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少年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你与路南倒也奇怪,你随着你师姐们去捉了几场妖,性格倒是沉稳不少,路南却与你恰恰相反,本来稳重的姓子,跟着云依去了几天演武武,反倒活泼了不少,你们两人可是商量好了?”
三年这才朝人群里的路南看去,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那份生疏感,消失于无形。
我往旁边挪了挪,拉扯着少年的袖子坐下,却听见高台上的皇帝又重提了正事。
那宦官缓缓念道“朕之长女秋实,贤良淑德,温恭端庄,与墨家家主墨离两情相悦,朕特赐良缘,将公主下嫁,以修秦晋之好”
我眼观鼻鼻观心,不曾抬头,可耀眼的两人直直撞进我余光中,无法忽略,两人自席面上站起身,走到殿中。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多谢陛下!”
我不想听,可那声音透过了耳朵直击我的心里,我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等等!”
就在二人要接过圣旨之际,大殿上竟有一道不同的声音响起。
我只觉那人的声音我极其耳熟,不止是我,众人都朝那人看去,就连高座上的皇帝都瘪起了眉头。
待我看清那人模样,不禁大吃一惊,倒吸一口气,怎么会是路南?
难道因为他喜欢玄清秋?所以想要阻止赐婚,我担忧地看着那少年。
皇帝身边的宦官厉声喝道“大胆,你一个小小宗门弟子,也敢在此时插嘴,该当何罪?”
那少年站起身拱拱手“陛下,路南有些话要问过墨家主!望陛下恩准!”
皇帝眼中阴鹜一片,可当着众人倒不好与一少年计较,沉下姓子道
“准!”
路南走到白衣男子面前“墨家主,据路南所知,墨家主不是有相爱之人吗?那人好像不是秋实公主吧?怎么今日却要接受陛下赐婚的诏书呢?那那个女子该如何自处?”
此话一出,大殿上传来嘁嘁私语之声,少年眼神质问的看向男子,我看着少年的模样,竟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少年英勇。
众人不泛交头接耳者,他们用怀疑的目光朝我看来,我也没有料到少年竟是为我出头。
只是谎言一旦撒下,就要接着撒一个又一个的谎来圆,若是谎言被戳破,谎言下的人们皆会被这谎言炸得浑身碎骨。
我朝男子看了过去,他也正看向我。
此时的玄清秋最是紧张,她不敢想象,若是男子此刻反悔,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而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是看着男子,不敢多说一句,怕在众人面前露出破绽。
“哦?女子?除了秋公主还有哪个女子?本君爱过谁?难道你比本君还清楚不成?”墨离收回视线直直得看向少年。
“你”路南指着眼前之人,一副气坏了地模样。
身边的太清师尊猛地一拍腿“糟了,要坏事了!”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你明明就是和……”
我猛地站起身打断了少年的话
“路南!”
众人都朝我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丝笑意,端起桌上的酒朝场中三人走去。
我眼睛看向少年“路南,为师可是这般教育你的,师父的师父,你怎么也得叫声师祖,更何况,在宗中可是你这位墨师祖教你们甚多!”
“可是,师父……”
我打断少年的话“你呀!莫说一些子虚乌有地事情,惹你墨师祖不开心,今天可是你师祖的好日子,你莫要给搅黄了?
更何况,你师祖什么样的人,为师不比你清楚?除了秋公主,哪有什么别的女子,你这酒还没吃上几口,倒先醉了?”
少年一脸的愁容看着我,我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转过身看向那男子,他的眼睛依旧如星河般璀璨,可那里已经没有我了。
我捂唇轻笑,将酒杯高举
“今日是师父的好日子,秋公主端庄温婉,又知书达礼,与师父乃是良配,徒儿敬您!”
我将酒猛地灌下肚,再不看男子,而是对着高座之人跪下道
“陛下赎罪,是民女教导无方,弟子们不知礼数,还望陛下看在今日乃公主好日子,莫要与小辈一般见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皇帝厌弃地挥了挥手,我扯着路南地袖子往位置上走去。
“好你个臭小子,不过几日不见胆子越发大了,连皇上的龙威都敢触犯,我看你是皮痒了,走,跟为师坐一处去,三年回来了,你们都没好好说过话呢?”
我一边开怀的笑,一边将手中铜质的酒盏用力地握在掌心。
待我与少年落了座,众人的目光才移开,我将酒杯里斟满了酒,猛灌下肚,仰头的一瞬间,一颗泪匆匆划过眼角,藏进了发间,消失不见。
耳边听见那两少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日不见,你都敢在御前发威了,能耐了呵!”
“你知道什么?是师父!”
“师父怎么了?你们怎么一个个这么奇怪?”三年疑惑地看向场中接了圣旨的玄清秋,正朝这边看来。
“师父她……”
“十一!”我轻声呵斥。
少年总算闭了嘴,心中却甚是委屈,他爱慕的女子竟被指婚给了师父心爱之人,伤了师父的心,那姓墨的朝三暮四,真不是个东西!
三年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多聪明的人,看着当下种种,稍加一想便明了,他悄悄靠近路南耳边
“师父是不是喜欢这墨家家主?”
“呵,何止喜欢,他们前一刻还在一起呢!”路南地语气充满了讽刺,恶狠狠地看向那席面上坐着的白衣男子。
三年也突然冷了脸,握住我灌酒的手腕,我未回头,却也知是谁,他们的声音虽轻,却也一字不落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轻轻地道
“三年,放手!”
“师父,似他这般负心薄幸之人,为何要因他伤悲,他自以为是的攀了高枝,将你弃如敝履,却不成想,将你当成琼花的男子何其之多,弟子看那太子与临王看你的眼神不一般,想必他们对师父心有爱慕,何愁没有如意郎君?”
“三年,你住口!”
我微怒地轻斥着,拨开了他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师父,你莫要作践自己了!”少年紧紧地握住我的酒杯,我微恼地看向他。
席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叹气声“三年,让你师父喝吧!若是一醉能解千愁,又有何妨!”
只这一句,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老者,他却缓缓道“梦丫头,事情演变成这样,谁也不愿看到,可老夫知道,墨狐狸爱的不比你少。
今日大殿上,墨狐狸本想一拼生死,是老夫拦下了他,劝说他如此,那秋丫头一片好心,撒下弥天大谎,若是墨狐狸这时候否认,不就将秋丫头欺君之罪做实?我们总不能看着那丫头去死。
赐婚一事,众人都意料之外,你若心有疑问,何妨亲自去问上一问?”
听了师尊的话,我如醍醐灌顶,是也,大殿之上,师父要顾及玄清秋的性命,自是不敢与我敞开心扉说上一句,而留香殿里他说那一番话,是不是也是因为隔墙有耳。
这一发现让我整个人都欢喜鼓舞起来,我不该不信他的。
我不禁朝男子看去,隔着众人,他也在看着我,我一下望进了他的眼底,那里有我。
后来皇帝又召来了乐姬,舞姬,大殿之上一片欢腾,直到酒过三巡,皇帝尽了兴,已有醉态,才散席,众人各自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