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城中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齐将军的独子被人当街打了不说,将军府上那个据传有着地仙神通的老扈从竟然也死了,许多人都不信这个,齐梓的恶名在鸡鸣城是出了名的,是个人都知道此子喜好玩弄女人,这些年从将军府里抬出来的女子,数量可着实不算少了,而且从来就没出过事,结果你给我说齐梓被人揍了,连那位泡妞必备的扈从都死了,这确定不是说书?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互相议论,鸡鸣城总算是消化了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有人说他在街角十字看见那齐梓背着老人的尸体,满头是汗,也有人说他听见将军府里有人在嚎啕恸哭,听那声音,同齐梓一模一样。
当然,更多人都在议论那位背刀剑的年轻人到底是有什么底气,能折辱的了齐将军的儿子,有那懂修行的,则是纷纷哗然,那他娘的可是位八品嗳,若放在江湖上,这等人物都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存在了,没错,这世上确实有九品榜,宗师榜,杀手榜,魔头榜,可那才几个人呐,更不要说有些人还同时上了几份榜单,一位八品的陨落,注定会是件震动江湖的大事,其中牵连,多如牛毛,如果单靠说几句话就能使一名八品自行了断,那怎么着也得是九品,而且还必须是九品榜最前面的几位啊?
那个女人是谁呢?几乎所有人都在想。
同福楼今日的生意很好,这主要得益于萧瑾辰等人的存在,从一楼到三楼,到处都是酒客,人声嘈杂,几乎所有人就在盯着萧瑾辰等人所住的房门。
只是他们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萧瑾辰一行人事实上都不在房间内,掌柜的是个人精,一早就安排几人去了后院的大厢房,和齐家人起了冲突还能全身而退的,背景怎么着都不会小了,这对于同福楼来说可是个机遇,作为掌柜的,自然很谨慎。
厢房门口,萧瑾辰正提着蝉鸣剑对着一块石头缓慢劈砍,一边砍一边盯着房门。
在他身后不远处,法印和尚,梦琬中,安静依,诛玉,阮文启,何君琦几人都静默站着,箫青瑜就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和吴畏两人蹲在地上下棋。
房间内只有叶思韵一个人,女人似乎受到的刺激颇大,回来之后就一个人躲进了房内,谁也不理睬,其他人都是那有眼力见的,自然也不可能去打扰,所以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萧瑾辰大概能猜的出来叶思韵为何要让他明日同齐梓交手,马上就要到红梅岭接管军队了,迎接他的,只会是惨烈至极的守城之战,赤霞城那边的战事谁也说不准,能让他在抵达之前修为有所突破,自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其实挺喜欢这样的,修行至今,他一路上都顺风顺水的,即使有圣人村那件事,也还是个雏儿,齐梓的修为不高,又是将军之子,所以他只会带着一队人马来截杀萧瑾辰,五品的修为,杀一百人马还是不在话下的,但若是多了,那可就真是生死之战了。
年轻人就这么想着,直到周身剑气四溢,在院内激起一道风浪。
法印和尚神色凝重,一见这等场景,立马便向前踏出一步,双手合十,随着经文咏诵,和尚周身金光乍起,恍似罗汉,一道金色光罩自和尚手中缓缓飘出,逐渐变大,而后盖住萧瑾辰,将剑气将突破时的气机尽数控制在方丈之间。
安静依眸子清亮,她最喜欢看萧瑾辰提升的场景了,师父的这门剑术她虽不知道是什么,但有了这等动静,想来会非常厉害吧。
梦琬中被诛玉拉着后退了一步,何君琦则是把阮文启护在了身后,这让年轻人很无奈,看来媳妇儿比自家强也不见得是好事,都主动不了,他咬了咬牙,一把将何君琦搂在怀里,看的梦琬中眼角抽搐,这他娘的,狗粮还没完没了了。
箫青瑜和吴畏飞快起身,两个孩子眼里都是羡慕,哪家少年心里没有一个江湖梦,所以见此场景,二人自然羡慕的紧。
萧瑾辰体内气机如龙般在经脉游走着,龙头剑意萦绕,纷纷朝着年轻人丹田处汇聚,一缕,两缕,统共六十三缕,在丹田内飞速旋转,大自在真龙神法所带来的真气在丹田内形成一座湖,这六十三缕剑气则仿佛是金莲一般,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六十三道剑气合为一体,一柄金色小剑插在湖面,成丹心种剑之势。
萧瑾辰身前的石头失了陈文伯剑气的加持,几乎在瞬间便化为了石粉,年轻人身上的剑气趋于平稳,蝉鸣剑也极速归鞘。
