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落叶,徐青终于艰难地出了茶馆,眉头上初上几缕愁思,青色的石板上映出朝阳,徐青感觉身子是晃着的,不真实的现实把他扰醒。他17岁,风流少年,在长河生活了这么久,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空白。
他知道吉凶可以用星像推演,未来也可以像梦一样窥探。他曾经无数次仰望自己的命星,那颗渺小的星子就在亿万银河中孤自停歇,弱到星盘上也无法看到一丝的波动。他觉得他应该会在这个小镇上生活一辈子,就像他的命星一样的平凡。
老李的面摊已经摆好,在路边撑起一片地便开始生火。徐青自然地坐在老李的路边摊,问了声李叔好就不在言语。
老李道是这小子又被他师傅教训一顿,出来他这里抱怨一下,给他端上一碗素面,说:“你说说,你师傅是不是有罚了让你和昧儿。”
徐青吃了口面,抹了抹嘴,“差不多吧,我师傅那人你知道的。”
徐青说完就继续吃着那碗面,今天镇上赶集,现在人还不多,等一会儿人们带上自家最好的东西来镇上换几个糊口的钱,或者在这农闲的时候来图个热闹。
太阳东升的轨迹升起,街道上人开始多了,老李开始吆喝起来,不时有人坐在徐青的身边,老李也开始忙了起来。
“唉,李叔我吃完了,下次我师傅路过你让他把账结一下就行了。”
老李此时正捞着面,听徐青这次又是想坑他师傅,老李脸色复杂,徐青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另一边客人多了起来还不好招呼就再次默许了徐青的要求。
“你小子还真是不怕你师傅,好,你回去后让你师傅快点来结账,不然下次我可要涨价了。”
……
院子里何为君静静地抽烟,徒弟们一早就没看见个踪影,难道是昨天的话把他们吓跑了不成。何老头看着走廊上散乱的叶子,平时里昧儿那丫头已经打扫净了,可能在生他的气了吧,这丫头可真是小心眼。
“徐青,徐青!”
何为君喊了几声,现在他可不敢叫昧儿那丫头,女孩子嘛,他还真的摸不透,只有叫徐青还算可以应付。
徐青正赶回屋里,刚到屋外就听他师傅喊他名字,忙在屋外大声应着。
“师傅,来了。”
出门的时候天还不大亮,现在到了院子才看见这幅你昨天还要糟糕的景象。梧桐叶和黄纸刮得到处都是,架子被吹倒在地,用来刻纸的木墩被裹上一层泥土,他师傅正在这一片荒芜中抽着烟。
徐青尴尬地问道:“额……师傅,叫我干什么?”
何为君吐了口烟,用手抖了抖烟灰,说:“你这么早出去干嘛,昧儿那丫头不见了,你把院子里打扫一下。”
徐青脸上有些不自然,昧儿那丫头不在家又出去玩了吗,这么早出去可真是心大呀。好吧,等我把这儿料理好了再找她。
“徐青,我出去一趟,昧儿要是回来了,你还是要好好开导她一下,要走的日子不远了。”何为君走前抛下这句话。徐青别过头,喊了声“师傅,待会儿去李叔那里把我和昧儿的账结了。”
门前已不见了他的身影,不知他有没有听清,徐青想着师傅一定也会经过那里,也就去寻了个扫帚打扫起院子。
走廊的柱子后探出个脑袋,古灵精怪地蹦着跳进了院子,徐青还在纳闷着昨晚的雨大得离谱,被那身影从后面吓了一跳。
“啊!昧儿你不是不在家吗?师傅说你出去了。”徐青惊魂未定,把扫帚扔在一边。
“嗯,这个嘛,今早我去找你结果你不在,后来看见师傅出来了,我不想理他就一直待在你屋里不出来,还真骗住了他,嘿嘿。”昧儿语气中带着些对师傅的气,接着说道,“师哥,你那么早出去是干嘛去了,我还以为你少年意气,离家出走了呢。”
徐青很难想象面前这个嘻嘻哈哈的丫头昨晚还哭成个泪人,见她并没有因昨晚的事变得更糟,他也开始正经地说起话来:“哦,我去茶馆向陈叔打听了一下京都,随便又去李叔那里给师傅欠了一笔债。”
“你还真的打算去京都吗?不过给师傅拉了一笔债做得是对的。”昧儿嘴角歪歪地说着,明显还在生师傅的气,“反正我是不会去京都的,赶我都没用。”
长河虽然算不上什么风灵玉秀之地,院子里的梧桐也不是什么灵树,人们也没有特别之处,一切都是那么普通,也许普通才是它最让人留念的吧。他不知道怎么劝昧儿,因为他还没有说服自己。
徐青只是简单地说了说他去茶馆的情况,当然是省过了后面那一截,因为那确实说不出口来,以那丫头的性子肯定要把他笑一顿。徐青蹲在地上假装疲累,昧儿也不好意思揭穿他,就自然地拿过扫帚。
