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你说我这人,年纪大了记性便不好了,多亏你提醒我,”宁恩侯夫人一点没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着一旁垂手而立的婢女吩咐道,“还不快请几位姑娘坐下。”
待都坐下后,宁恩侯夫人指着那个提醒她的女子对慕凌熙她们说道,“这是大房媳妇,你们唤她一声甄伯母就行。”
说罢又指着挨着世子夫人坐的那两位,“这是二房的王氏,和三房的孙氏。”
“娴伊她们仨你们都见过了,这个是娴诺,是王氏的女儿。”
一番话说下来,宁恩侯夫人脸上露出了疲态,甄氏瞧见了便很自然地把话头接了过来,同慕凌熙她们热络地聊着,如长辈一般关切地询问来京后有没有哪里不适应。
许是来时慕清琬被慕清珂下了面子心里不虞的缘故,她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倒是慕清珑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而在慕凌熙若有若无的帮助下,慕洺莲也同甄氏说了不少话。
慕凌熙在一旁状似认真听着,一双丹凤眼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屋里的人。
突然,她撞进另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是左娴俪,她正一脸好奇地瞅着她。
被抓了个现行后,她的脸颊上飞上一抹粉霞,眼睛不自觉地躲闪,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
慕凌熙朝着左娴俪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她有些失礼的举动,能教出这么娇气的女儿,可见甄夫人虽然有手段但也是个良善的。
她余光扫见甄夫人略带安心的眼神,心下了然,她是担心自己发作左娴俪呢。
怎么到了长安,自己就变成了洪水猛兽似的,慕凌熙哑然失笑,长安城里真正的猛兽一直蛰伏在宁王府呢,也不见她们害怕他。
“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到时辰了,”甄氏突然抚手喊道。
这一声倒是拉回了慕凌熙的思绪,她将突然想到顾珣瑾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端正地坐着听甄夫人说话。
“咱们该去花园了,待会就该有人过来了。”
孙氏笑着说道:“这次请的都是相熟的人家,你们初来长安,正是该多认识人的时候。”
甄氏接过她的话来,有条不紊地安排道,“先去后院的流花厅等一会吧,已经派人燃着碳了,那儿暖和些,等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在流梅庭开宴。”
“甄伯母说的是,”慕凌熙笑意吟吟,甚是乖巧,“只是洺莲姐姐许久未见姑奶奶了,不如让她留下来同姑奶奶说些体己话,待开宴时姑奶奶带着她去便是了。”
“还是凌熙想得周到,我都忘了这一茬了。”甄氏朝着宁恩侯夫人佯做赔罪的模样,“那便让洺莲姑娘留下来陪陪您吧,您昨儿不是还说梦见了洺莲姑娘的爷爷么。”
慕洺莲小心翼翼地瞅了慕凌熙一眼,看她面色并无勉强之意,便安下心来。
在她还没出生时,她的这位姑奶奶便已经嫁到长安了,只在她四岁时回过一次洛南,她对姑奶奶的记忆十分模糊,甚至在这次见面前她都有点记不起来她长什么模样了,来长安前爷爷跟她说过这位姑奶奶是个有本事的人,把当时的宁恩伯世子迷得神魂颠倒,让他不顾家里反对硬是把她娶了回来,后来她一心一意辅佐夫君,让宁恩伯世子变成了宁恩侯,长安城里谈起她来都莫不赞叹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慕洺莲掩下所有心思,娇怯怯地行了一个礼,说道:“爷爷也甚是思念姑奶奶呢,洺莲来之前还嘱咐过一定要来拜访您。”
宁恩侯府的梅花的确是长安一绝,红梅耀眼白梅清冷,红白交相呼应,煞是好看,慕凌熙看到这般美景,来到长安后深藏在心中的抑郁一散而净。
只是难得的好心情在她看到结伴而来的白涟柔和章莹兮后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甄夫人她们在看见那两人时,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僵硬起来。
慕凌熙瞥到甄夫人她们的神情后,冷着脸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做出一副欣赏梅花的模样。宁恩侯府的都不是傻子,定然知道了昨日她与白涟柔和章莹兮之间的不愉快,于情于理都没有请那两个人的理由,再加上她们三位脸上尴尬的神情,那两人应该是不请自来。
想到这,慕凌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找打的人,甩都甩不掉,就跟狗皮膏药似的。
慕凌熙站在原地没动,但身为主人家的甄夫人她们却不得不迎上去互相见礼。
这次下请柬请的人都已经在流梅庭里了,都是在京中贵妇圈里混得如鱼得水的人精,一见场面有些冷下来,便有人笑吟吟地与慕凌熙攀谈起来,问些洛南风光。
伸手不打笑脸人,慕凌熙缓和了些脸色与来人聊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她便听见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传来。
“咦,这不是慕四姑娘么?”正是一脸诧异的白涟柔,她缓步走上前来,用略带歉意的语气说道,“昨日护卫不长眼与四姑娘起了冲突,涟柔治下不严让四姑娘见笑了,昨日本想同四姑娘道歉,可四姑娘走得太快了,竟是没来得及。”
白涟柔郑重一揖,“涟柔在此向四姑娘道歉了,还望四姑娘海涵,不要牵扯到白家。”
“柔姑娘何必这般委屈自己,你何错之有,她不过就是仗着御王嫡女的身份才敢这般欺辱你,”还没等慕凌熙开口说话,章莹兮便愤愤不平地走过来,一把拉起白涟柔,很是气愤地说道,“柔姑娘是长公主之女,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白家也是京里一等一的勋贵世家,慕四你莫要太嚣张,天子脚下可容不了仗势欺人之人。”
“章夫人您别说了,涟柔知道您是为了涟柔好,可是、可是,”白涟柔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眼圈略红,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真要算起来,四姑娘位同正宫公主,御王府又手握重兵,而我无品无阶,白家数代也俱是文臣,哪里能相提并论呢。”
慕凌熙冷眼看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唱戏似的,只是她们俩唱的远不如洛南郡畅春楼的名角。
“知道不能比就别比,又没人逼着你。”她把目光转回到自己指甲上,新涂的蔻丹红在阳光下反射出浓郁的血色,煞是妖娆。
“按大汉刑律,污蔑冲撞公主该怎么罚,章夫人和白姑娘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