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骏喝完药,还没来得及张嘴,云舒已经眼明手快的去接他手中的碗了,迟骏的手突然被云舒的手碰住,两个人心里同时一慌,又同时撒手,“啪”的一声碎响,细瓷药碗落地,摔了个粉身碎骨。
云舒嘴撅的老高,真后悔自己多事,红着脸站起身来,极不情愿的蹲下身体收拾地上的残局。
迟骏坐在床上,看着云舒的头顶,唇角刮过一抹苦笑。
“哎呀!”云舒心不在焉,又没干过这种活。手忙脚乱之余,手指被扎破了。
“怎么了?”
迟骏听到云舒的“哎呀”声,心猛地一揪,赶紧跳下床,抓住云舒的手查看伤情,其实,不过扎了个小口,冒了几滴血。可迟骏没顾上穿鞋子。脚下的碎渣还没收拾干净,迟骏知道自己下床上了个不大不小的当。皱了皱眉,愣是没吭声。
低头把云舒受了伤的食指含进嘴里吸了吸,低声埋怨了一句:“你还能再笨点儿吗?”
云舒一愣的功夫,迟骏已经松开她的手上床了,不知是迟骏握她手的缘故,还是迟骏那句话的原因,心跳有点快,脸有点红。只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鞋面,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吓一跳。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两处血迹。
“迟骏!”
迟骏坐在床边,抬起来的脚上血染红了白色的袜子。他没抬头,忍着疼把碎瓷片从脚底板上拔下来,血就流的更加厉害了。
“迟骏!”
云舒被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体,想伸手帮帮他可又不敢,只能紧锁眉头,仰着脸看迟骏。
迟骏把袜子脱下来,用袜子按住了往外流血的伤口,见云舒吓的脸都变色了,竟笑了笑,打趣说:“不知是表哥的药管用了?还是被扎这一下管用了?反正肚子是不疼了,只有脚感觉到疼。”
“迟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的你脚受伤。”云舒一脸内疚的帮忙按压住伤口。两个人又突然相对无言起来。
“喂!怎么回事儿这是?哪来的血,你们两个打架了?”
苏子言走进来,见地上有好几处血迹,也被吓了一跳。走近了才看清迟骏的脚受了伤,见地上有带血的瓷片儿。不用问也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两位少爷,咱家下人多的是,你们两个能省省力气吗?谁让你们端药碗了?又让你们收拾地上的残渣了?简直是自己找不痛快!”
苏子言说到这儿,迟骏正好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他狠狠的瞪了迟骏一眼,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活该!”
小童晴天跟在苏子言身后,见地上又是碎片又是血的也吓了一跳。赶紧喊过来两个丫鬟收拾地面,刚打算去请会点医术的管家,好帮迟骏包扎脚伤的伤口。
他还没来得及往外走,苏子言抬手制止他,说让他帮忙去他房间拿点儿创伤药和白布来,他帮迟骏包扎就好。
苏子言会医术,虽然医术不甚精湛。但包扎个伤口还是绰绰有余。
迟骏苦哀哀的不能下床,这倒霉孩子腹痛刚好,又变成了一个瘸子。甚至连吃饭都没能下床,苏子言借题发挥,又把他当成试验对象,愣是逼着他喝了好几种汤药。
第三天,迟骏的父亲迟沐龙来到了贤城。贤城所有街道被封,全城百姓跪地迎接当朝宰相。贤城的县令更率众迎接,可人家丞相贤城有亲戚,任凭县令百般挽留,人家还是不领情的住进了苏家园子。迟骏的脚伤虽然没完全好利索,在所有人都跪拜在大门口迎接他爹时。他收拾好行囊,偷偷的带着云舒从后门遛了。
云舒对迟骏的爹迟沐龙很是畏惧,那张老脸一沉,能让人几顿饭吃不下去。迟骏带着她跑,她当然是高高兴兴的跟上。
迟骏瘸着腿在另一条街上雇了一辆马车,直奔江边。上船以后,去的方向是他们来时的绍州城,坐了一夜的船,下船以后,在附近的酒楼吃了个酒足饭饱,又雇了辆马车回了陈家园子。
陈家园子和他们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老管家他们见迟骏和云舒回来了,都高兴的喜不自胜。迟骏的脚伤本来没好利索,在路上又颠簸了一日多,刚刚长好的伤口又裂开,疼得他坐在床上不能走路。
