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辰才喝完一碗胡辣汤,梦琬中已经喝了两碗胡辣汤,外加吃了个肉包子了,这让萧瑾辰很受打击,他这个未婚妻呀,打,打不过,吃,竟然还是吃不过。
“喂,你吃东西能斯文点吗?你们女孩子不是一向吃的很少的吗,而且吃饭要淑女的啊姐姐。”
“谁给你说女孩儿就不能多吃啦,再说了,淑女,你以为姐不会呀,我那只是不愿意,吃东西嘛,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就行了,吃饱喝足,要那些繁文缛节干啥,女人不该那么娇气的。”梦琬中嘟着嘴,振振有词。
行吧。
萧瑾辰还能说什么,人家姑娘都不在意,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审美就强迫人家姑娘按着自己的想法生活吧。
强迫别人做自已心目中的人设,稍有不对,就说人家是什么什么样人,有些事情就必须怎样怎样做,在萧瑾辰看来,这种人最是恶心。
“对对对,梦姑娘大气,吃完了吧,吃完了咱们一起上课走。”
“静依还没出来呢,你急什么?”
“不用等静依了,你不知道吗?她可是儒圣的徒弟啊,还用上武课吗?”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
“爷是天才。”
“切,没有我修为高,还能叫天才?”
“早晚比你厉害。”
“哎,问你一件事儿?”梦琬中突然正色起来。
“什么啊?”
“你叫静依就是静依,叫我就是梦姑娘,你是不是喜欢静依啊!”
“……”女人果然无聊,萧瑾辰还以为要问什么呢,结果就是这样的小事儿。
“天下人都能看出来我喜欢安静依。”
“鬼才信你。”
……
来到教室的时候武课老师已经来了,是个穿着黑袍的中年人,胡子拉碴的,皮肤很黑,体格很壮,完全不符合西楚这个男性以儒雅、白嫩为主的体型风格。
周泽宇一个人坐在那儿,眼圈很黑,显然是昨晚熬夜了,年轻人刚准备叫萧瑾辰过来坐,结果就看见萧瑾辰和梦琬中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顿时打消了念头,心里对萧瑾辰却是越发的佩服了,瞧瞧,这才两天的时间,就和院子里的姑娘关系这么好了,再看看自己,到现在都还没说过话呢。
周泽宇身后是阮文启,阮文舟两兄弟,阮文舟自然也看见了萧瑾辰,主动笑了笑,他身边的阮文启这次没有再阻止自家弟弟,他微微点点头。
“你去和他坐吧,我要一个人坐。”梦琬中指了指周泽宇道。
“为啥呀?”
“我要看书。”
“好吧。”
“瑾辰兄真厉害。”周泽宇悄悄对坐下来的萧瑾辰说到。
“周大哥这从何说起啊。”
“你叫我什么?”
“周大哥啊,怎么,周大哥不愿意?”
“不不不,都是同学,你还是叫我泽宇吧,这样也显得我年轻啊。”
“好的。”
“我说瑾辰啊,你是怎么和这两位勾搭上的。”周泽宇声音更低了。
“什么勾搭,我这是正常交流好吧,话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还有昨天早上也不见你,你看你这黑眼圈,年轻人,节制啊。”
“停停停,我多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鬼才信你。”
“我认真的,其实,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家远在安邑,而我光考鹿苑就考了四年,家里穷,没有多少钱,我要想生存下去,就得自己挣钱,这不晚上揽了个活计,酒楼给人家跑跑腿之类的,倒是能赚上不少,至于你说的那种地方,我可是去都没去过啊。”
“抱歉啊,那,要不我……”萧瑾辰这才想起来周泽宇和自己的差别,他毕竟是当朝太子,向来不注重物质,竟是忽略了周泽宇的身份。
“打住啊,我知道你不缺钱,但那是你的,借我可以,给我却是不合礼了,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的,我今天能要你的,难不成以后能天天要不成?挣到自己手上的才是好的,哪怕吃的苦多,但自食其力的感觉是真的很爽,所以,瑾辰以后可千万莫提了哈。”
“是瑾辰孟浪了,泽宇的气魄,瑾辰佩服。”
“哈哈,到底是大族子弟,就是会说话。”
“我说真的呢。”
“那这样,你教我习武怎么样?”周泽宇瞬间转变了语气。
“咳,这个不是我不教,是我教不了,我的修炼法门很特殊,而且剑术之类的,我也不通啊,至于拳术,你必须得有修为才行,要不这样,你找武课老师要一门功法,到时候我教你拳术。”
