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整个北辰谁不知道薛宝琇暗恋他一事?这厮不仅占了自个儿的便宜,还将她一起拉下了水,着实恼恨。
叶翾眼中折出一抹笑意,在她怒意浮上来的刹那,捏着她的下巴转过去,面对着那不知是鬼还是人的女子,轻笑道:“女子当为妒者,会如何?”
他这无头无脑的一句叫她一怔,暂时没反应过来,然而看那女子宛如雕像一般伸着手臂背对着他们一对不动的模样,她登时感觉出一丝异样来。
石室里静默下来,细微的‘沙沙’声越来越清晰,贺兰音偏头一看,就见南角墙壁上方铸着一铜制托台,台上放着一个沙漏。
那缓缓流逝的沙子折着金光,也不知是何时被人倒了过来计算着那时间的流逝,徐徐金光光彩溢目。
“阿音。”耳旁突然传来那人低叹的声音,语气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无奈,好象他对于他们的现状一种无法抵抗,命人弄人的悲戚。
叶翾从未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过话,哪怕兵临城下,哪怕被逼反夺江山,群虎环绕,也未见他有过一丝的犹豫。
手背上突地被蛰了一下,竟有一只瞧不出什么品种的红虫趴在上面,肚子一鼓一鼓的,好似在吸她的血。
不一会儿,就如吸饱的水蛭似的,圆滚滚的从她的手背上掉了下去,摔在地上,‘叭’的一声,开出了一朵妖艳无比的红花。
下巴被一个有些凉的手指挑起,叶翾的面上的笑意一年四季都没变过,红唇微勾,如沐春风,看谁都是一副情深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
贺兰音瞧的清楚,他的脸颊上趴着一颗红虫,吸饱了,‘叭’的一声掉在地上,开出一朵妖艳红花。
“阿音,我们出不去了。”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贺兰音的眼角余光忽见一抹红色身影离他们极近,那一头乌黑亮丽垂到地上的头发将她的脸完全的遮住,一身不吭的,就站在他们的旁边。
很近,近到贺兰音似乎还能听见她头发在生长的声音,以及那金沙穿过细小瓶颈坠落下来的‘沙沙’声。
她觉得自己的脑神经突突突直跳,偏生自己的心脏平静无波,还莫名的生出一股子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喉咙里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娇嗔声,她伸出手臂搂住叶翾的脖子。
似叹似嗔似娇:“隐忍数十年,眼看就要君临天下,做那至高无上之人,坐拥无数江山美人儿,却没想到会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叶翾的剑不知何时丢在了一边,双手插着她的腰,吐气如兰,眼波情深似海:“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阿音便是我的美人儿。”
两人气氛暧昧,偏生的旁边默默的站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叶翾好似瞧不见她,将头埋在贺兰音的脖颈里,喷出来的气息似要烫灼了她的肌肤:“我本是心甘情愿的等着你回头,如今看来,却是上天不允。阿音,你我之间本就错过那么多年,现下,我们不要再留遗憾了,好不好?”
不待贺兰音回答,他便将人拦腰抱起,一脚将那黑棺材踹开,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那准备好的大喜被上,滚烫的热吻雨点般落下。
那有着薛宝琇脸的‘女鬼’自始至终都未再开口说一句话,就站在他们滚在一起的喜被旁边,无声无息的看着他们两个激烈拥吻,轻衫尽褪,红浪翻滚。
白色的喜字逐渐渗出一股股红,应景之下,贺兰音直觉那便是血,叶翾沉下身的刹那,喜字突地变成了红色。
贺兰音硬生生的打了个激灵,烛火‘劈啪’一跳。
“好了?”
柔柔的声音冷不丁的蹿入耳中,贺兰音猛的回过神来,眼前刹那清明,她下意识的答道:“什么好了?”
一身华衣的叶翾站在她的面前,两人依旧隔着那口还没有被打开的棺材,他虽眉眼温柔,却无之前看谁都一往情深的模样。
“是问你准备好了没有,”叶翾指指那诡异的棺材,“不是说好了要开棺么,怎的阿音不记得了?”
一声阿音让她突然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她突地略觉口干,舔了舔有些干的唇,好半晌,才拧着眉直视着叶翾道:“等一下。”
叶翾眼底似乎闪过一道暗光,没叫她瞧见,嗓音也沉了一分:“怎么了?”
