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小童的双手,更加紧紧地环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的身前,喃喃道,“姐姐,你答应教战儿习字的!”
“好,到了落脚点,姐姐就找纸墨教你,姐姐没忘,乖!”
我紧紧怀抱住他,满眼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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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城外,有一片竹海,那竹已有百年,每一根都苍劲挺拔,就连冬日也难改它的青枝,翠叶。
这时幽静的竹海中,飞进一道紫色身影,那身影如电,凌厉的脚步,带起了一阵阵狂风,席卷了漫天的青竹叶片飘落,煞是好看。
可正在狂奔的少年,并不觉得这些有多美,因为他正在逃命,身后极速跟来的两道身影,带着肃杀之气,朝他袭来。
嘭的一声脆响,身后女子手中的九节长鞭狠狠地朝少年袭来,少年自然看到了,他转身躲过,却让身后的翠竹糟了秧,一棵碗口大小的青竹被拦腰截断,晃荡着身子,朝地下坠去。
那道倒下的影子,朝少年呼啸而来,少年闪身躲过下落的竹身,身影翻飞,稳稳地立于竹上。
而那两道身影,也分别立在少年不远处的竹枝上,与少年对峙。
“唐少司,这玄清的美人能比得过我狐姬吗?怎得就让少司大人,流连忘返,竟连新婚的娇妻都不顾了?要不,大人看狐姬如何?可能侍候好大人?狐姬对大人可是一心仰慕呢?”
说话那女子,一脸媚态,一张削尖了的瓜子脸上,竟生了一双勾人的眼睛。
“阿姐?”女子一旁的少年,一脸的不赞同。
二人正是狐族后人,狐姬与狐阿姚,姐弟二人,此次正是奉了玄真女皇唐婵的命令,来“请”大婚夜,撇下新娘子逃跑的唐少司,辰慕铭叶。
只见少年皱了眉,朝着二人道,“废话少说,我现在不会回去的!”
“呵呵,少司大人,方才也看到了,你口口声声念叨的姐姐,如今已成了玄清的神女,这可是与我们玄真,势不两立的死对头,少司大人当真还要执迷不悟?”那一脸娇态的女子,收起了玩笑,眉目微凛。
“她是神女又如何?她先是我的姐姐,才是别的身份,休想以这些说辞,框桎我与她之间的感情!”少年眉目也是一冷,毫不犹豫地道。
这让一旁的狐族少年很是不悦,他握紧了手中的流星锤,一脸的不甘,“这么说,少司大人是不跟我们回去了?背叛女皇,便是与我整个玄真为敌,这样也好,那便连同,夺走我狐阿姚心上人的仇,一起算了罢!”
那叫狐阿姚的狐族少年,挥舞着手中流星锤,朝少年旋身飞来,一旁的女子也再不客套,握紧了长鞭,踏着那人的脚步,朝少年袭来。
少年闪身躲过了狐阿姚的流星锤,却架不住,随后迎面袭来的九节鞭。
少年眉目一凛,双手捏决,一张张纸片人,从少年指尖涌出,飞扑向女子的九阶鞭。
无数纸人裹在长鞭上,女子根本无力将长鞭拔出来。
她一脸的惊恐,看向少年,“好诡异的妖术?”
少年冷冷的一撇唇,“还有更恐怖的还在后面,若是你二人现在退去,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们的性命!”
“未免太过大言不惭了!”不待那狐姬说话,狐阿姚举起了双手的流星锤,朝少年砸来。
少年闪身躲过,看了一眼左臂,被狐姬偷袭的鞭伤,狠狠地一凛眉,朝二人掠去。
手中幻化出的纸人,似乎永无止尽,凌厉的打斗,散发出的劲风,将眼前的竹海毁地一塌糊涂,好些个翠竹,都被拦腰截断。
少年身上受了几处轻伤,反观狐族的姐弟二人,身上大大小小,都是被纸人划伤撕扯的伤口。
二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朝少年攻去,少年徒手架住了流星锤,而左边女子的长鞭已至,少年再不缠斗,闪身而去,这一鞭正好落在了狐阿姚的身上。
他不防,被这鞭上带起的巨大力量,冲撞的朝后跌去,辰慕铭叶看见,姚阿姬身后那被一截两段的翠竹,正冒着尖尖的头,他想要提醒狐阿姚,却是太迟了一步。
狐阿姚的身子,狠狠地被竹尖贯穿,他满目痛苦,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姐姐,脑袋缓缓地朝一侧歪去。
“阿姚?阿弟!不要啊,姐姐,姐姐不是故意的!”女子满脸泪水,眼中盛满悔恨,而最多的却是惊惧。
是啊!狐阿姚,她的弟弟,乃是爷爷的长孙,也是爷爷唯一的孙子,是未来狐族的继任者,他的死因若是传到爷爷的耳中,后果她不敢想象。
不行,她的眼光朝紫衣少年看去。
他目睹了全部,决不能任由他将事实说出去,那最好的结果,便是杀了他,这样再也没有人知道,是她失手杀了她的弟弟,未来的狐族族长。
她目光凶狠,猛地看向少年,“我要杀了你!”
她挥舞着手中长鞭朝少年而来,看似凌厉的招式,看在少年眼里,不过是花拳绣腿,方才二对一,尚还打不过少年,莫说如今只剩女子一人。
少年一意闪躲,女子却越发得寸进尺,少年又被长鞭打中了两下,终于爆发了,将女子狠狠地踹倒在地。
少年整了整身前,凌乱的粗布披风,对着女子道,“唐姐姐对我有恩,我不想伤害她的属下,你走罢!”
女子一脸的不甘,狠狠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死死地盯住少年,没有说话。
少年看了一眼,身子挂在竹尖,早已气绝的狐阿姚,缓缓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坐在地上的狐姬,猛地捡去身侧的一节竹干,朝少年后背刺去。
少年感受到身后袭来的劲风,猛地回过头,徒手,一把劈开了袭来的翠竹,他抬起脚,将狐姬狠狠地一脚踢飞。
他咬了咬牙,手中的半截竹干化为利器,猛地朝女子心口飞去。
一瞬间,那半截竹子没进了女子的心口,狠狠地将女子钉在了竹干上。
少年拍了拍弄脏的手,一脸嫌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少年说完,朝着林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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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肃穆的玄清宗,自从一连发生了这许多事情,为数不多的守山弟子脸上,也是一片愁容。
一袭灰色的道袍,晃过众弟子的眼前,无精打采的众弟子,急忙敛了眉,甚至都不曾抬头,急忙拱手行礼。
“师父!”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只有一袭银白的拂尘,扫过众弟子眼前。
直到那人走远,几个弟子才敢轻声议论着。
“你看,师父又去给师叔送饭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是啊!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让师父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死去?”
这时,另一个弟子又接下了话茬,“哎!你说,师叔都被关在黑岩洞,受麒麟烈火焚烧了整整一月了,按道理来说,就是大罗神仙也坚持不下去了罢?你说,她还能撑过几日?”
“谁知道呢?”
“唉!我说你们小声点,要是让师父听见,难不成你们也想尝尝,麒麟烈火的滋味?”
几人急忙噤了声,各自持念神尊圣号,“福生无量天尊!”,便各自去做活了。
几名弟子的话,清风不是没有听到,他日日,给被关在黑岩洞的亲妹妹送餐饭,上下宗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偏颇,宗中弟子怎会没有微词,可是,要他放任她不管,他终究不忍心。
他整日里,持念神尊圣号的次数,越来越多,早已动摇了道心。
而就在他反思己过之时,一道喝声,喝住了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