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水花溅上来,打湿了贺白的脚面。
“……他这是在干嘛?”牛俊杰被狄秋鹤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懵的勾着头去看池面。
贺白回神,摇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大变,也跟着跳了下去。
又是一捧水花,溅了勾着头的牛俊杰满脸。
牛俊杰:“……”
胖胖的厨师拿着烧烤叉跑过来,一脸严肃的把他拦在身后,瞪着池面紧张道,“少爷别怕!保安室的人很快就过来了,这个闯进来的歹人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正常,你别靠近。我、我小时候学过狗刨,可以下去救贺少爷……”
“……胡叔,你别紧张,刚刚翻墙那人是我认识的,不是什么歹人。”牛俊杰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抹掉脸上的水,想了想,走到池边,也噗通一声跳了下去——大家对救手机都那么积极,他身为贺白的好兄弟,自然不能落后!
厨师胡叔:“……”
池面慢慢恢复了平静,厨师胡叔挣扎了一下,咬咬牙,脱掉身上的围裙,闭着眼睛也跳了下去——少爷jump,他自然也要jump,不然估计要丢饭碗。
刚刚赶来的保安们:“……”
池水是刚换的,很清透,贺白下水后立刻找到了狄秋鹤的位置,见他毫无章法的想要上浮,心中的无语简直要突破天际,忙滑动四肢靠近对方,然后在对方注意到自己后示意他别动,靠过去抱住他的腰,脚踩了几下水,手臂配合滑动,带着人往水面浮。
失去重心的身体稳住,狄秋鹤眨眨眼,低头看一眼环在腰间的手臂,突然把头凑过去,对着贺白笑了笑。
贺白面瘫着脸看他一眼。
狄秋鹤勾唇笑,伸臂回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黏在了他身上。
贺白动作一停,忍着把他撕下去的冲动,仰头看向池面,更用力的往上浮。
噗通——
一个不明物体突然砸了下来,贺白瞪大眼,忙抱着狄秋鹤往边上挪。
牛俊杰看到两人眼前一亮,挥手朝他们笔划了一下手机的位置,又指了指上面——手机找到了?现在要上去?
狄秋鹤看他一眼,突然扭头把头埋在了贺白脖颈处。
贺白嫌弃的扒拉开狄秋鹤的脑袋,朝牛俊杰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黏在自己身上的狄秋鹤,又指了指水面——先不找了,身边这家伙不会游泳,先带他上去。
咕咚一声,牛俊杰因为喷笑而呛了口水。
噗通通——
一个更大的不明物体砸入了水池,然后挣扎着滑动四肢往水面冲,杀猪般的求救声隐约传来。
贺白:“……”
粘着自己的人突然动了动,他扭头,就见狄秋鹤的脸色已经有些涨红,眉头不舒服的皱着,嘴里往外冒泡泡。他一惊,算了算对方下水的时间,忙带着他继续往水面浮。
狄秋鹤察觉到他的动作后慢慢睁开因难受而闭上的眼,看着他在水下有些朦胧的脸,突然伸手戳了戳他酒窝的位置,然后歪头,朝他的嘴唇靠近。
贺白瞪眼,忙后仰。
狄秋鹤继续凑。
贺白黑着脸拍他脑门一下,借着身后牛俊杰的助力直接冲出水面,长吸口气后对身边同样大口呼吸的狄秋鹤怒道,“你刚刚是想干嘛?皮痒了找打?”
狄秋鹤咳了一声匀了呼吸,无辜的扭头看他,“电视里不都那样演吗,缺氧快要窒息的时候可以让同伴渡口气给你。小狗仔,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眼看着我要死了,却连口气都舍不得给。”
贺白一噎,然后被他理直气壮的指责态度弄得更生气了,把他带他池边让他扒住池沿,竖眉训道,“我哪知道你是要……知道要死了你之前为什么要往下跳?你自己会不会游泳你不知道?旱鸭子就老老实实在岸上呆着,刚刚你是嫌命长,想提前英年早逝?”
