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起从踏入此地开始,就敏锐的感觉到很大的不同之处,他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神出鬼没的‘鬼岭’之地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里头的道道恐怕只有来过的人才能知道。
而这正是都黎一步一步带着他们进来的。也许正是这样,都黎才会对林半夏怀有一丝歉意吧。其实他事先并未告诉任何人,包括他带来的自己的人,‘鬼岭’之地考验之一就是,或许就是人心中的忍耐吧,这是最开始,忍耐住了越往后前行,也不会再为其所恼,再后来你要看顾的东西就是其他的了。林半夏毕竟是年轻,而杜衡果然不出所料的忍住了。他留在身侧之人,都是一等一的好侍卫啊。
杜衡也知道他们进入了是非之地,但她并不知道他们是进入了哪里?像是林半夏的那种突然脾气变大,她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或许是师傅给她的那水袋里,加了什么东西?那水林半夏一喝,他的狂躁症就好了。师傅真是未卜先知啊,什么都能最快速的反应过来,并能有相应的解决办法。看来她还是不够老套,阅历不够,走的路太少,学的不深,真是不如回家种田啊。
随着不断的深入,似乎风刮的就越猛烈,气温也开始越辩越冷。杜衡有些许微冷,他重新拿出面巾,将脸包裹好,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还给自己又裹了了件斗篷,可谓是全副武装。
闻起好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徒儿,真真是有时令人放心,有时却极为的不靠谱。他也有样学样的照着杜衡的方式,将自己包裹好。
当然,阿昌是最为懂得观察人的人,杜衡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他也已把他和少爷需要的东西一一掏出来,递给了少爷一份,自己也穿戴好,并没有像杜衡包裹的那么严实,露出了一张脸。
林半夏那蠢样,先前还在笑杜衡,包裹起来像肉团一样,在阿昌递过来的衣服面前,只是挑了一件斗篷披上,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样子。
远方不知何时升起来了薄雾,灰蒙蒙的一片,无欲无求,不是死寂,却也不是安详,一片冰冷的世界。
都黎看到了薄雾,这才下令队伍停下,就地休息。
这时的林半夏早已从先前的火爆变换成了冰冷,他就知道,他不应该逞能的只披上那斗篷,这儿的冷不仅是身体上的冷,更有心里上难言的冷。
杜衡下马,带着阿昌给那些都黎带来的人搭把手。把帐篷支了起来,她就在猜,这儿能生起火吗?
很显然,火是生不起来的,好不容易打出来的火星,还未成型,便熄灭,明明既无风,也无火的地方。都黎早就知道这一切似得,镇静地令人分发干粮和水。
在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林半夏才问:“这儿是什么地方啊?”
都黎却转头看向杜衡和杜衡的师傅,才开口说道,“我们似乎进入了死地。”
那几个都黎呆在身边的匈奴人大惊失色尖叫出来,“死地?”
“死地!!!万神遗弃之地。”有一人更是跳了起来,回抱住自己,忍住不瑟瑟发抖。
相比于匈奴人的惊讶,杜衡这边的人,则显得十分的镇静,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死地’两字所代表的意义。其实说实话,杜衡也是不甚明了的,这二字所代表的是什么?但是她倒是听明白了那人喊叫的是什么,只是她从前并未听过,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正所谓,不知者无畏。
闻起这才慢悠悠地说:“‘死地’又叫‘鬼岭’,我们脚下踩着的便是鬼岭之地。”
闻起这样一说,连阿昌都有些许反应了,他只是听过一句半句,只言片语;不用去问林半夏,简直白问。
杜衡这才反应过来,她曾在学习这西域地理图志的时候,有看到过一段这样描写’鬼岭‘之地的话。并还标明了可能出现的位置,好似还真是在这一带附近。她根本没想过她会能够踏入这里,她也就是当成传言而看。
’鬼岭‘之地神出鬼没,常人难以进入,可若是进入,几乎九死一生矣。但若是在’鬼岭‘之地找到传说中的幽冥草,其可谓有神效,能使死人生白骨。
短短几句话,透过来的却是像来自地狱的打招呼,又似上帝的亲吻。
一面生,一面死。
杜衡惊讶却不惊恐:“不是说着鬼岭正可谓神出鬼没,有些人想进都进不了,我们的运气有这么好吗?”
闻起听闻杜衡的话,笑了笑,眼神却直看着都黎,“我想都黎大人应该知道’幽冥草‘在哪吧?”
都黎脸色大变,站起身来,大声叫道:“那里不能去!那是九死一生之地!”
杜衡听到闻起的话,有些疑义,这听着好像都黎对这儿很是了解似得,可是看到都黎的反应之后,好像真的如此,都黎来过此地,或是都黎对这里很了解。而且师傅的话,更是让人觉得,是他俩合谋做出来的事。
闻起不为所动,“带我去!”
都黎却有些口不择言,“我能带你们出去这里,但是那地方,不能进去,那是有死才有生的地方,那花是妖花!”
一群人不同的表情,有惊愕,有惊恐,有无措茫然,更有的是镇静自若。
“大人,您···”倒是都黎带来的人,害怕的远离都黎。
都黎没什么反应,将一圈人的表情收入眼里,坚定道:“我能带你们进来,便能安全的带你们出去,”最后把眼神定格在闻起身上,“只是那地方万万去不得!”
闻起毫不退让,势在必得:“你告诉我怎么去!我一人即可。”
杜衡听着闻起坚定的话,不由紧张的,握住闻起的手臂,失声喊道:“师傅!”
闻起抬起手覆盖在杜衡手背,干燥温暖,“阿衡,师傅必须去!”
杜衡只是知道闻起这人,倔脾气,看似淡然,其实心中自有执念。这种人根本不能劝。
杜衡眼里含泪的看向闻起,闻起动容,他知道杜衡已经打心底接受了他,但是···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杜衡看向都黎,她不知道是希望都黎告诉她师傅,还是不希望都黎说出来。
都黎却似想到了什么,傻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沉默良久。
“世间之事,哪有什么为什么?”闻起沙哑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