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初雪笑了笑,问道,“叶管家,不知能否告知,贵府要这么多的细麻布有何用呢?若是只想帮我们家,初雪心领便好了。”
如果只是前一句,叶管家还可以推托,但她又加了后面一句,如此一来,叶管家就是不想说清楚都不行了。
当下,叶管家便有些无奈有些苦笑的道,“寒姑娘,虽说我家主子确有与姑娘交好之心,但此次的麻布也确实是诚心想买的。”
低叹一声,他继续道,“相信诸位也知道罗家实是个大家族,而怀集罗家只是一个旁支,如今主家在京里颇有些权势,各旁支为了自身的发展少不得要在主家面前争锋,此次怀集罗家得寒姑娘之助,献上了花生油,自是会得主家青睐,但也少不得会招了其余旁支的眼红。”
大家族间的勾心斗角,寒初雪虽没经历过,不过相关的电视小说可没少看,自然明白叶管家所言非虚,想也是,蛋糕就这么大,却人人都想吃,为了确保自己能吃多点,自然就得让旁人少吃点,这争斗自然就免不了了,只是这跟自家的麻布又有什么关系呢?
寒初雪这疑问刚起,叶管家便说到点子上了,“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再过几个月便是年关,罗家有惯例,年关时各旁支都会入京相聚,主家的本意是想让各旁支多多离近,尤其是年轻子弟莫闹出相见不相识,自家人打自家人的蠢事来。”
“但是旁支却把这聚会看成了在主家跟前表现自己的最好机会,争相献礼,互别苗头,今年我们这边因花生油的事已招人眼,若献不出什么出彩的礼物,只怕会让那些人抓住机会明嘲暗讽的,老夫人和夫人正为此头痛,却不想姑娘家会整治出这般与众不同的麻布来,如此这头痛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
这解释挺详细的,但秀娘还是有些没听懂,“可是叶管家,咱家这是麻布,你们要真当礼物献上去,不是更会惹人笑话吗?”
不管怎么说,麻布比起丝绸来都是低了一个档次的,在大昌朝是普通百姓和商人才会穿的布料,而不说京城罗家,就是怀集罗家都是高高在上的富贵人家,拿麻布当献礼,这岂不是更丢脸吗。
叶管家却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寒夫人,我们这边只是旁支,还能拿出什么主家没有的好东西呢,这礼物其实不在贵重,而在于新奇。”
秀娘眨眨眼,还是有些迷惘,不过寒初雪却是听懂了。
京城罗家绝对不是叶管家所说的有些权势那般简单,恐怕会是另一个贾府也不一定,这样的人家,什么金贵的东西没见过,别说怀集罗家拿不出来,就是能拿出来也是不敢拿的,否则一个旁支比主家还来得富贵,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这献礼本就是各旁支为了在主家跟前露脸而整出来的,肯定就是各种争奇斗艳,只求能博得主家某个人的高兴,从而为自己家争得更多的利益。
罗家已经在献花生油上拨得头筹,若是能在这年关献礼上再次出彩,包括罗安扬在内的几个嫡子定然能就此入了主家的眼,青云直上,就是致仕在家的罗老爷只怕也能再次出仕,所以罗家两位夫人才会想再接再厉,这礼物不能往贵重上靠,自然就只能往新、奇上作文章了。
以指轻点着椅背,寒初雪似笑非笑的瞅着叶管家,“叶管家,我们家的麻布若是真能助罗家一臂之力,我寒家自是义不容辞,只是这麻布可以说是我寒家立身立命之本,这治麻的方法可是要世代传下去的,可是不能外传。”
麻布跟花生油可不同,花生油可以说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小小的寒家担不起这担子,但麻布只是普通百姓的衣料,而且早已全国通行的了,寒家这麻布了不起就是有所创新,虽说会引人注意,却也还不到招来各方觊觎的程度,权势之家更是不会上心,而一般的商户或富户,寒家自是不惧。
所以寒初雪才没想把这方法公开,起码在寒家借此彻底站稳脚跟之前,她是没打算将之公诸于众的,如今罗家相中自家的麻布,想拿它当礼献上去,若是能连方子一起献了,自是再好不过,为免罗家真起了这心思,寒初雪便干脆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叶管家听到她这话,果然神情一怔,看了这麻织的成品后,他确实是打上了方子的主意,当然他不会自己找死的偷师强买什么的,而是想出高价买下来,现在寒初雪的话,无疑是断了他这想法了。
毕竟罗家就是能给再高的价,也不可能高到能养活寒家几代人的,但是这技艺只要寒家守好了,还真能世代相传,成为寒家发家致富的保证,就算日后也有人做出这样的麻布来了,已经做出了名声的寒家仍是能借此成为一方富户的,如此一想,若是现在卖了这方子才是最蠢的。
叶管家虽然遗憾,却也明白人家不卖才是最明智的做法,若是换成自己也肯定是不愿意卖这独门方子的。
于是笑道,“姑娘请放心,这方子对姑娘家至关重要,小的可不敢打主意,只是不知姑娘能否答应小的一个小小要求。”
寒初雪挑了挑眉,“叶管家请讲。”
“是这样的,贵府这麻布我们是想当作新出的布料献于主家的,如此在年关之前,若是市场上有了同样的布料,这计划就得落空了。”
见寒初雪想明白的蹙起了眉头,他忙解释道,“小的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就像刚才寒夫人说的,这毕竟是麻布,若是不能在新奇上夺得彩头,确实很难入得了主家的眼,否则小的刚才也不会说要把这批麻布全买下来了。”
要知道献礼要的就是一个新奇,并不在于数目的多寡的,罗家会把这些布全买下来,为的就是不让旁人事先见到这些布。
见寒初雪并无不愉之色,叶管家这才继续道,“而且据小的所知,姑娘家今年不过种了五十亩的麻田,这每季麻织得的布并不多,而还有一季麻便要等到明年七月方有新麻下来,如此就算贵府把第三季的麻织成布全卖了,却也后继无力,反而提前泄露了这细麻布的情况,说不得等到明年时贵府这麻布就不是独一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