狄秋鹤把湿掉的头发撸上去,伸手碰他的脸,“对不起,你别生气。”
“你是不是还想狡辩?还是又想气——什么?对不起?”贺白一愣,然后皱眉,狐疑的看着他,“你真的是狄秋鹤?不是假冒的?”狄秋鹤会这么干脆的道歉?那幼稚家伙不是应该狡辩到底,再顺便气气自己吗?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狄秋鹤捏捏他的脸,把另一只一直紧握着的手伸到他面前,抱歉的笑了笑,“还有,吓得你弄掉了手机,对不起。”
老旧的古董手机躺在纹路干净的手掌里,那画面居然有些美。
贺白看着他的手掌,心里的怒气慢慢变淡,不接手机,也不说话。
“进水很严重,估计不能再用了。”狄秋鹤见他不接,慢慢收回手,紧了紧手指说道,“抱歉,我会想办法修好它的,如果修不好,起码也要恢复里面的数据……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吧,抱歉。”
从来没听过的正经语气,让人十分不习惯。
贺白抬头看他一眼,心中冒出各种想法,最后扭头长出口气,伸臂抢走他手里的手机,撑起身体坐到池沿上,甩了甩手上的水,说道,“没事,只是一部旧手机而已,里面需要保存的信息我都有备份,你不用自责,是我自己不小心。上来吧,你不会游泳,还是呆在岸上比较安全。”
狄秋鹤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此时的表情,一点一点分析里面所包含的情绪,慢慢垂眼,依言撑着池沿坐到他身边,用肩膀撞撞他,“小白……小白。”
贺白捡起池边的干衣服擦着手机屏幕,随口应了一声。
狄秋鹤侧头看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抱抱他……然后他就真的抱了。
“喂!”贺白差点被他重新撞回池里。
“对不起。”狄秋鹤用下巴蹭蹭他湿漉漉的头发,心里有丝隐秘的无措。畸形的家庭关系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和人正常的亲近,戴着面具活得太久,在这个新出现的、自己可以安心卸下面具的人面前,他好像总是会失去分寸,做下让人生气的事情。
他喜欢小狗仔生气和回击时活力满满的样子,但他不希望小狗仔难过……所以对不起,明明是想做个好学长好偶像好哥哥,好好照顾你的,却不小心让你难过了。
他语气里的自责歉疚太过浓烈,贺白一愣,停下扒拉他胳膊的手,犹豫了一下,改为轻轻拍了拍他,安慰道,“别多想,手机没了我确实有点难过,但因为提前备份了里面的信息,所以也还好,再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现在我正好有借口去换个新的了。而且就算今天它不掉进水里,过不了多久应该也会坏掉,它太老了。”
上辈子这部手机也没能陪着他过完大二的暑假,勉强用到快开学时就开不了机了。当时他急得不行,提前辞了兼职拿着手机去修,结果却在去手机店的路上被小偷划了背包,连个让他留作回忆的“尸体”都没留下。
刚重生那几天他虽然因为震惊过得很浑噩,但在看到这部手机的第一秒,还是直觉冲出学校买了个u盘,把里面的短信内容全部导出来备了份。
如今这部手机只是按照事情发展轨迹以另一种方式提前一个月离开了而已,挺好的,这次起码还留着一具“尸体”。
狄秋鹤闻言却更用力的紧了紧手臂,喉结动了动,低声道,“这部手机……”
“是我妈妈的,她和爸爸去世后我就拿着接着用了,里面存了好多她和爸爸的日常联系短信,我想他们的时候就会翻一翻。”贺白简单解释,用力拉下他的手臂,再次安抚,“我把那些聊天记录截图转成文档存了起来,所以真的没关系,本来也是我不小心。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文档和真正的聊天记录又怎么能一样……
狄秋鹤顺从的收回手臂,看着他努力安抚自己的样子,心里闷闷的有些胀,满溢着许多他弄不明白的情绪。
“我搬来了这边,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就来找你了。”他顺着他的话转移话题,扭头看向院子里的烧烤架,“你怎么会在这,是来朋友家玩吗?这……你们是谁?”
