这走出亭外不时还咳嗽几声地孤单背影,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