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痛苦的脸都扭曲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他跪在地上的身躯也抑制不住地抖动,一缕一缕似墨一样的黑气从他的身上渗出,拢成一团黑雾,其毒性之猛烈可想而知,可即便如此李山也没有哀求陆尘,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因为李山自踏上修仙这条不归路,就在心底默默起了一个誓:仙道艰难,须斩断弱者之心,别人欺我辱我,皆由他!我当不屈不挠不低头,若有执掌乾坤日,手握生死时,必千倍万倍奉还之,方为大丈夫行事!
陆尘见李山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衣衫都被汗水湿透,却并不讨饶,心中也不免对他另眼看待,心道:这小子果然有几根硬骨头,倔强得很,也不枉我花费得一番心思!哼哼,他若求饶,说不定我当场就会杀了他!修真界从来不需要懦夫!
就见陆尘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红彤彤的小药丸,左手一掐李山的下巴,右手药丸屈指弹入他的嘴中。
说来也奇怪,小药丸一入肚子,李山身上那种食骨噬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感立马消失了。他见旁边有一块石头,便挪过身子,靠在上边,急喘了一阵,这通体大汗才干了。
陆尘很有耐性,也不去催李山,踱着步子,悠悠道:“李山,你可知本仙师在你身上下了什么?”
李山摇摇头。
陆尘阴沉着语气道:“戕蛊!这是南疆血煞教炼制的一种蛊气。由天血蚕、毒鳄蛛、冰蝉、地龙蟾、火蛇蟒、水蜈蚣六种天地毒虫的精血炼制而成。只要下在人身上一丁点,中毒者就会生出戕蛊,戕蛊会沿着中毒者的奇经八脉,蔓延至全身,钻入人的骨缝里,吞骨噬髓,痛不可言。而且戕蛊每日午时会发作一次,一直持续三十天,每增加一日,中毒者所承受的痛苦都会比前一天增强十倍不止。等到第三十天时,中毒者骨烂筋腐,肉身化成一摊血水,连个骨头渣都不会留下。”
李山听这戕蛊如此霸道毒辣,又联想到毒发时的惨景,饶是他定力过人,脸上还是有了些许色变。
陆尘见自己说的话收到了效果,很是满意,又道:“刚才给你吃的那粒药丸,只能暂时抑制戕蛊发作,却不能根除。半月后,戕蛊会彻底爆发,若到那时,你还不能服下解药,恐怕世上再也找不到李山这号人了!”说完一顿,接着道:“今日是初五,十天后,本仙师会来找你,以解药来换取《紫气残卷》和筑法丹。好了,李山,是死是活都掌握在你手,本仙师话到于此!”说罢,一拍储物袋,从里边飞出一面八卦鎏金铜镜,铜镜见风就长,灵气四溢,化成一面八卦阵图,阵图旋转,吞吐出千万霞光,照耀四野八方。这面铜镜名叫八卦灵光镜,是件下品灵器,乃一剑掌教念陆尘下山收徒有功赐予他的。
陆尘飘然而起,飞上八卦灵光镜,驾着灵器走了。
李山见陆尘离去,暗暗松了口气,强打精神,开启经窟,回到了自己住的小楼,躺在床上,心里反复寻思:陆尘要《紫气残卷》、筑法丹做什么用?经窟里的功法经卷我也查阅一遍了,怎么从来没看到过《紫气残卷》这卷功法?筑法丹改日要问问小胖子,要不是什么宗门至宝,看他能不能帮忙偷一枚。哎呀,这戕蛊毒性这么猛烈,十天后若是拿不出《紫气残卷》和筑法丹,就换不来解药,没有解药自己还是难逃一死,看来必须想个其他法子解了身上的戕蛊才行!心里盘算来盘算去,一阵倦意袭来,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长,等李山醒来时,已是深夜时分,溶溶月光从石窟顶部的孔洞中落下,石窟内清亮一片。
李山没了睡意,便下了床,从书柜底部的一个卷囊中抽出那张破译的神秘经文《不朽神诀》,细细研读起来。自破译以来,他只粗略看过一次,像今天这样一字一字扣着去读,还是第一次。
细读之下,李山才发现这卷经文分为三大部分,筑体、锻灵为人字卷;结脉、筑基为地字卷;法相、渡劫为天字卷。经文晦涩,深奥难懂,他读到天光放亮,连人字卷十分之一经文的意思都没搞明白!
李山看得累了,站起身,舒展了几下筋骨,就这时,石窟外有人喊他,“李山,速速开启石门!”这道声音虽然不大,但传入石窟内却听得异常清晰,似乎用了什么传音秘法。
李山以为又是小胖子,心里还一个劲感慨:小胖哥在丹房果然闲得蛋疼,这一天一趟也不嫌累,真对不起他那一身肥肉啊!不过来得正好,我也趁机向他打听打听筑法丹的事。
开启石门后,李山刚叫了声“小胖哥”,却发现来人不是小胖子,而是一个跟李山年纪相仿,身板健硕,粗手大脚,皮肤黝黑的青衣杂役。
“哼,你就是李山,耳朵聋了吗?害得小爷我在洞外等了这半日!”
青衣杂役鼻孔朝天,连眼皮都不夹李山一下,神态倨傲至极。
青衣杂役如此说话也不是没来由的,在太厄门四宗杂役穿着青、紫两色衣衫,紫衣地位最低,青衣次之,外院弟子则可穿玄衣,至于内宗弟子都身着白衣,以示地位尊贵。像李山、小胖子他们属于最低贱的杂役,穿得都是紫衣。
李山的脾气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看不起我,我自然也不屑于你,青衣杂役如此奚落他,他岂能咽下这口气,当即反唇相讥道:“阁下,抱歉得紧,这几日呀,每天都有一只大狗在石门外狂吠,刚才我没听清是您叫我,以为大狗又来了,故此来迟!莫怪莫怪!”
青衣杂役听李山骂他是狗,气得哇呀呀一声怪叫,拳头捏得咯吱咯吱直响。
李山则心里来回盘算:这人体格比我强壮,拳头比我大,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两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说书先生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躲回经窟得好,谅这青衣杂役也不敢擅闯经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