贺兰音视线落到眼前的棺材之上,不着痕迹的掐了一把大腿,直疼的自己都抽气,方才明白眼下才是现实。
那说明方才进行的一切都是幻觉,可他们进来之后并无并无觉得有何异味,棺也未开,并不存在中尸毒一词。
叶翾说‘好了’之后,她便会说准备好了,然后他们便会推开这棺材板,会瞧见有着薛宝琇面容的诡异尸身,会被虫咬,会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瞅着做难以启齿的事情。
贺兰音一抬头,果然就瞧见南角墙壁上的托台摆着一个装着金沙沙漏,许是那沙漏摆放时间太长,里面的金沙不知怎地就凝固成了一整块,卡在那细颈之上,半天都不见一粒金沙掉下来。
她眉头微蹙,她很确定,在进这石室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沙漏,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她才注意到。
那最后到底是她的幻觉,还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叶翾,”她不解,只得看着同样为主角的男子,“你方才有没有想到什么事情?”
叶翾好似有些诧异:“什么事情?”
“额,”耳根尖蹿上了红,贺兰音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乱瞥,轻咳一声,“就是,恩,你刚刚在想什么?”
叶翾扬眉,语气里更是不解:“音音说要开棺,我方才在思索该用几成功力才能保证不毁了这棺材的情况下保全里面的尸身。”
他一番话说的在理,贺兰音忽略掉了他脱口而出的‘尸身’两字,轻吟一声,正欲与他重新商议对策,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夜玉轩一身轻甲,垂地的披风随着他的步伐飘扬在身后,面上一无往日的邪妄轻狂的笑容,只沉着一张脸,直到见到石室里的人,方才舒缓几分。
贺兰音没想到夜玉轩竟然会过来,他身后领着一众士兵,众人站定,后面便有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正是一脸冷肃的莫羽和瞅着贺兰音笑的很甜的小飞阳。
莫羽倒是不含糊:“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小飞阳也跪了下来,叶翾在此,他即便再是思念贺兰音,也断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凑到音姐姐的面前去。
叶翾抬抬手,对上夜玉轩那一双恨不得长在贺兰音身上的眼睛,浅笑道:“如若夜殿下再来迟一些,本太子就要与公主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夜玉轩朝叶翾翻了个白眼,三人之间的纠缠过往他自是清楚不过,知这厮心眼儿小,也断然不在乎,只一双含了笑的眸子盯着贺兰音:“公主受惊了。”
轻咳一声,正要对叶翾说些公式化的东西,就见贺兰音脸色一变,身后立即传来‘呯’的一声,一道惨叫登时划破天际。
众人转过身来,就见他们的来路口被一块石门堵住,夜玉轩带来人中有一个就站在那石门下面,一个措手不及便被那突然落下来的石门砸了个两半。
鲜血沿着石阶汩汩流入那堆满骨头的石渠,剩下的人脸色青白交加,夜玉轩的副将赶紧拉着夜玉轩远离了这入口之处。
他们前脚刚离开,入口之上果然又落下一道石门,将还没来得及进来的人生生的给关在了里面,惊魂未定之余,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惨叫和骨头血肉被碾压的声响,不断的刺激着人的隔膜,攻破着人的心理防线。
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沿着那石缝流了出来,似清泉润石,将那白森森的骨头浸了个红艳。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石室里的人脸色皆惨白一片,盯着那流出来的血液,静默不语。
叶翾突地将她拉入怀中,伸手罩在她的眼上:“别看。”
贺兰音抿着唇,这墓室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未等她出口,就听叶翾道:“殿下进来之时,那陨星可是都搬运完毕了?”
夜玉轩视线落到那厮怀里的小女子,冷呵一声,扬眉道:“南凉太子也未免太小瞧西江,区区几声石头,又如何能抵抗得住西江的虎将?万众齐一的力量,自然非同小可。”
他这话说的狂傲又硬气,隐约还带有一丝威压的意思,叶翾倒似没听出来,好笑的望着他:“能将夜殿下也一同困在这里,确实非同小可。”
不待夜玉轩怒了眸子,他又懒洋洋道:“不过,若只是本太子与公主这对苦命鸳鸯交待这里就算了,如今还搭上殿下一命,实属心中愧疚。这里即是西江地界,那殿下必定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望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兰音没好气的挣脱开叶翾的怀抱,狠瞪他一眼,虽然不承认,但叶翾委实说的不错,只得附和着道:“这里机关诡异凶险,夜殿下对此可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