这倒不是萧瑾辰推辞,而是确实如此,他的大自在真龙神法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他娘说修行此法之人必须要为皇室子弟,真龙真龙,自是要以那一口天地加持的龙气为引。而且元福给他教的拳法修行起来也很难,别看他每一招都很轻松,事实上每一式都要牵引真气,若是没有修为的人习练,久而久之,阳气必衰。
“既然有苦衷,那便算了,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有武课老师,我却偏偏找你啊?”周泽宇语气有些低沉。
“这个,多少有点儿。”萧瑾辰点点头。
“那天晚上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说过的,我为了考上鹿苑,前前后后花了有四年功夫,所以鹿苑有很多人都认识我,这些武课老师心底其实都很善良,知道我这个年年考不中,还年年来此想要修行的家伙后,有几个就主动找到我,说让我跟他们修行一阵子,但不管怎样,也不管什么样的法门,我就是修炼不出来真气,他们不说,我其实也知道,我资质太差了,到最后我都不敢找他们了,所以我看见你,也是抱了一丝侥幸而已,与其说是让别人教我练武,不如说是自我安慰,因为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其实还没有多糟,我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而已,但其实我知道的,不可能了。”
“天无绝人之路,千万不要说不可能。”
“咳,确实是我有些丧气了,谢谢你啊,人生确实不能说不可能,没有希望不可怕,重要的是不能失望,你知道我常常安慰自己的是那句话吗?”周泽宇先是自嘲,后面却是神采奕奕起来。
“哪句?”
“不是我当不了大侠,我本来就是大侠,你现在看我落魄,其实只是未来在考验我而已。”年轻人束起拇指,拍了拍胸口。
“谢谢。”萧瑾辰突然回到。
“啊?”
……
周泽宇终究还是没能理解萧瑾辰那一声谢谢的意思,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武课老师要上课了。
“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吕,名为筷子。”中年汉子稳步走上台,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教室先是寂静了一分钟,然后哄然大笑,所有人的脸都涨得通红,仔细看看台上的老师,再想一想筷子这两个字,全然把这二者联系不起来,你把一个黝黑高壮的男人叫筷子,这跟把一个瘦小之人叫成大胖子有什么区别?
“都不要笑,这有什么啊。”男人黑着脸,事实上自己也乐了,天知道这么多年他因为这个名字被人笑了多少次,他这名字的来源,全都是因为他爹,据他娘说,当时他爹正在吃饭,一看儿子是个带把的,一激动,一下把嘴里的筷子给咬断了,然后他的名字也就诞生了。
“谁还没有个不靠谱的爹娘啊。”吕筷子绷住脸,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整个教室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笑声又大了起来,汉子挠挠头,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行了行了,笑够了就歇歇,咱们开始说正事,嗯,咱们鹿苑这个武课的规矩基本上是一对一的,也就是说你要拜师,我呢,我精通的是拳法,至于你们那些剑了刀了之类的师父们,这些家伙太特么懒了,都在校场等你们拜师呢,所以我这个算是勤快一点的人只能站出来了,今天呢,咱啥也不做,就是单纯的先拜师,你们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是,筷子老师。”
“滚蛋,那个,你们中谁是萧瑾辰,待会拜师大典你就不用去了,有人特殊吩咐过,你未来的师父自己会来找你。”
……
诗仙居位于鹿苑后山脚下,院子外围由一排翠竹遮挡,青山掩映之间,有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院内铺有青砖,贴近山壁的地方另有一处古井,其上青苔密布,带着古意与生机,那处山壁也不普通,有清泉潺潺而下,在古井之后聚成一方水潭。
水质清澈,连水底的鹅卵石都清晰可见,潭心处又有大石,两只螃蟹站在上面,钳子对钳子,似乎在打斗。
一尾红鲤跃出水面,摆尾之间,原处只留水泡。
有水珠从山壁坠落,珠子一般,叮咚叮咚,一阵又一阵,恍似乐女在弹琵琶。
院子中心是座木质建筑,有两层,一缕暖阳穿过青山林木的重重阻隔,落在那楼顶的碧瓦之上,煞是好看。
阁楼上,有一位温婉女子伏在案前,眉头轻蹙,似乎是遇到了难处,毛笔迟迟不肯抬起,女人思索了片刻,又再度翻了翻右手边的一沓手稿,这才提笔在一张空白宣纸上写起字来。
