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入了水,看着自己身上现出的鱼鳞,急忙拽出皇帝放在池边的黄马褂,披在肩上。
又将那染了血的弯刀,夹在腋下,这一切方做完,便有一道极快的脚步,朝少年而来。
“他来了!”少年微眯着眼,头“无力”的朝一旁歪去,屏住了呼吸。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这里有妖物作祟,为保陛下的安全,奴才还是先……”
“陛下,陛下?”那干瘦老头,走得近了,才发现那背对着他的人,背后有一把明晃晃的弯刀,露出了半截刀身,那刀尖上还滴着血,他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上前。
“陛下?”那干瘦老头只觉得这一幕让他呼吸困难,他颤抖着伸出手,扶上那人的肩,想看清结果,是否如他所想这般。
可当他扯过那人的肩是,那一动不动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拔出腋下弯刀,并无花哨的动作,直直划过老者的脖子。
“你,你!”柳中之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颈间的伤口,可奈何压制不住喷薄而出的血液,他带着一脸的震惊与不甘,软软地倒向地上。
其实这也不怪柳中之,想他活了几百年的地仙,什么阴谋把戏不曾见过,若非不是出事的是玄清,至高无上的帝王,他怎会如此紧张,一时大意,中了别人的圈套。
只是如今,后悔晚矣!
少年看着叱咤风云的地仙,终于除掉,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放松了紧揪着的肩膀,缓缓用掌心抻着池边,上了岸。
他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一下瘫倒在地上,看了看眼前的尸首,又扫过林中那一串长长地,被拖曳过的血迹,眼眸中闪过异样的光。
他一步步,朝皇帝藏身的地方而去,却不曾看到,树后藏着的一角黑色衣袍,一闪而逝,露出那人泛着寒光的银制面具。
少年不知道的是,其实就算他杀不掉二人,这黑袍人也会帮他,然而他若早知道,他又怎会甘愿做这个侩子手。
树后的黑袍人,看着少年忙碌的身影,冷冷一笑,飞身朝着那被士兵层层把守的小院而去。
她就犹如一阵风,消无声息地刮向皇后所在的西厢房。
屋里,那风韵犹存的女子,早卸下了脂粉,素面朝天的正在梳发,眼角下浮现的几条细纹,在娇好的容颜上,落下了岁月的痕迹。
女子自是看到了,她轻抚着眼尾,暗自嗟叹。
忽然,她听到被风吹开的门,打在门框上,发出好大的声音,女子微愣,竖起了耳朵,“春婉?”
然而并女子没有得到回应,就在这时,一道极大的力道,将大开的房门,突然关闭。
屋内的油灯上,火苗突然闪烁一下,让女子心里一惊。
一道黑色的影子将自己笼罩,整间屋子都暗了下来,女子眼瞧着,铜镜中印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牙齿都在打颤,她想叫救命,可是,突然,她被人从后背扼住了喉咙,窒息的感觉朝她袭来。
她拼命的扣住那人的手臂,可她一个深闺妇人,如何是那人的对手,她挣扎的手臂扑倒了桌上的胭脂水粉,瓷器叩地之声响起,黑袍人再不耽搁,猛地收紧了力道,正在挣扎的女子,突然一动也不动。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那声音虽轻,但如何能瞒得过黑袍人,她猛地松开了手臂,被桎梏的女子,就这样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门被推开,黑袍人朝门口看了一眼,急忙跳窗而去。
一个身材娇小,身着夜行衣的人,悄悄走进屋子,她看见,那窗口一闪而逝的黑色袍角。
正觉得奇怪,一转眼,看到梳妆台下倒着的女子,不禁一惊。
“这,这?”
不错,来人目光灵动,即使面上蒙着黑布,也难掩那眼中的美丽,特别是那双细长的眉,不难让人看出她是名女子。
只见那女子手中,持着一把长剑,那剑长三尺,未曾出鞘,隔着剑鞘透出的冰寒,却也让人不敢小觑。
这剑名唤玄皇,此人正是前来杀皇后的徐真。
她一脸惊诧,上前查探,只见倒地的女子颈间有一道深深的瘀痕,女子早没了气息,难道?
她想起方才一闪而过的黑影,有人在她之前便已经杀了皇后,她既惊噩,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要杀皇后为母报仇,天经地义,只是,她想到若是杀了皇后,那个眼中纯真的女子,便要与她一般,失去母亲,她不忍心。
如今倒好,有人杀了皇后,她便不必再手染鲜血,想到这,她庆幸极了,正要起身离去,门突然被推开。
“母后?”一女子站在门口,她钟灵毓秀,美丽异常,只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待女子看清屋内情形,只觉得呼吸困难。
地上女子迟迟没有回答她的话,玄清霜已是猜到了几分,渐渐她眸中染上悲伤,满眼的难以置信。
只见她爆喝一声,提剑冲进屋子,猛地朝蒙面女子砍去。
“我杀了你!”
玄清霜剑招凌厉,特别是自得了水圣珠后,法力突飞猛进,不过寥寥几招,便将蒙面女子打得节节败退。
徐真只觉得女子的长剑,每一次与她的玄皇剑相撞,都有一股冰寒,自它剑尖传来,这冰冷的寒意,将她的手冻的生疼,她只得极力的强忍着。
而这巨大的打斗声,引来了院外的士兵,一个个手持刀刃,将西厢房团团围住。
实力上的巨大悬殊,终让蒙面女子退无可退,嘭的一声,玄清霜狠狠将女子踢倒,一众侍卫急忙将长刀,架在蒙面人身上。
而玄清霜手中的凌霜剑,也随后而至。
就在凌霜剑,距离女子心口寸许时,玄清霜突然顿住了身形,一脸错愕,她看向蒙面人手中的长剑,满脸的不可置信。
“真真?”
女子试探的唤出了声,蒙面人也是一愣,缓缓摘下了面上的遮面黑布。
“霜儿师姐!”
玄清霜只觉犹如雷击,忍不住倒退两步,她失声痛哭,拼命的摇着头,“你为何要杀我母后?”
徐真不忍面对女子悲痛的眸,别过脸去,“皇后不是我杀的!”
“师妹当我是三岁顽童一般好骗吗?若我母后不是你杀的,那是谁?这屋子里我来之前,只有你一人在此,我亲眼目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管你信不信,你母后不是我杀的!”徐真的极力否认,惹怒了玄清霜。
“好,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为何在夜半出现在此,还手持玄皇剑,换得这一身夜行衣,又是做的哪般?我就说,方才要歇着了,你言语闪烁其词,似有事隐瞒,果真如此,你可知,你自小到大,一说谎,便忍不住面红耳赤?”
玄清霜狠狠地朝徐真吼着,后者冷笑,不顾架在颈间上的长刀,缓缓站起了身,“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只恨,不是我亲手杀了她!”
“你?”玄清霜被女子强势的口气,噎了回去,不禁思虑她话中的含义。
“你这是何意?”
“哼,师姐可还记得梅妃娘娘那早夭的女儿?”
徐真的话不禁让玄清霜一愣,她看着徐真那与梅妃几无差别的模样,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你是说?”
“不错!我就是徐梅芳的女儿,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徐真如此肯定的道,让玄清霜忍不住倒退两步。
怎么会这样,她不禁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梅妃便已被打入冷宫了,她不过见过梅妃数面,由于年岁太小,只隐约记得梅妃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