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鱼轩和极尘宗途中的某一处城镇,杜兰真与姬承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刨去姬承弼缠人的特性,他其实还算得上一个赶路时的好伙伴,两人说起些修真界的轶闻琐事,时间倒也好打发。
忽地,两人抬起头,齐齐向东南方向望去,云烟滚滚,两道玄光冲天而起,以他二人的眼力,能看见这两道玄光正是两个修士在斗法。
“竟然是他们两个。”姬承弼奇道。
杜兰真豁然回头问道,“他们是谁?”
姬承弼虽然惊讶于杜兰真的迫切,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答道,“那个使雷法的是你们极尘宗的封轶,另一个是南宫云天。”
“南宫?”杜兰真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那个南宫家。”姬承弼点头,“南宫云天是南宫家的嫡系弟子,双灵根,天赋不错。”
南宫家算是戡梧界赫赫有名的修仙世家之一了。这两人之间斗法毫无保留,大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倘若寻常修士与南宫家的弟子闹到这个地步,那多半惴惴不安,虽然斗法狠辣,多半心里也抱着杀完就跑的心思。哪怕是寻常修士看见自己的同门跟南宫家的弟子不死不休,也多半会心生担忧,毕竟这种事不仅追责个人,也会祸及宗门。
但杜兰真只是随口问了两句,眉毛都没挑起来一下。南宫家有两位元婴真君,真要算起来比姬家还要强势,但在极尘宗的威势下,那是只有南宫云天担心被极尘宗追责,没有封轶担心被南宫家追责的道理。
如他们这样的名门大派弟子,比起后台来谁也不怕,宗门除了给他们灌输忠于宗门、为宗门献身的思想,也一直告诉他们,惹了祸不必怕,宗门就是他们的底气!
只要这位封师兄不是全然理亏,比如夺宝杀人被反杀,或是欺男霸女被替天行道,那么只要他能活着回到宗门,南宫家的两位元婴真君就奈何他不得。这一点,无论弟子的师承来历。杜兰真是元婴亲传,极尘宗会保她,其他人不是,极尘宗也会保他!
“这位封师兄我不认识,不知道他师从何人啊?”杜兰真问道。
“我与他并不相熟,只是说过一两句话,只记得他也是位元婴真君的亲传弟子,具体是哪位真君,我倒是不太清楚。”姬承弼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杜兰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封师兄占着上风呢。”
“是啊,贵宗弟子自然是很有些本事的。”姬承弼点点头,“不过,虽如此,封道友却是很难杀死南宫云天。”
杜兰真也看得出来,筑基修士已经算是有了一定的神通,互相之间击败容易,击杀却难,封轶倘若没些强有力的后手,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南宫云天败走遁逃。
虽说杀死了南宫云天是个麻烦,但叫他逃走,留着个时刻盘算的敌人也很麻烦。
杜兰真没什么动作,但已经暗自做好了准备,倘若南宫云天朝离她近的地方遁走,那她会立刻出手拦截。南宫云天是筑基中期,她只是筑基初期,却毫无惧色,甚至跃跃欲试,满怀期待,也许修为上的差距难以抹去,但只是拦截一二,她却是绝无问题的。
筑基斗法比炼气期斗法精彩太多,也漫长太多,他们在那打了半个时辰,杜兰真也就立在那里半个时辰,姬承弼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对这两个人斗法这么感兴趣,但他本意不在赶路,而是在杜兰真身上,也没什么异议,时不时出言点评两句。
忽然,南宫云天化为一道玄光飞远,封轶朝他追去,两人一追一逃,朝着北方飞去,遁速几乎不相上下,若是两人灵气不尽,只能拉长战线,来个大战三天三夜了。
杜兰真虽然遗憾于并不是朝着自己来的,没有机会帮这位师兄一把,好结识一下,却不由得被这两人的遁速惊住了,她自问是绝没有这等速度的,倘若被这两人中的任意一人追杀,那只能是背水一战的命。
须晨真君始宁峰门下这一脉从来都不是以遁法见长的,但到底也是极尘宗门下,门内尊经阁里求一份不错的遁法就是了,虽不至于有多神速,但应付大部分场景也是够用的。
好的遁术不比好的功法易得,总之以杜兰真现在的身家,无论是去宗门外购买,还是在尊经阁兑换都是不够的。
她正在那里想着,远处却忽起变故!
南宫云天逃,封轶追,本是僵局,却在极远处升起一道清光,极其巧妙的在南宫云天四周打了个旋,逼得他不得不往别处逃去,但此时他被人一阻,封轶已经赶上来,两相夹击,他逃不开,只能仓促再战。
但他对封轶尚不能敌,再来一人又如何能取胜呢?不过片刻,就被淹没在紫气雷光之中。
远处的风波停歇了。
杜兰真却沉默了,她已认出那拦截的是什么人了。她相信姬承弼也认出来了。
“郗昭又有长进了。”半晌,姬承弼叹息道。
杜兰真默默无语,最终道,“举重若轻,大巧若拙,很是厉害。”却是意兴阑珊,道,“咱们也走吧。”
姬承弼见过的女修太多了,似杜兰真这样的美貌女修也见过不少,论起和美女打过的交道,这修真界现一辈年轻修士里他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故而他很是清楚女人有时候这点争强好胜的脾气,也不是说有什么仇怨敌视,说不定见了面还能亲亲我我,但就是想把人比下去。
越是有些手段、有些美貌的女修,就越是好胜心强。
这和气度心性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是有的人出类拔萃,就忍不住奢求舍我其谁无人能及。也不独女修,其实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使剑的非得争个剑道第一人,这么多年都有争议;门派也非得分个高下,评选一个第一宗门。
杜兰真这点心思,不独她自己有,所有人都有,姬承弼自己也有,但看在眼里的人,总都不免居高临下,觉得这就是心性未够,不能正视别人的优点,全然忘了这只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