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塌掉的石块落下去许久都没有听见回声,可见其地底之深,贴着墙根站的塞罕白了脸色,狰狞的抬起了头:“贺兰音!你就不能小心些!?”
她未抬头,抿着唇盯着面前的小棋盘,而吃掉一子的士棋似乎极为开心,棋身上的颜色更红了几分,亮堂堂的,好似它的笑脸。
“原来如此,”叶翾淡笑一声,“确实是靠运气。”
贺兰音眉头拧了几分,不置可否,这墓里的老祖宗很任性,很直接,甚至她隐隐的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墓道里面。
却偏偏被困在了大门口,进退不得!
这摆明了就是逼他们寻着办法进去,而生与死,便全凭运气!
规则说白了,再经贺兰音将注意事项说清楚,就由智商担当叶翾上场,纳兰尉等人无法走过来,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叶翾的身上。
而叶翾也越来越游刃有余,在吃了几次亏之后,让瞧见他将那几个空格玩的越发错综复杂,连君未染都感受到一颗颗红棋消失时的怨气。
“二姐夫真厉害,”君未染低喃几句,咂巴着嘴盯着一脸黑沉的贺兰音,嘿嘿一笑,拽了拽她的袖子,附在贺兰音的耳边道:“如此极品,二姐千万要牢牢抓紧呐!”
贺兰音眼角微微一抽,偏过头盯着君未染,半晌,低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跑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君未染嘴一瞥,有些不高兴:“二姐,人家明明是因为担心你才跑进来的好不,不信你问我旁边这块闷骚的大木头,是不是这个?”
一边站着的莫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咽了咽,脸色怪异的扭曲了一下,垂下脑袋拒绝两个女人探过来的视线,专心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深知音姑娘不好惹,那个看起来漂亮的有些过分的丫头更不好惹。
明着白莲花,实则,非常有可能是食人花!不惹,方为上策!
他正思考间,突地听见石柱‘咔嚓’碎掉的声音,抬头一瞧,原是叶翾已经赢了红方,那逐渐消失的帅棋哆哆嗦嗦的,显然极为不乐意。
可它再不乐意,它终究是输了。
悬在上面的石碑碎裂了,露出里面似玉石一般的碑,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既是老乡,总归是要送些见面礼的。
贺兰音沉默,看来睡在这墓里的,的确是她的老祖宗无疑了。
他们的脚下方轰隆隆的响着,机关齿轮转动的咔咔声越来越清晰,一道石桥自下方缓缓升起,通向彼端。
同时,四方石壁向后退了几分,咔嚓几声,露出无数个洞孔,孔里面逐渐露出闪着幽光的箭羽,冷森的对着场中的众人。
贺兰音脸都黑了,她相信,只要这位老祖宗的心情不一好,没有任何武器的他们,立即就会被射成一个刺猬!
她心中难免浮起一丝的气愤,这位老祖宗实在是太恶趣味,竟然把他们当老鼠一样玩了一通,才决定让他们死去!
可悲可叹,想将这人找出来痛揍一顿都没有办法。
腰肢搭上一只手,叶翾整个人压了过来,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好心情道:“你就躲我怀里,死的还能好看些。”
贺兰音脸一黑,紧接着便听见莫羽的声音道:“主子,您瞧那是什么?”
两人望去,就见一方石柱自石桥下方升起,石柱上放着一壶酒,酒下方大咧咧的写着三个猩红大字:断头酒。
她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喝过酒好上路,被射成刺猬是吗?
如此恶趣味!
叶翾视线落到那石桥之上,沉吟一会儿,轻声道:“这石桥之上应当是有机关的。”
莫羽上前一步:“主子,属下愿去试探一番。”
旁边一蒙面男子上前一步:“主子,还是让我去吧!师兄一直都是主子的得力助手,出不得事。”
“我武功是最高的,由我试探最好不过,”莫羽将身上的黑袍脱了下来,盯着叶翾道:“主子。”
叶翾点了下头:“去吧。”
莫羽一喜:“谢主子。”
看了那壶酒一眼,莫羽终究是没喝,谁知道这酒都存在多少年了,万一没被箭射死被过期酒给毒死,那不是很冤?
莫羽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四周,估摸了一下石桥距离,便一跃而起,石桥极长,一路上石壁上的机关并没有转动。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直提着气的莫羽突然身子一晃,便如同一只受了伤的蝴蝶一样,摇摇晃晃的跌了下来。
“莫羽!”
“师兄!”
惊呼声响起,莫羽似喘上了气,脚尖在石桥上轻轻一点,刹那之间,石壁里的百支利箭尽数飞出,纵横交错的向着他射去。
好在他武功较高,腰间有剑,反应足够迅捷,一边砍掉那些飞来的箭,一边倒退着向着对面落去。
扑通一声,莫羽很是狼狈的跌倒在地面。
喘了好一会儿,他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大腿被箭刮伤,一瘸一拐的走到石桥面前,朝下望了一眼,沉声道:“主子,这下方有异。”
有异?什么异?
