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杜兰真只觉手头一阵大力向她涌来,将她整个人推开,使她倒飞了数丈远
要知道,她全力一击,其势之大,即使是金丹真人猝不及防之下也不敢硬接。可现在,她就这么轻飘飘地飞远了,甚至没有任何因被大力推开而产生的重心不稳。
而做到这一切的、忽然远远飞来、与太虚乾元刀相撞,发出刺耳而剧烈的响声的东西,直直地插在地面上,尾端因这股冲劲未被完全化解而微微颤抖着。
这是一根金签。
金签尾端,刻着“非鹤”两个字。
这是比赛中一方有性命之忧时评委掷下的东西。
这东西一旦被掷出,就意味着两件事,第一,比赛就此结束,第二,被救下的一方输了。
杜兰真轻轻揉了揉握着刀的手。这一击虽然极尽轻柔,没有损伤到她半分,但杜兰真自己冲势太猛,她一时没收住力,剧烈的反震让她的手腕有轻微的受伤。
“杜兰真胜。”唐玉先简短地宣布道。
“现在,我似乎有点理解程慕颐了。”明明是他败了,可魏玉成竟好似毫无芥蒂,主动对她说道。
“愿闻其详”杜兰真一边把太虚乾元刀收回琉光玉,一边含笑望着他。
“你得走到最后才行,否则我输得就很冤枉了。”魏玉成笑道,“若你被严青衣击败了,那我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还有这种事”杜兰真似乎很感兴趣,言笑晏晏,“程慕颐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话,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并排走下赛台。
“倒也不是他说的,但我知道他必然也是这么想的。”魏玉成如朋友闲谈般说道,“只要我们还在乎面子,就都是这么想的。”
杜兰真知道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大概也是这种想法。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去接魏玉成的话,反而说道,“若你没这么自信,咱们本来还可以再斗斗别的手段的。”
魏玉成知道她说的是和她互相揣测对方意图和反应的事情。而杜兰真的话再客气,也是在指出他的疏漏,按说他理应恼怒的。
“是这个理。”魏玉成坦然道,“这次是我太自信了。如果再来一次,我未必会输。”
杜兰真不置可否。
“怎么你不信”魏玉成当然觉察到了她的不以为然,他反问道。
“我信你一定还有很多手段,也信你的本事。”杜兰真点点头,“不过,我也有。”
她说到这里,魏玉成忽然停下了脚步。
杜兰真自然地半侧过身来望着他。
“金丹以后,我们还会交手的。”魏玉成淡淡地说道。
杜兰真不去问他到底搞什么名堂,也不去问他为什么忽然变脸,更不去问这是邀战还是预测。
她只是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我随时恭候。”
两人非常平淡地就此道别,分道扬镳,没有半分犹豫。
杜兰真离开非鹤楼的时候,似乎还隐约听见有人在高声狂喊“我赢了我赌赢了”
一切都只是送她离开的落幕之曲而已。
在决赛开始前的最后几天里,杜兰真一边养伤,一边听卞玉叮嘱她去沧溟需要注意的事。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在她面前提非鹤楼比赛了。一方面,他们不想给她太大压力,而另一方面,这些天里,这些同门对杜兰真培养了过于高涨的信心,以至于他们根本不觉得最后的结果会有悬念。
“你去沧溟界的时候,记得一定要随时探查回戡梧的方法。”卞玉单独嘱咐她,“别听评委会那几个人说的好像你捡了什么便宜一样,其实都是在忽悠你,让你心甘情愿地去呢”
“我明白。”杜兰真温温地笑了起来,“事关弟子自己,弟子不会糊涂的。”
虽说评委会告诉她,等她找到了霍明玉前辈,后者便会指点她离开沧溟界的方法,但这些评委又不认识霍明玉,在天外大能面前更是只能一句指挥动一步,又凭什么保证呢
虽说她是极尘宗的精英弟子、这一届非鹤楼的头名杜兰真已经把这头衔视为囊中之物了,但追根究底,她也不过是个金丹未结的普通筑基修士罢了。对于戡梧界来说到底能有几分重要,还是不必去深究,免得伤了情面。
“不过,戡梧界有你师尊镇着,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若是留意到对你有什么不利,也会及时告诉须晨师兄的。”
“多谢师叔。”卞玉不是她师尊,愿意为她稍作留意,已经是极大的情分了,杜兰真除了感激,只有感激。
“我这不是忽然发善心的。”卞玉忽然淡淡地说道,“今日我结个善缘,他日你都还给你倪璐师姐。”
杜兰真露出些许迷惑的神色来,倪璐早已结丹,长得美、实力强,还背靠卞玉这座大山,到底有什么需要她这个晚了两百年的后辈师妹去帮扶的
但这迷惑转瞬即逝,被她妥当地收敛了,“弟子明白。”
卞玉见她应下,于是平淡地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的伤怎么样”
“算是轻伤,并不碍事。”杜兰真笑道,“严青衣的状态也并非完好,我并不吃亏。”
严青衣和祝青雪的斗法,以严青衣的获胜为终结这和四象楼给出的赔率是一致的。
“虽说胜利很重要,但也要记得保留一个良好的状态进入沧溟界。不管评委会说的怎样天花乱坠,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杜兰真的正牌师尊都没和她说这么多过。联想到卞玉最在乎的倪璐,杜兰真心中忍不住闪过一个猜想这不会是卞玉对美人的特殊优待吧
这可真是她的荣幸
“师叔您就放宽心吧,等我去了沧溟界,保准把您徒弟完好无损地带回戡梧界,直接还给您一个筑基弟子”杜兰真不再去想别的,而是笑嘻嘻地向卞玉许诺了起来。
非鹤楼比赛还没结束,可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奔向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