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少女满以为自家领队金丹真人在宗门身份贵重,极尘宗纵不出个极有名的弟子迎接,至少也得安排个筑基中期,谁知来的竟然只是个筑基初期、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女!
“师妹。”青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就见那异常美貌的少女飞近了,落在浣花宫众人的面前,双手在身前掐个道门正宗子午诀,笑道,“极尘宗弟子杜兰真,恭迎浣花宫钟前辈与各位道友!”
钟真人朝她点点头,由青年开口道,“多谢杜道友,浣花宫弟子来贺贵宗元婴大典。”
“各位请。”杜兰真客客气气的侧过身。
钟真人率先迈步向前,杜兰真与他并行本来作为筑基晚辈,她该落后金丹真人半步以示尊重的,但这是在极尘宗,她是主人,没有让客人在前面带路的道理,便在礼仪上天然升了半级。
“诸位是第一次来我们极尘宗吗?待会到了落脚处安顿后,若是有闲情,我可以带各位在宗门内转上一转。我们极尘宗的揽月湖很是有名,虽没什么可奇的,好歹有两分意趣,尚可堪赏玩。”
杜兰真按照辛、韩两位师姐所叮嘱的要点,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并不过分热情,但绝不显得冷淡。难得的是她笑容温和,举止得体,仪态优雅,姿态端的很足,完全符合浣花宫的审美。
“我就不去了,以前来过几次,你们若是有想去的,尽管跟着这位杜姑娘一起。”钟真人回过头对身后浣花宫众人道。
“也是,跟着一个筑基初期的有什么意思,修为还不如我呢。”那娇美少女低声道。
“米恬!”钟真人暗含警告的唤了少女一声。
“本来就是嘛!这极尘宗未免也太不把咱们当一回事了,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只让一个筑基初期的过来!”娇美少女听他叫了自己名字,反而声音更大了。
杜兰真一直含笑不语,静静的看着,听他们这意思,似乎是觉得一个筑基初期修士不配来接待他们,她不够资格?
这就麻烦了!杜兰真一时间有些为难。没想到她接待的第一个宗门就闹出这种事来。这种事其实不少见,但遇上了还是有些棘手。
如果杜兰真不是主人,有人质疑她,自然就是直接动手,让人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但现在她是主人,自然得遵循温和友善的原则,有点大宗门的气度。
她是直说自己长得美出身高筑基快,还是解释一下他们极尘宗安排迎接弟子只看修为不看人?前者似乎有自卖自夸之嫌,后者更是显得过于冷硬,说不定对方还会觉得自己在羞辱他们。
说让他们体谅一下也不行,那就是坐实极尘宗怠慢他们、杜兰真不够资格接待他们了。虽然做主人的要懂得主人气度,也不必丢了自个儿的尊严。
杜兰真飞快的在脑中过了一遍,微微笑道,“这位米道友若是觉得在下修为浅薄,没有极尘宗弟子应有的样子,十几日后元婴大典,兰真恭候道友指教。”说实话吧,就这个米恬,别看都是筑基初期,她一个能打八个,这还是往谦虚的说。
“比就比,我怕你啊!”米恬受不得激,一听便要应下,那青年早已叱道,“米师妹,够了!”
米恬似乎很听那青年的话,一听,便不甘不愿的低下了头。
杜兰真轻轻巧巧的把“极尘宗不重视浣花宫来宾”的指责带跑了,变成“米恬觉得杜兰真实力不行”,从宗门的矛盾变成两个少女的矛盾,避重就轻,化解了之前的问题。这一手随机应变颇有几分权术,让青年不由朝她看去,正对上杜兰真含着探寻的目光,他愣了一下,朝她点点头,笑道,“杜道友好,在下云学真。”
杜兰真确实对他有几分好奇,他显然在浣花宫地位不低,轻轻巧巧几句话就能制住那骄矜的米恬,显然也有让人言听计从的资本,不是靠他俊美的外表、优雅温润的气质就能做到的。
“云道友有礼了。”杜兰真含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和和气气的说起一个迎宾弟子必说的那些话了,“诸位这一路是否走了很久?山高路远,各地风貌不同,不知各位觉得我们极尘宗可还能入眼吗?”
这是一道送分题。
若是有人答不能,杜兰真能打得过,那她当场还是一脸和善的笑意,十几天后她就会以讨教的名义把此人暴揍一顿,叫他没实力还哔哔。若是杜兰真打不过,那就禀报师长,让打得过的人把他揍一顿。
“山南水北,风物各不相同,贵宗宝地,与我们浣花宫很有些不同,但风景秀丽,治下繁华,倒是把我们浣花宫比成了个菜园子了。”云学真显然是个上道的,客客气气道。
“云道友说笑了,贵宗万里花海的名声我还是听说过的,若说万里花海还是菜园子,那我们极尘宗可能只能自夸两句有野趣了。”花花轿子人抬人,云学真上道,杜兰真只会更上道。
虽然她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万里花海,但是辛眉塞给她的玉简里有写,显然是浣花宫的特色,说出来夸两句,显得自己言之有物,何乐而不为?
“你还算有点见识。”米恬挑了挑眉,傲然道。
杜兰真笑了笑,不答这话,与没有吃枪药的浣花宫弟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互相吹捧着,一路和和气气的把这群人送到地方,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这比斗法累的多了!
她扬起笑容,“钟前辈,各位道友,这几天就委屈诸位在起落脚,若有甚么不合心之处,尽管吩咐这里的弟子。若是招待不周,一定要告诉兰真,在下一定尽力解决,还请各位包涵。”
米恬似乎还想说什么,云学真一个警告的眼神递过去,又不说了,杜兰真看在眼里,并不说什么,客客气气道告辞,“诸位鞍马劳顿,一定急需修整,在下便不多打扰了。”
云学真把她送出门去,站在门口,歉然道,“我家师妹不懂事,给杜道友添麻烦了,我在这里给道友赔罪。”
“云道友太客气了,令师妹活泼可爱,天真率直,并没有什么冒犯我的地方。”他就算不主动说,杜兰真也是要解释的,“但是宗门派我来迎接贵宗,并不是有什么轻视之意,而是因我们遵循宗门前辈遗训,迎宾只看修为不认人的,绝非轻慢诸位,希望贵宗能理解。”
“贵宗能这样公平对待,我实在佩服,道友不必担心,我都明白。”云学真温和的笑道。
他容貌英俊,气度翩翩,颇有几分陌上公子人如玉的意态,很是能迷住一干怀春少女。但杜兰真自己生了一张少有人及的芙蓉面,又已经对封轶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见了他这副模样,并无感觉。
相反,因为她自家也是个惯会做姿态的,一眼便知道这人带着张面具,有刻意展现自己温润如玉、容貌英俊的表现,未免显得有些假了。
杜兰真只做不知,含笑与他道别,回到山门,被卫衔一把拉住,“你怎么去那么久,赶紧过来搭把手,这群人贼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