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府护院众人一拥而上,贺兰音拧起眉头,夹着贺兰清羽几个轻跃躲开众人。不满的盯着顺着胸口的朱老夫人:“不过是打了一下屁股,你就要将我关起来?就算你年纪大,也不能不讲理啊。”
贺兰雄的媳妇落玉轻轻拍了拍朱老夫人气的发慌的胸口,脸色不善的盯着贺兰音:“你也太不知礼数。怎么说老夫人也是你的长辈。长辈都已经开口了,你又怎能如此鲁莽的违背?”
“照你这么说,我也该是这孩子的长辈,”贺兰音看着哭的快岔气的贺兰清羽:“按您说的,我这长辈都已经开口了,小辈受着,也该理所应当。”
落玉一噎,显然没有料到贺兰音居然会这么说。嘴里‘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边的朱老夫人伸手将她推开,瞪着贺兰音道:“方才我已经说了让嬷嬷来治他,你非但不听还执意下手,还说你不是故意的吗?”
贺兰音不解:“嬷嬷能治,我为何不能治?还要将我关祠堂?”
“嬷嬷是听我命令的下人!”朱老夫人阴着脸看她,“你怎么说也是贺兰府在外养着的主子,一言一行均受世人崇仿。我现在惩戒你,总比你日后进了宫,冒犯当今的皇上太后强吧!”
朱老夫人音调转低,冷笑一声:“你师父本事就是再大,也断然抵不过京城的百万雄狮!到时候进了那北国天牢,可别怪老身没有救你!”
贺兰音面色灿灿,显然是信了朱老夫人的话:“有,这么严重?”
心底冷冷的嘲讽了一句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朱老夫人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驻着龙头拐杖走到她面前,在众人敬佩的视线下将哭到打嗝的贺兰清羽抱下来。
几个护院立即上前接过贺兰清羽,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下贺兰音,面上重新浮起威严之色,对着春风秋兰道:“将表小姐带到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春风秋兰应是。
贺兰音不满的撇嘴,瞧了一眼贺兰清羽,小小孩童登时嗝也不打了,恶狠狠的瞪着她。护院赶紧将他抱走,省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直到贺兰音的身影走远了些,朱老夫人身形才微微一颤,惊的四周的人连忙扶住了她。老管家刘智全紧声道:“老夫人,仔细着身子啊!老爷还没醒,整个府上下,可还要您来撑着的啊!”
朱老夫人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道:“论医术,整个北国上下就属宫里的御医最好。外面请来的那些大夫我都信不过!不然,雄儿怎么会到现在都没醒?”
刘智全面上浮起一抹苦色:“可那御医岂能是说请就能请的?”那可是要皇帝下旨的,而他贺兰家一无功二无权,又拿什么去向皇帝主旨?
朱老夫人面上寒了好一阵,“你现在立即进宫,就说胡人细作的事情惊了贺兰家的外小姐。北国上下的大夫束手无策,求皇上指个人下来。”
明明就是贺兰音杀了那细作,老夫人这般说,不是叫他去欺君吗?
刘智全吓的腿一软,“老夫人?”
朱老夫人目光阴冷的瞪他:“还不快去!”
刘智全不敢有丝毫懈怠,怀揣着老夫人的亲笔信和贺兰雄的印鉴雇了一匹马急匆匆的朝着北辰皇宫而去。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中,身着五爪金龙龙袍的皇帝北辰天坐在龙椅上,沉着脸看着面前的奏折。面前堆的最高的,就是这次的太子事件。
御前统领魏正站在北辰天的面前不发一语,胳膊处挽着抚尘的老太监小茁子低着头走了进来:“皇上,贺兰家的下院递了折子过来。”
贺兰两个字激的北辰天抬起眼,小茁子赶紧道:“说是贺兰家的表小姐受了惊,贺兰大人唯恐怠慢,想请宫里的御医去瞧瞧。”
刘智全在皇室眼中,连下人都算不上。自然不可能进宫,手里拿过来的折子还是他恰巧从宫外回来的时候瞧见给带回来的。
否则那刘智全就算等到黄土埋了骨,也断然不可能见到皇上的面儿。
小茁子此时也无比的庆幸,这得亏是他恰巧遇见了。不然以百里莫闲的性子,若是知道贺兰音生了病没人管,还指不定要怎么闹腾。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细尖的声音:“太后娘娘到。”
话落,着一身深紫色霏锻宫袍,头戴赤金火凤含珠钗的年老女子在提着八角宫灯的大宫女簇拥下走了进来。
北辰天眼底闪过一丝寒芒,站起身来,朝着太后苏常沁微施礼:“母后。”
苏常沁常年斗出来的气势逼的常人不敢直视,小茁子早就退到了一边,魏正垂着头退到了皇帝的身后。
苏常沁坐在北辰天下首的位置,北辰天作势要过来扶她,却被苏常沁挥手拒绝:“皇帝不必多礼,哀家此次前来,是听说贺兰家的那丫头,受了惊,想请皇帝下旨赐御医?”