看戏已久的保安们:“……”我们是背景板,您继续无视就好,谢谢。
“那个……”和厨师互相扶持着泡在水里的牛俊杰小心刷了刷存在感,弱弱问道,“你们聊完了吗?我们……可以上去,然后发出声音了吗?”刚刚小白和狄秋鹤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他直觉不愿上前打扰,现在两人的聊天告一段落,他觉得自己贸然插嘴应该不会被打,就小心开了口。
毕竟厨师挺重的,他在水里拖着对方胳膊很酸……
贺白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只顾着和狄秋鹤聊天,忘了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忙重新跳入池水里帮牛俊杰一起把厨师弄上了岸。
虚惊一场,检查完报警器的保安们表情怪异的离开了。牛俊杰喊来佣人带狄秋鹤和厨师回屋换干净衣服,自己则和贺白用毛巾随便擦了擦身体,裹了快大浴巾继续烧烤。
“刚刚那是狄秋鹤?”牛俊杰突然问道。
贺白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刚刚不是还喊过他的名字?”
牛俊杰摆手,“那不一样,我以前只看过他的视频和照片,现在突然看到真人,虽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但还是想再确定一下,毕竟真人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他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突然扭头朝屋子的方向看了看,贼兮兮的凑到贺白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小白,你老实跟哥说,那个狄秋鹤……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就之前两人之间那气氛,啧啧啧,外人根本插不进去啊。
贺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一眼,狐疑道,“你脑子进水了?”
牛俊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严肃脸,“别转移话题,坦白从宽。”
贺白翻白眼,扒拉下他的手,语重心长,“老三,少看一些y剧,看多了容易变成像洛克那样的人。”
洛克?之前追小白的那个奔放家伙?牛俊杰打个寒颤,脑袋往回缩了缩,不甘心道,“那、那不一样,我是问狄秋鹤他是不是……”
“不是。”贺白转身把烤好的虾肉塞他嘴里,拍他肩膀,真诚问道,“老三,你告诉我,你会对老大或者老二有意思吗?”
牛俊杰身体一抖,捂住嘴,想把烫死人的虾吐出去。
贺白慈祥脸,“所以老三啊,别轻易怀疑一个直男的笔直度,狄秋鹤喜欢的是妹子,大胸长腿的妹子,他刚刚那样只是因为太过自责手机的事,别乱七八糟的瞎脑补,嗯?”上辈子他可是看过不少狄秋鹤的绯闻报道,陆陆续续好几个全是女的,所以狄秋鹤那家伙绝对是直的,笔直笔直。
“大胸长腿?”牛俊杰迅速把之前的怀疑抛到脑后,眼睛亮了,“这家伙和我是同好啊!不愧是我家未来的代言人,和我家的品味果然一样一样的!”
“……”
“我那存了好多长腿大胸的资源,你们都不愿意和我共享和谐生活,你说狄秋鹤看起来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我想和他交流交流这方面的事情,他会不会……嘿嘿嘿。”
“……你开心就好。”
狄秋鹤换好衣服一出来,就见之前那个和贺白站在一起的年轻男人又凑到了贺白身边,正勾着贺白的肩膀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神采飞扬。而贺白居然一点不反抗,任由对方勾着,认真翻着烧烤架上的食物,时不时点点头,似在应和那个年轻男人的话。
心里闷闷的感觉又来了,但似乎又和之前的那种有些不一样。
他眉眼一垮,抬手扯松了一点身上不合身的衣服,边上前边提高声音问道,“小白,你在烤什么?好香。”
贺白和狄秋鹤应声回头,牛俊杰嫉妒的看一眼狄秋鹤的大长腿,心里酸酸的,“刚刚他衣服湿掉的样子你注意看没,居然有腹肌!我还以为像他这种斯文温柔款的男人肯定是白斩鸡来着。”
贺白拐他一下,应了狄秋鹤一声,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刚刚是谁说要想办法和自家未来的代言人处好关系的,这就是你处好关系的方式?”
