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秦如风双眼猩红,巨大的痛苦使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哑着嗓子怒声道,“怎么回事?从没人跟我说过啊?!”
“与你说这些做什么,”许夫人笑了笑,摇头道,“说来,我们家已经多代没见别有用心之人了,姐姐的眼光,当真不行。”
说到这里,她目光迷离,脸上逐渐浮现一丝凄凉来,“你呀,真会享福,临走还觉得自己的人生幸福美满,这些破事儿甩手就不管,到头来还要我收拾。”
许夫人的眼中蓄了一层晶莹的眼泪,她闭上眼,泪水被眼皮一挤压,争先恐红的流出来,划过面颊,掉进废墟中,她认命一般扬天叹道,“到死我都比不过你,果真还是......你比较厉害啊......”
“夫人!”
见许夫人抬手,似要挥下斩断什么一般,秦如风急忙阻拦道,“你,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骗过你,取代那花匠的?”
“不必了,”许夫人看了他一眼,淡漠道,“你还是下去,同他好好解释一番,求他原谅吧。”
想了想,她自嘲的摇头道,“不对,你作恶多端,是见不到他的,我也......”
话音未落,又抬起手来。
“等等!!你姐姐的孩子你不管了吗?!我能治好她身上的毒!”
秦如风此时是真的急了,他挣扎着试图拽过晕倒在地的布儿茶,却怎么都动不了,最终咬牙道,“还有你的许若,那可是你和花匠的孩子啊!”
“若若......”
提到女儿,许夫人终于是有了些触动,她犹豫着回头,四下寻找许小姐的身影。
“在这里,”虹时走到一处塌陷的墙边,从缝隙中一把拎起还在昏睡的许小姐,挑眉道,“她若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被母亲所杀,你猜她会不会恨你?”
还不待许夫人开口,虹时笑着闭了闭眼,摇头道,“不对,应该说,她若是知道自己是花匠之女,你猜她会怎么样?”
从小被秦如风和许夫人娇惯着长大的许若,自诩为人上人的许若,若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该如何自处?
许夫人张了张口,满脸绝望。
“秦如风......”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正趴俯在她的血阵中等待制裁,而她刚刚居然还存有一丝疑虑,实在是......
许夫人咬牙抬手,在秦如风的惊呼声中狠狠挥下。
没有鲜血四溅,没有筋骨寸断,什么都没有。
众人只见到那匕首所插的土地微微亮起一片红色来,闪了闪,秦如风就歪着头,软软倒在了地上。
许夫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面色平和的踉跄站起身来,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只有疲惫,无穷无尽的疲惫,能够将人压垮致死的疲惫。
她缓缓的向着昏睡在地的许若走去。
一步......一步......
既慢,又坚定。
虹时眉心微微一跳,本想一脚将许若踢回废墟之下,但攥了攥拳,还是冷哼一声,让开了。
束云白有些不忍,想要上前搀扶一下,突然觉得袖口一紧,冯烈儿拽住她,摇了摇头,小声道,“她活不成了。”
“呃?”
可是,许夫人明明吃了她的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方才除了手心挨了一刀意外没受什么伤啊。
“我看明白了,那个血阵,是针对两个人的。”
冯烈儿歪了歪身子,更靠近束云白一些,小声道,“血阵以吞食她的生命力为代价,杀死与她契约的那个人,可以说,他们是绑在一起的,所以许夫人才会问你讨药,她的生命力不足,是无法杀死秦如风的。”
这......
束云白呆了呆。
这可比同心结要狠得多啊。
幽映山庄......怎么有点邪乎。
果然,就在许夫人艰难走了几步时,突然脚底一软,闷闷倒在地上。
虹时一惊,急忙上前去探她的气息。
“她死了。”
冯烈儿整了整被灰尘扑脏的袖摆,淡声道,“你早该料到了吧。”
虹时不语,只瘫坐在地上,愣愣看着许夫人的尸身,失去了表情。
“苏慧!”
来不及管这边的事情了,束云白“噌”的一下跳起,转身向着先前被土结界压出大坑的客院跑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喊道,“烈姑娘,布儿茶交给你了!”
两间院子离得不算太远,可山庄又是大坑又是废墟的,中间本来铺好的鹅卵石小路也是一片荒凉,束云白七拐八绕的找了半天,这才找到大坑边上,躺在树下昏迷不醒的苏慧。
心脏跳得厉害,束云白抿了抿干涩的唇,忐忑的将手放在苏慧颈间探了探,直到感受到强而有力的脉动,这才松了口气,软软的坐在地上。
“大少爷你可吓死我了,你说你要是牺牲在这了,回去我怎么跟你家老头交代。”
如此看来,那个秦如风倒还真没对苏慧下什么毒手,虽然说来荒唐,但束云白仍是在心底小小的感谢了他一把。
谢他不杀之恩。
“喂!”没好气的推了大少爷一把,见他没醒,又撸起袖子左右开弓的扇了他好几巴掌,直到苏慧细嫩的脸蛋上红彤彤一片,他才幽幽喘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唔......少啵?”
脸肿肿的大少爷含混不清的吐出两个字,然后龇牙咧嘴的捧着火辣辣的脸,疑惑道,“窝肿木了?”
“嗯,你肿木了。”
见他这副滑稽样子,束云白“噗呲”一声笑出来,想了想,严肃道,“一定是秦如风把你打成这样的!”
“重吴轰?”
苏慧小心翼翼的揉了揉脸蛋,不解道,“熊?”
“就是许庄主啦,你先起来,我们去找布儿茶啊?”
拼命忍住笑,束云白背过身去指了指远处道,“事情已经解释了,晚点我再解释给你听。”
“欧欧!”
一听要去找布儿茶,苏慧立马来了精神,跟着束云白就走。
“涛,谋瘦啵?”
“没事没事,”佩服自己这样都能无障碍交流,束云白笑嘻嘻摆了摆手,还是忍不住大发慈悲的在路过花园时寻了些基础的祛瘀药草来,捏碎了将残渣敷在苏慧脸上。
一边上药,一边还不忘威胁道,“你看,外面多危险,以后好好在学院待着,别再乱跑了。”
知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啊。
敷了药草的苏慧明显好了一些,最起码,能说的清话了,“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好了好了,”随手搡了他一把,束云白没好气道,“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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