北辰天面色微沉,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儿子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
他心中冷笑,他刚刚才得到消息,这太后后脚就过来质问了。就是那风的速度,也不过如此吧。
北辰天真好奇,苏常沁安排在这宫里的人,究竟有多少?
“那皇帝是如此打算的?”苏常沁拢了拢绣着金线的衣袖,“若真下旨。太子的事情必定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于皇家,定是不利。可若不下旨,百里莫闲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哀家真是替皇帝忧心。”
“母后说的是。”北辰天淡笑一声,“儿臣正为此事烦恼。如今听母后一言,心中登时安心不少。不知母后可有什么好法子?”
苏常沁嘴角溢出一丝慈祥的笑来:“说起来贺兰家的丫头与哀家也是有些缘分。她母亲算是伺候哀家的最满意的下人,如今那丫头又被百里莫闲教导长大,必定礼数不周。皇帝不如下一道让她进宫学习礼仪的旨意,也算是给了百里莫闲一个交待。”
苏常沁默了一会儿,“贺兰雄毕竟是从小地方升上来的。哀家知道皇帝看重的是他的那股子老实劲儿,哀家也不愿意朝堂之上只有一片浑浊的黑灰色。但老实之人可教不出能够仪态万千的苏侯妃,或者是叶世子妃。”
北国局势动荡,八王蠢蠢欲动。每一个位置上安排什么人都是置关重要的考量,贺兰雄被皇帝看中的,正是他的那份平庸。
一来是好控制,二来是不担心这样胆小平庸的人敢拿着大权怎么样。可令皇帝和太后都没有想到的是,贺兰家竟然还有贺兰音这么一个变数。
别说太后了,就连皇帝现在都已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然而现在不是去纠结贺兰家到底生了几个外子,而是要考虑如何将贺兰音拉到自己的一方势力。
太后掌权多年,皇帝长大后就将权势一点点的开始剥离。她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没有任何比得上将贺兰音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要令人安心的事了。
贺兰雄到底有多平庸,皇帝比谁心里都清楚。想到贺兰音有可能被教出来的蠢样,北辰天心中立即小小的打了个颤儿。
“母后高见。”
苏常沁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多留,站起身来朝北辰天道:“既然皇帝已经有了决策,哀家也就不过多的打扰了。”
将太后送走后,魏正朝北辰天拱手道:“皇上可要下旨?”
北辰天沉吟一声,看向小茁子:“贺兰家的人可还在宫门前?”
小茁子垂首,“一直都候着呢。”
北辰天微微吸了一口气,“呆会儿将朕的旨意带过去。”小茁子低声应是。
魏正见皇帝下了决意,也不多言,无声的立在一边不再言语。北辰天看着垂着头的魏正,冷笑一声,沉声道:“你当朕愿意听太后的话?”
他几个阔步走到龙案前,摊开金色卷轴,提笔蘸墨,笔法苍劲:“朕虽然乐意见到贺兰雄平庸,可朕却不乐意见到叶翾(xuan)那个孩子平庸。”
不过几笔,那圣旨已然写好。北辰天将笔一丢,小茁子赶紧上前将那圣旨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细细的吹干上面的墨迹。
北辰天微叹一声:“青云将翾(xuan)儿交给朕,朕又怎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若不是当年为了朕,贤王府,也不会遭到太后屠宗。翾(xuan)儿那孩子,也不会遭到暗算,经脉尽断,差点死去。”
“上天垂怜,贤王有皇上福泽庇佑,世子才可得福星高照。如此有福之人,定能长命百岁。”魏正轻声道。
“朕老了。”北辰天缓缓的坐在龙椅上,面上浮起一丝的悲痛:“光是对付那几个外姓王就已经费尽了力气。朕只希望,贺兰音的万剑山庄,能够替朕,保护好翾儿。”
北辰天说的太感伤,小茁子在一边抹了泪。小茁子身边的小太监忽然急匆匆的从外边跑了进来,附在小茁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茁子脸色一变,朝北辰天道:“皇上,太后刚刚下了召苏小侯爷进宫的懿旨。”
北辰天冷哼一声,“她真是替自己娘家的后路费尽了心思。难道她忘了,这个天下,是姓北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