“当然不是!”牛俊杰立刻严肃了脸色,松开他的肩膀,咧嘴朝狄秋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看哥的,哥的交友能力可是天下无敌!”说着上前,边笑边伸手搭上狄秋鹤的肩膀,豪爽道,“秋鹤饿了?来来来,尝尝小白的手艺,他烧烤的技术虽然没胡叔好,但也凑活了。”拉近关系第一步,换比较亲昵的称呼。
贺白不忍直视的扭头,转身继续翻烧烤架,决定眼不见为净——狄秋鹤欠揍的个性加上老三时不时抽风的行事风格,这两人凑在一起,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是吗?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了。”狄秋鹤闻言停下躲开他胳膊的动作,任由他搭上自己的肩膀,面带笑意的问道,“你是小白的同学?我和小白刚认识不久,还没接触过他的其他朋友。”
牛俊杰见他如此好说话,越发热情道,“不止不止,我和小白还是室友!好兄弟!当初我不习惯住宿生活,他好心帮我叠了好长时间的被子,还帮我洗被套什么的,性子是这个。”说着比了个拇指。
狄秋鹤微笑一僵,然后很快掩饰过去,顺着牛俊杰的指引在烧烤架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一眼贺白的背影,努力淡定问道,“是吗,小白还帮你洗过被子?”
“不止被子,有次我生病,小白请假跑前跑后的照顾我,还帮我洗了……咳,总之,从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了他这个兄弟!”牛俊杰坐到他对面,豪迈道,“所以小白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秋鹤你就把这当自己家,不要客气,随意就行!”
贺白偷偷翻白眼,把新烤好的肉塞进了自己嘴里。
狄秋鹤注意到他偷吃的动作,嘴角翘起的弧度有些危险,转动视线看向牛俊杰,凑近,温和道,“小白自然是好的,大家都很喜欢他。我是演员,职业原因没在宿舍住多久,实在遗憾……”
于是等厨师回来,贺白下岗,端着烤好的一盘肉坐到两人身边时,狄秋鹤和牛俊杰已经是一副生死好兄弟的样子了。
贺白:“……”发生了什么?他只不过去小冰箱里拿了次肉,又添了次碳而已。
“爽!我之前还以为秋鹤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斯文男人一样,说话酸不拉几的十分不好相处,现在我发现之前是我先入为主武断了,秋鹤的性子我喜欢,来干了!”牛俊杰举起不知道从哪拿来的罐装啤酒,情绪激动。
狄秋鹤笑着与他碰杯,开朗大气的模样,“过奖,俊杰的性子洒脱磊落,我还是太拘束,活得不如你透彻。”
“哈哈哈,秋鹤你真会说话。”
“没有,全是肺腑之言。”
于是继续碰杯,继续喝。
贺白警告的看向狄秋鹤,不许他继续忽悠自家单纯的室友。
狄秋鹤朝他温柔笑笑,抬手撑住下巴,直勾勾看着他,眼中微带醉意,眼波流转间居然有些勾人的味道。
贺白觉得自己需要再跳进池水里冷静一下。
吃饱喝足后天色已暗,牛俊杰酒量浅,早早醉倒在了桌上,狄秋鹤也是一副晕乎乎的微醺模样,好不到哪去。想阻止他们喝酒却没能成功的贺白黑着脸,先安排佣人把牛俊杰送进屋,然后抱胸看着狄秋鹤摇摇晃晃的从椅子上站起身,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
“小狗仔……”地上的醉汉动了动,手往前伸,“小白,对不起……哥哥疼你……”
贺白一愣,然后板着脸上前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拍他脑门,“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碰到你就没好事!你就使劲折腾吧,迟早把小命折腾没!”
狄秋鹤含糊着说了句什么,身体软绵绵的扒在他身上,蹭他脸。
贺白嫌弃推开,见厨师胡叔过来,忙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帮忙。
咔哒,房门关闭。
上一秒还醉酒不醒的狄秋鹤清醒睁眼,看一眼关闭的房门,抬手遮住眼睛,长长吐出口气,心情不佳的用被子卷住了自己。
第二天起床时贺白已经离开牛家去上班了,牛俊杰热情的邀请他留下来玩,他礼貌拒绝,然后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给王助理打了个电话,直接去了红客。
姜秀文眉头抽搐的看着瘫在沙发里如同尸体的好友,咬牙问道,“你不是说这次回来有很多事要办,怎么这副模样瘫在我这?”
狄秋鹤翻身看他,幽幽问道,“秀文……我是不是很糟糕?”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讨人嫌和欠揍了?”姜秀文惊讶脸,然后欣慰慈爱的看着他,点头,“是的,没错,你的性格确实糟糕,但你能意识到这点,证明你还有救,别气馁,好好吃药,你还是有变正常的可能的。”
狄秋鹤没什么精神的哼了一声,翻回去,用后背对着他。
姜秀文见他没有怼回来,稀奇的上前戳戳他,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你后妈又找事了?”