女人自然就是叶思韵了,她手里拿着的是她那位两年前去世的娘亲叶诗留下来的手稿,这是她娘亲留下来的最后一点东西,所以她要把这些整理成册。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年,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到了尾声,因而在一些词句上便难免需要反复推敲了。
世间最美的,莫过于美景配佳人,而比这更美得,则是佳人写字,阁楼里静悄悄的,无声,却更胜有声。
不知过了多久,写完这一页的最后一个字后,叶思韵终于坐起身来,扭了扭脖子,鼓了鼓嘴,左手右手互相按着,倒是有了几分娇憨之色,毕竟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哪怕因着书本的沉淀而更显成熟,但总归还是脱不开年龄的限制,什么年龄就做什么样的事,刻意反而不美。
但放松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女人就突然站起身来,微微福腰,与此同时,阁楼中也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头儿。
老人身着粗布衣衫,脚上踩了双草鞋,头上带个草帽,一身地地道道的农夫打扮。
“思韵见过院长。”
“行行行,小思韵,快莫要这些繁文缛节了,老夫此行是想求你办件事儿。”老人说话直接了当。
“院长快莫要折煞思韵了,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千万别用求这个字,您帮了我们母女二人那么多,您再这样,我娘也要问心不安的。”叶思韵急切道。
“不是,主要是这件事它有点强人所难呐。”名叫陈文伯的老人面露难色。
“您直说就是。”叶思韵有些无奈。
“嗯,是这样的,这届学生里有个人叫萧瑾辰,我……我想让你收他为徒,且把你们叶家的独门绝技仙影教给他,你知道的,我很早就收了静依为徒,所以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找你了。”
“那……不知这萧瑾辰是什么来头,竟劳您亲自过问。”
“身份不能说,但你尽管放心,他是我故友的儿子,你大可放心,就是不知,你可愿意?”老人脸上满是恳求。
“这有何不可的,您帮我们那么多,便是把命给您都行,您尽管放心,他们今天上武课,我现在就去找他。”
“不急不急,我给吕筷子说过了,叫他先不要让这孩子拜师,你等会再去。”
“嗯,思韵知道了。”
“那便拜托了,你办事我也放心,老夫再此谢过。”陈文伯后退一步,竟是弯腰对着叶思韵鞠了一躬。
叶思韵哪里敢受这一礼,一个闪身便是出现在了陈文伯身边将其扶起。
“院长,您这是做什么?”
陈文伯看着身边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儿,一脸慈祥,老人伸出手摸了摸叶思韵的脑袋。
“小思韵啊,老夫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老这么拘束干啥,咋,就因为我收留了你们母女吗?人哪能这么算呢,我收留你们只是举手之劳,哪怕是报恩,这么多年了,你娘帮我教育了那么多学生,这恩情早还完了,你再这样一副报恩的样子,老夫以后可就不找你帮忙了啊。”
“不,那这也不能您那么算啊院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接不接受是您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不能因为它小,就能揭过去不论了,这是礼节的问题,不管您怎么说,这一点都不能变。”叶思韵一脸认真。
“行行行,算老夫怕你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了,你记住了,一定要好好教他,不只是武学,包括做人的种种都要教。”自知说不过这个执拗丫头,陈文伯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反正这两年以来,两个人就此问题说了不下十次,而他每次都没说赢过。
“嗯,思韵记下了。”
“好,那老夫就先走了。”陈文伯缓缓走向阁楼的梯子。
“院长,这萧瑾辰到底?”叶思韵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教好他,是能救整座天下的。”老人最后回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