“原来这门剑术是这样的啊。”萧瑾辰一脸的震撼之色。
其实说剑术也不准确,因为这分明是一道剑意种子,和竹蝶动不同,此为霸者之意,其中剑气变化繁复,更使其有了学习万千剑术的基础,这门剑术只有一个字,变,萧瑾辰几乎都不用拿出锦囊了,里面那张纸上写的肯定就是这个字。
……
将军府后山多了一座新坟,齐梓瘫坐在地上,盯着墓碑上的名字,怔怔出神,年轻人眼角皆是泪迹。
坐着坐着,齐梓忽然就想起了年少时的种种。
记得刚见黑老四的第一眼,他便让他叫他四叔,他当时不理解,但也没说什么,就这么一直叫着。仔细想想,其实这么多年来陪他最多的,竟然就是坟里的这位老头。
他给他买过糖葫芦,让他骑过大马,在他年少受伤之时陪了他一整夜,他也给他教武,只是他不愿学,他也就作罢,天冷穿衣,饿时吃饭,都是他。
他在时只觉得习惯,他不在了,才觉得如此冷清,齐梓以前就觉得哪怕是他爹死了,他也不觉得伤心,但四叔死了,他绝对会崩溃。
现在四叔真的死了,齐梓却并没崩溃,他还有仇要报,那个娘们说不插手自己和她徒弟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他齐梓都要试一下,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多好,死了还能见四叔,活着,在这常年空荡的将军府,不过也是一种折磨罢了。
“离兮,赶明天之前,给我召集三百人马,我要把那狗东西的脑袋拧下来祭奠四叔。”
“公子不等将军了吗?”
“不等,你只管去办就是,出了事,有我担着,放心吧。”
“是。”
……
语凉城城外,齐猛一身重甲骑在马上,战马发出唏律律的声音,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主人的重量。
这位四品武将此时正一脸阴沉,儿子被人打了倒没事,可黑老四怎么就死了呢,这些年他齐猛为啥能晋升的这么快,又为何能在鸡鸣城内做到一手遮天,全都是因为有此人而已。
所以他齐猛哪怕知道这个人和自己死去多年的妻子关系微妙,也从不去说破,事实上也不能说破,他当年为何要娶那女子啊,就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只要儿子是自己的就行,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嘛,人总是要糊涂一些的。
但就在今天,他死了,死在一位不知名的女子手里,只是齐猛不敢报复,能杀的了八品,那自然也能杀的了他,他就是害怕自己儿子冲动而已,只可惜他只收到秘闻说黑老四死了,却并不知道其他的,所以他打算回去看一眼。
齐猛拉了拉马缰绳,战马嘶鸣,只是马并没能走掉,因为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来人并没废话,对着他咧嘴一笑,而后单手按住马头,只一下,便把马压的两蹄折断,战马失去平衡轰然倒地,齐猛则被掀飞出去。
躺在地上的齐猛迅速爬起,没敢握刀,男人沉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来人穿了一身大红袍子,声音尖细,身上带了一股浓浓的深宫气味儿。
“呦,这不是咱家皇上的爹吗?这咋回事,咋跪下来了,奴才惶恐啊。”
齐猛脸蛋瞬间惨白下来,声音尖细,而且自称奴才,只有一种人是这样的,大内太监。
“大人,齐猛冤枉啊大人。”
“你冤枉个屁,这事都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去了,还冤枉,不怕告诉你,知道你家崽子惹得是谁吗,那是当今太子,你说说你,你贪污也就罢了,还敢让自家儿子自称太子,你这不是等死呢嘛?”红袍太监声音阴恻恻的,鬼似的。
齐猛此时早已把头死死扣在了地上,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儿子有一天还能和太子起冲突,这他娘的谁敢信呐?
红袍太监不再多言,五指如钩,掌心凌空一吸,齐猛的脑袋瞬间便被他捏在了手里,脑袋上的眼睛还带着惊恐与悔恨,整得老大,看着便渗人。
红袍太监却不在意,替齐猛把眼睛闭上,随手丢到一边。
“殿下啊殿下,您这让老奴我如何去说,好端端的太子你不做,非要跑到江湖里来干嘛,唉,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真就这么放任您去那南梁赤霞城了,这老奴可是闻所为闻呐,也罢,老奴便再跟您一路吧。”
风声吹过,原地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