“不是。”狄秋鹤摆摆手,用抱枕埋住自己,“等一等。”
“等什么?”
“看戏。”狄秋鹤抬手,指向窗外,“今天圣象会很热闹,贾老师会来讨说法。”
姜秀文闻言一愣,然后惊喜挑眉,“讨说法?还是被贾老先生?圣象这是要倒霉?”不怪他这个反应,作为竞争对手,还是门对门的对手,自然是对方越倒霉,他就越开心。
中午过后,两辆朴实的商务车停在了圣象门口,车门开启,从上面下来了一个老人和五六个中年人。
“居然真的是贾老先生,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婿一个徒弟全来了,大阵仗啊。”姜秀文扒在窗前看着,满眼好奇,“圣象这是怎么得罪人家了,贾老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但也是出了名的护短。”狄秋鹤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此时正靠在沙发扶手上懒懒看着外面,“圣象活该,居然让一个刚刚上手开始摄影的人去拍贾老师孙女的生日照,生日宴后天就要开了,贾老师拿到那么糟糕的成片,怎么可能不生气。”
“让新手拍生日照?”姜秀文失态的张大嘴,“圣象是不是脑子有病,那可是贾老先生啊,摸了摄影机一辈子、对画面特别挑剔的贾老先生!圣象居然用新手去糊弄人家孙女?”
“谁说不是呢。”狄秋鹤淡淡应一句,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看着圣象的负责人急匆匆出来把贾生等人迎进去,收回视线,断言道,“圣象的老板太过短视和任人唯亲,迟早要出问题。”
姜秀文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可我记得圣象有一个特别负责的总监来着,平时做主的都是那个总监。老板蠢,那总监就让那老板这么犯蠢?”
“那总监被停职了。”狄秋鹤在回来之前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此时姜秀文问起,便顺便全说了,“那总监本来准备通知贾老先生他要找的年轻摄影师已经离职了,却被公司强制压了下来,还用职位威胁,她无奈之下妥协,便转而建议让马行通去拍贾老师孙女的生日照,后来不知道那老板被马行通灌了什么**汤,居然驳回了她的建议,让马行通的侄子,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做了主拍。”
“他大概是觉得生日照很简单,一个新人也能搞定?搞不定就修图搞定?”大家都是同行,姜秀文大概能明白那老板的想法,但这法子对待普通客户还行,了不起被投诉一波,对贾老先生就太蠢了,以贾老先生的能力,要不是他近年来身体不行手抖端不稳相机,他孙女的生日照他肯定亲自上了。
“自作孽不可活。”姜秀文摇头,然后回头看向好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还有,你知道这么大个料,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说呢。”狄秋鹤扭头看他,声音又变得幽幽的,“还记得某个你挂我电话,说要和我绝交的夜晚吗?”
“……”
“我该走了。”
姜秀文忙喊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炒作。”
“啊?”
狄秋鹤摆摆手,拿起背包走了。
姜秀文皱眉,“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变得越发神神叨叨了……”不过贾老先生最开始要找的摄影师是谁?圣象刚刚离职的年轻摄影……等等,年轻人?刚刚离职?那个贺白?秋鹤的脑残粉?
他唰一下扭头看向对面,手不自觉抠玻璃。
所以秋鹤查那一大堆是为了给那位粉丝出气?要不要对个粉丝这么好?好友这是魔障了?
狄秋鹤的电话又关机了,贺白放下补卡时顺手买的便宜手机,收拾行李跟牛俊杰告了别,住回了寝室——他现在已经明白闹鬼事件只是个乌龙了,所以又不怕了。
又过了一天,李茹突然打来了电话。
“小贺,这次李姐有个不情之请。”李茹的声音带着疲惫,有点哑,“先跟你说声抱歉,你离职那天有位顾客找来圣象,指明要当初给b市电视台拍过纪念照的年轻摄影师拍片,那位客户有点能量,上面希望借助这次合作推一推新人,就没告诉你,让其他人顶替你去了。”
贺白一愣,找他拍片的?难道是狄秋鹤说的那个人?