老管家命人请来大夫,给迟骏重新包扎伤口。又开了一些药,云舒看着迟骏把药喝下去,才真的算缓了口气。
接近傍晚时分,老管家捧着一封书信给迟骏送了过来。迟骏把书信接在手里低头看看,牛皮纸颜色的信封上赤然写着“相公迟骏亲启”下面备注的是“妻莫离离书”。
云舒并未注意老管家送信的事,只以为是陈家园子的主人给迟骏留的信。她给迟骏房倒了一杯水,走过去时,才看出迟骏脸色有点儿不对。她低头看向他手中的信封。几个黑笔大字一下子闯进她的眼里。
迟骏就像感觉不到别人存在一般,低头死死地盯着那封信看。云舒心里“咯噔”一下。赤练蛇,莫离离。
心里就像被什么给堵住一样,难受的她端在手里的茶杯都差点落地。她深吸一口气,把水杯放回桌子上。然后悄悄的退出了迟骏的房间。
她看得出迟骏迟迟不打开信,是因为她在的缘故,她怎么可能不识趣儿呢!
莫离离是蛇妖,可也是迟骏的心上人。都说人妖不能相恋,可是当感情来了,谁又能控制得了?
世有几情不能尝,仙凡不能,人鬼不能,妖和人也不能。说不能的情况下,她跟迟骏是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其实还不如那条赤练蛇妖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一会儿堵一会儿空。难受的她只能掀起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直到门被人推开,她都没有察觉。
迟骏手里拿着那封打开的信,转身把门合上,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忍着脚痛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
坐在床边以后,试了好几次才抓住被角,很轻的声音喊了一声:“元容!”
云舒正烦躁着,被子蒙的又有点儿严实。这大夏天的她闷出一身汗水。迟骏声音有些小,她根本没听见。
迟骏见云舒没什么反应,以为是她睡着了。房间里的空气不太流通,不盖被子都有点热,这傻子难道想把自己捂死不成?他抓着被角的手用了一些力气,云舒就像炸毛似的蹭的坐起来,才看见床边多了一个人。
她已经热得头发全贴在脸上和身上了,严重缺水的情况下,她喊出的声音都有点嘶哑:“迟骏,你瘸着个腿不在房间好好休息,跑我这来干嘛?”
“她写的信,你不帮我看看?”
迟骏把手里的信递向云舒,云舒嘴一撇把头扭过去,跟个赌气的孩子似的:“你心上人给你写的信给我看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把她让给我?”
迟骏抓住她的手,把信拍进她的手里:“嗯,你若真的喜欢,我可以考虑。”
“你…?”
云舒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咬了咬唇,心说,他让看干嘛不看,死蛇妖,还能写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她把信从信封里拿出来,十分不服气的把信抖开,然后双手拿捏着纸张,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相公,自那日一别,每每思念与相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知相公还记不记得与离离的夫妻之情?你我虽无名无份,却已行夫妻之礼,相公,奴家想你甚浓,天天在陈家附近盼你回,相公,离离不能没有你……”
下面还有好多肉麻的话,云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信重新塞进迟骏手里,控制着堵得犯疼的心口说:“你都和人家行夫妻之礼了,就应该负责到底,你把信拿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迟骏皱了皱眉:“元容,我要是娶了老婆,就不能每天陪你了,你…真的乐意让我娶她?”
云舒若无其事一笑:“我无所谓,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