“师哥,我给你说我听见师傅把去京都的船都买好了,你说师傅是不是发疯了,突然地要赶我们去京都,居然还特意去买了一条船,长河不知道多少年没用过船了,也亏师傅还能弄到船。”昧儿有气无力地挥着扫帚,看徐青蹲在一边无所事事,突然想起今早师傅与一人的谈话。
徐青听到这个消息忽然坐起,他想起陈叔告诉他京都在长河的下游,莫非师傅是想要让他们坐船顺流直下京都。长河码头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现在唯一的作用可能也就是偶尔有些妇人去浣洗一下衣服,要说通船怕是好久都没有的事了。他师傅竟然可以在这里再弄到一艘船,还当真是要让他们安心地去京都呀。“昧儿,你确定没听错,咱们这儿怕是几百年都没个船过,师傅那来这么大本事弄艘船来,你说师傅用纸扎个船我还信。”
昧儿见徐青不信,把扫帚放在一边。院子里散乱的梧桐叶被雨水浸湿,贴在地上难以脱落,。徐青想起昨天那河上飘来的一叶小船,那时他与昧儿在上游,好奇这里怎么有船便跟了上来。那叶小船在码头停下,令他们惊奇的是,他们师傅竟然像个要死的小老头一样坐在那棵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树边,他们隔码头很远,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那艘船靠在码头边欲下又止,最后又顺流飘走。
徐青沉思许久,见昧儿已经扔下扫帚坐在自己边上,说道:“昧儿,你说昨天那人会不会是京都的——呃,不对京都在下游,那人是从上游来的。”
坐在旁边的昧儿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并不说话,徐青暗道这呢子今天怎么邪乎邪乎的,也不回他个话。“哎,你怎么话都不回个,吓傻了?”徐青说着就要去掐她的脸,手却在半空中被截住,看昧儿的脸上还有些戏谑的味道。昧儿眉头轻挑,笑着说:“师哥,你难道忘了昨天你答应我什么了,刚才我还上了你的当。”
“哎,我答应了你什么,你又想干什么,你可别又想骗我。”
徐青知道他这好师妹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和他一样都是师傅那老狐狸教出来的,肚子里的坏水可比他少不了多少,怕是又想诈他。
“昨天,是谁说我给他在师傅面前说好话就帮我扫院子的?你难道是想反悔吗?”
.............
岳朝京都码头
时无理游历天下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依旧是一头的白发,大岳的天下、疆外的草原......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找长河的尽头、找二十四地龙、找消失的一切......他逆着长河而上,如今再回头顺流而下已经是十年过去了,可能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了。几百年的繁华就在眼前,他不禁想起那个小码头,那个头上没几根头发的老头。他的小舟慢慢靠向码头,京都四通八达,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极为发达,巨大的商船中他的小舟显得格外地突兀,舟尾停着一只雁,时无理低下身子抚了下雁的头。那雁细声地叫了几下,一振双翅飞起落在船头。
码头上立着一块硕大的石碑,苍劲有力的一个“岳”字映入眼中,石碑铉黑,碑文的赤色因为年代依旧透出沧桑的灰黑斑点,来来往往的人可以看见碑的后面是一块似被烈火灼烧的伤痕。传说这座石碑的原石为天外而来,大岳建都第二年坠于京都,由若缺书院亲自进行雕刻,却只能在其上留下这一个字,故立于此地镇守京都的龙脉。岁月悠久,它的故事已没有多少人知晓,只是流传着关于它不同版本的故事。
人们很奇怪,为什么码头会驶来这样一叶小船,船上的白发老人不显丝毫老态,也没人注意那有些斑驳的碑文似活过来一样,碑后那道赤色的裂纹像巨兽的血口,流出鲜红。
此时,若缺书院和大岳宫内却激起了轩然大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