“对方是不是一位老先生,想要给孙女拍生日照?”他急忙问道。
李茹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唉,总之是公司对不起你。”
贺白皱眉,直接问道,“李姐现在找我,是不是公司和那位老先生的合作出了问题?您希望我做什么?”
“是出了点问题,拍这单活的是马群,当时还有马行通跟着指导,结果出来的成片效果却……本来经过修片师的努力,那些成片已经够得上圣象平时的水平了,但客户自己就是干摄影摄像这块的,对修片十分敏感,所以……”李姐越说越觉得自己完全没立场,声音不知不觉弱了下来,“现在公司的意思是希望由你出面去给那位客户道个歉,然后补拍一套照片,公司愿意给你五倍价钱。”
贺白沉了脸,“李姐,首先,我不缺那五倍价钱;其次,我会自己想办法联系那位老先生,想办法补拍这次照片,却不会以圣象的名义,而是以我个人,因为给老先生拍片这个机会是我一个朋友为我创造的,我不希望辜负我朋友的好意,让我朋友被老先生埋怨;最后,李姐,我明白圣象请您来跟我说这件事的想法,不外乎是觉得我肯定会碍于您的情面答应收拾这个烂摊子,但我现在跟您明确说明,我不愿意,且之后我会在网络上发表一个声明,明确自己已经脱离圣象的现状,并决不允许圣象利用我那好运得来的人气再做任何其它有违我处事原则的事。圣象夺了我的机会,却要我去帮忙善后,世上没这么欺负人的道理。”
“小贺……”李茹被他强硬的态度弄得不知该如何回话。
“李姐。”贺白打断她的话,声音缓了下来,“我不问您当初为何不私底下告诉我有顾客找我约拍的事,人在职场,身不由己,我理解,但情分是一方面,原则却又是另一方面。李姐,圣象这样无视客户需要、只顾发展自身的公司是不会长久的,您确定要在那里浪费您剩下的职业寿命?”
李茹沉默,想起那份悬在头顶的停职文件和这么多年扶持圣象一点一点壮大所付出的心血,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你的话我明白。”她微吸一口气,又打起了精神,勉强笑道,“还是要跟你说句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会向圣象如实转达你的意愿,小贺,谢谢你。”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贺白看着断掉的通话界面,慢慢垮下肩膀,叹了口气。
叮咚,一条新信息发了进来。
李茹:老先生的联系方式是13xxx,此事之后我会向圣象递交辞呈,去外面转转,对不起,谢谢,后会有期。
贺白愣了愣,然后笑了,打字。
贺白:后会有期,期待下次见面。
“狄少,真的要提前离开吗?”王助理有些犹豫,“大老板已经开始查安助理了,也有了和您见面的意向,现在离开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狄秋鹤扫一眼热门的几个话题,关掉电脑,淡淡道,“我是狗吗?他想见就见,不想见就把我看起来。训练很紧,我这次出来几天剧组那边已经急了,该回去了。”
王助理闻言不再多说,低头老老实实收拾行李。
“你……”狄秋鹤突然开口。
王助理立刻看向他,恭谨待命,“狄少有什么吩咐?”
狄秋鹤看着他刻板的脸,脑中闪过小狗仔坐在池边握着手机的样子,垂下眼,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继续收拾吧,我出去一趟。”
“可飞机晚上就要飞了……”
“没事,我会准时赶到机场的。”狄秋鹤打断他的话,拿起了背包,“你先去机场,记得抽空安慰安慰如今正难过的安助理。”
王助理身体一僵,低头应了一声。
脆弱的女人是最好攻略的对象,美人计是个好计,如果能将计就计,再回报一个美男计,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太阳还没下山,夏日的余热扫荡着q大校园,让人凭生燥意。
道路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坐在树下长椅上的狄秋鹤抬头,看着专心摆弄相机的贺白走过自己身前,微笑起身,慢慢靠近,把一根只剩些微凉气的碎冰冰从后伸到他面前,笑问道,“弟弟,你乖乖的,哥哥请你吃冰棍。”
贺白吓得停步,瞪眼看着面前粉红色草莓味的碎冰冰,扯了扯嘴角,把它抢下来转身贴到狄秋鹤脸上,用力搓了搓,磨牙,“狄三岁,你这性子迟早被揍!”