叶翾眸色微沉,视线又转到那一壹酒上,血红大字似个人的笑脸一样,无情的嘲讽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贺兰音顺着他的视线落到了那壶酒上,一边的君未染小声道:“二姐,我闻不出来。”
“我知道。”贺兰音点点头。
君未染这小丫头平日里虽极不靠谱,但绝对拎得清场合,如果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她怕是一开始的时候就说出来了。
看来这里不是一般的奇怪了。
“你将未染带过去,”贺兰音远远的瞧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塞罕和纳兰尉等人,看向叶翾:“我随后便来。”
叶翾看向她:“阿音,凭你的本事,过不去。”
贺兰音眉头微抖,就听他道:“你内力被封,本就是中毒,莫羽方才怕就是中了这洞里透出来的毒气,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保证你不会毒发。”
君未染很内疚,在一边轻声道:“二姐,都是我不好。”
“这毒不致死,”贺兰音面无波澜,“顶多就是难受一点,染染还是个孩子,你且莫要吓她。”
叶翾:......
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坏人!
君未染大受感动:“嘤嘤嘤,二姐,你对我真好,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逆着你什么都会顺着你,谁要欺负你君家一家都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她咬牙切齿说的情真意切,埋在贺兰音怀里的小脑袋不时的抬起来瞒站在那里的美太子一眼。
那眼神里包含的信息忒多,美太子想忽略都很艰难!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叶翾抚额,另一边,塞罕已经等不得,纳兰尉让手下的暗卫准备将他带到对面去。
这样一来,莫羽的情况很微妙。
且不说纳兰尉,就是塞罕也极有可能趁莫羽不注意的时候发难,如果他们过去再按下什么机关的话,怕是他们都会交待在这里。
“染染,”贺兰音低声道:“你留在这里。”
君未染揉揉鼻子,淡然道:“二姐,我且不瞒你了吧。傅伯伯跟我说过,这里面有妖花琉璃夕堇的花种。”
贺兰音一惊:“你说什么?”
“二姐,”君未染抬起头,眉目染上些许威严的清冷,“玉山八卦大墓是治好娘亲的唯一希望,我不能放弃。这么多年了,爹爹他....”
她声音哑了哑,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么多年,折磨的也该折磨够了,我想拿到琉璃夕堇的花种将他们的一代恩怨,尽数了结。”
“我娘,”君未染神色有些低迷,“她也是个人啊。”
楚青这些年的性子因妖花之术影响,基本上感受不到过多的情感,君家那爷几个这些年确实是受够了苦痛。
不是不悲,而是不能。
贺兰音闭了闭眼。
“好,我会帮你拿出来。”贺兰音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那花长什么样?”
君未染抿紧了唇,“二姐,我也不知。”
“染染。”
叶翾朝她伸出手,“过来。”
“主子,”方才叫莫羽师兄的蒙面暗卫走了过来,“我来带染公主过去吧。”
叶翾没有说话,算是默许,贺兰音回头瞧了他一眼,见他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轻笑一声:“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阿音!”
“屏住呼吸,”贺兰音突然低声道,接着便一把揽过君未染的腰身,脚尖一点,便向着石桥冲去。
她的动作没多快,在场的除了叶翾谁也不敢拉她,再加上她怀里还夹着一个君未染,又涉身石桥之上,指不定就已经触发了机关。
实在是不能轻举妄动。
叶翾垂在身侧的手一紧,双眼紧盯着那抹如飞蛾一般的身影掠去,行至半路,果然就见她身子一僵。
众人大惊,好在她怀里的君未染反应也够快,亦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令她身体里的内力突然爆涨,愣是在半空里翻了个跟头,一下子跃到了石桥对面。
墙壁里的箭羽未动,机关咔咔转动的声音却依旧缓慢的进行着。
塞罕也由纳兰这边的暗卫带了过来,纳兰稍微有些不幸,那夹着他过来的暗卫有一个内力稍次,不小心踩到了石桥,注意力都集中在抵挡箭羽上,一不小心却掉到了见不到底的深洞当中。
惨叫声越来越弱,直到荒芜,也没有听见落地声,着实令人害怕。
叶翾自是不必说,来的很是轻巧,只不过飞过来的时候脸色很阴沉,盯着她的眼神很不善。
君未染挡在她的面前,瞅着那男子道:“我将最珍贵的百花丸都给二姐吃了,二姐夫再生气也是没用的,二姐是不会毒发的,你没有福利!”
贺兰音嘴角一抽,叶翾垂眸看她:“何谓福利?”
君未染眉头拧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偶然间听见哥哥向嫂嫂说的,不过定当是什么好处就是。”
否则依她大嫂的性子,又怎会急红了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