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爱会的信徒之间,有些微妙的感应,但并不明显,单凭这种感觉来辨认对方是否也是博爱会信徒的方法绝对是不靠谱的,特别是在信徒密度很高的环境下,那更是不靠谱中的极致了。因此,空降博爱会的陆悠然虽然被怀疑却始终没有被揭穿,而装作信徒行走于韩风城的何平书、沈淮烟也可以蒙混过关。
他们两人现在已经走到了计划中的区域,姚老先生每天都要来这里走一圈买一壶烧酒。
按理说,以姚老先生的地位,根本不需要每天亲自跑出来买烧酒,完全可以让其他人代劳,他的这种固定行为,简直像是摆给人看、对可能的杀手说“快来杀我吧”。
“幕后之人在钓鱼。”何平书朝沈淮烟传音说道,“他把姚老先生摆在台面上就是引走别人的注意力的,他怕有人暗中窥视却不动手,因此干脆引蛇出洞,拿这种绝佳的机会钓出可能的杀手。”
“我们现在看似不起眼,但实际上,也许已经被人盯上了。”何平书面不改色地说着他们现在的危险处境。
也不知道评委会到底是怎么弄的,他们的传音在天幕前仿佛直接说话一样,要不是观众看得到他们嘴唇动都没有动一下,多半会以为他们憨憨到当着别人的面讨论怎么对付别人。
何平书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引起了迷妹的一阵惊呼,“崽崽,妈妈为你骄傲!”
何平书自然不知道天幕前的大型认子现场,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正说明了他对韩风城还有下一步规划,并且能力有限,没法完全掌控韩风城。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会做这样的安排。”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倒正好是一个送上门的机会,猎手以为猎物在自投罗网,实际上在猎物的眼里,他才是猎物。”
沈淮烟笑道,“他意在引蛇出洞,你却是意图打草惊蛇,你们俩跟蛇是耗上了啊?”
“谁是龙谁是蛇,就看各自手段了。”何平书没理会沈淮烟的调笑,平静地答道。
沈淮烟很想翻个白眼或者撇撇嘴——倒不是她对何平书有什么不屑,只不过,她总觉得何平书、杜兰真这样浑身上下都是心眼的人,真的不会觉得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吗?
“唯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做这个韩风城的枢心?”
沈淮烟承认,她确实从来没想到过这个,要不是何平书忽然这么一说,她绝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而何平书一指出,她便觉得这件事不合理极了,“他的图谋到底是什么?能够成为韩风城这样规模的信徒集体的枢心,他的实力绝对会是博爱会最强的那个,没道理让给姚小姐。”
“待会儿你跟着我行事,我杀谁你就杀谁。”何平书说道。
“行。”沈淮烟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真正清楚姚老先生长什么样的只有何平书。“诶,对了,我有个问题,为什么那个幕后之人在这个堪称博爱会大本营的韩风城,居然还会这么小心翼翼?他早知道我们会来?”
“我猜,当初霍钟毓杀出韩风城的时候,他也在场,但当时发展还不够,拦不住霍钟毓,没把握现身之后留住他,因此就任由他离去了。也许是霍钟毓的身份原因,或者是那人比较谨慎,认为他一定会找人回来,因此故布疑阵。”
“况且,正常人都会找人来解决的吧?当然,还有一个不太严谨的推断,那就是韩风城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必须慎而重之。不过我持保留意见,毕竟每个人心里的评判标准不同。”
“要是当时霍钟毓能发现那个幕后黑手,现在韩风城就是安详和平之地了。”沈淮烟带着淡淡的感慨,“哎,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当初就不该把那群人砍死,要是留一半,说不定也能给我点惊喜——都是分啊!”
“你也可以不管这个事件,让它再发展发展,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出手拿分。”
“难道你会罢手?”沈淮烟质疑道。
“不会,我会私吞这个事件。”何平书厚颜无耻、面不改色地答道。
呵,男人。
沈淮烟真想翻个大白眼,但苦于正在扮演和善无个性的博爱会信徒,只能继续呆呆地笑着。
她和何平书认识了大概有五六天的样子,本来以为这人法宝多得像个极品暴发户,也许心性很不行,跟她绝对两看生厌的,没想到相处了几天后,发现他虽然心机颇深,但礼数周全,而且人品看起来还不错,虽然做不了知交,好歹还是可以做个普通朋友的。
从某种方面来说,沈淮烟觉得何平书和杜兰真有点像,都是那种惯用谦和亲切的表象下藏着勃勃野心的人。说起来,这样的人其实不少,但沈淮烟明显可以感受到这两个人有什么不一样。
也许是他们伪装的太好了?总之,沈淮烟是真的能够感受到这两个人强大的魅力,而和大部分伪君子不同的是,你能感觉到他们有温情在,让你说不出来他们谦和的外表完全是伪装——那更像是他们性格的一面。
光是何平书就够心机的了,沈淮烟忍不住开始好奇,如果杜兰真在这里,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跟幕后黑手怎么斗智斗勇。
虽然她更喜欢遇事不决问手中剑,但老阴逼互耍心机谁不喜闻乐见呢?
两人带着温和亲切的笑容在大街上闲逛,仿佛真的是漫无目的的信徒,但长时间徘徊于这片区域附近,本身就已经很可疑了。
远远地观察着他们的人一直皱着眉头。
“干脆直接杀了得了,反正也不差一两个。”坐在旁边的人也皱着眉头,语气倒是很平淡。
“不好。”一直远远地凝望着何平书和沈淮烟的人轻轻摇摇头,“韩风城人口流动大,虽然他们看起来像是生面孔,但也有可能是这两天刚进韩风城就在影响下皈依神主了。”
“我们怎能为了功绩,置自己的手足于不顾?”那人伸手放在胸前,并不显得狂热,但却十分坚定。
“况且,如果直接动手,万一他们只是诱饵怎么办?”
“我们是想引蛇出洞,可不要变成打草惊蛇。”
话音刚落,街心的何平书、沈淮烟,远处的两个博爱会信徒的视野里,同时出现了一个笑得憨憨的、乐呵呵的老头。
是姚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