“那你揍。”狄秋鹤任由他把自己脸上弄得湿漉漉的,挺了挺胸膛,“我身板硬,怎么打都不疼,你来。”
“又犯病耍贫。”贺白见他额头都是汗,看一眼天色,皱眉收回手,从相机包里掏出包湿纸巾丢他怀里,招了招手,“走,跟我回寝室吹空调。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找我有事?还有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到底是我手机坏了还是你手机坏了,找你都找不到人。”
狄秋鹤翘起嘴角笑,十分开心的模样,“你在找我?想我了?电话关机是因为不想被不喜欢的人找到,下次不会了。”
“想南门卖煎饼的大爷都不会想你。”贺白率先往前走,边走边道,“你在边境省的训练怎么样了?水果再别送了,我一个人吃不完,还有,你之前短信里跟我提的约拍被圣象截走了,出了点问题,你给人家老先生打个电话,别让人家误会你,我会努力解决这件事的,这次是我没注意……嗯?人呢?”
他回头,却见狄秋鹤站在原地没动,眉头跳了跳,“怎么站着不动?要我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寝室?”
狄秋鹤低头笑,朝他挥了挥手,“寝室就不去了,我晚上的飞机,马上就走。贾老先生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一起解决。小狗仔,网上资料说我已经二十三,那其实是虚岁,我九月份才正式满二十三。”
贺白:“所以?”
“等我生日那天,我一定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喊我哥哥。”狄秋鹤笑着宣布,又摆了摆手,转身大步走了。
“你说什么?哥——你回来!别跑!”贺白一愣,然后跳脚,气得头顶冒烟,“辣鸡狄三岁,你一天不气我就不痛快是不是!”
结果最后还是没追上腿比较长的狄秋鹤,贺白出了一身臭汗,回到宿舍楼时还被宿管拦住了。
“有你的包裹,一个戴帽子的帅小伙送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快递,他没穿制服,也没开小车。”
一个大箱子被塞到了怀里,贺白低头看一眼包装严实的箱子,想了一下狄秋鹤今天的穿着,抽了抽嘴角,朝宿管道了谢,抱着东西回了寝室。
“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
开了空调后他找出剪刀,小心除掉箱子包装,掀了开来。
一大一小两个盒子躺在里面,他放下剪刀,先拿出小的那个打开,然后愣了。
两部手机,一部和他之前那个早已停产的旧手机是同款,另一部则是某果牌手机的最新款,很贵,是如今年轻人的装逼利器。
“这家伙……”他拿起那部旧手机,熟练的摸到开机键,按了开机,表情无奈,眼神却微暖,“明明已经说了没关系了,却居然这么在意……”
老手机开机有些慢,他把它放下,又打开了那个大盒子。
一台新相机出现在眼前,和徐老师借给他的那台是同一个品牌同一个系列,只不过是新出的最新款。
他掀盒盖的手僵在那里,突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狄三岁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叮咚,旧手机突然震动,短信提示音响起。
他一愣,忙放下盒盖拿起那台崭新的老款手机按开。
只见本该显示感叹号的运营商那里出现了某个电信运营商的名字,旁边是一个没拆封的短信提示。
他动了动手指点开。
狄哥哥:这是我新办的私人号码,之前使用的那个将转为工作号码,由助理掌管,你以后找我直接拨这个号。另:抱歉弄丢了你父母的回忆短信,作为补偿,我决定和你用同样的手机,陪你复制出一份类似于你父母那样的回忆。
狄哥哥:不用太感动,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做的。
贺白心中收到贵重礼物的复杂心情一扫而空,目瞪口呆。
复制回忆?还不用太感动?还自称哥哥?
狄哥哥:弟弟?是太过惊喜了吗?
贺白:弟你大爷!我爸妈没生过你这么个儿子!还有,我爸妈那是爱情的回忆,你和我的能一样吗!这是一个概念吗!
狄哥哥:哪里不一样?
居然还顶嘴?
贺白:哪里一样了?
狄哥哥:都一样啊。
贺白气得鼻子都要歪了,空调明明开着,鼻头却冒了汗,忍不住爆了粗,“一样个屁!复制个屁!你个理解能力负一百的辣鸡!认识你绝对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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