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羽大笑,“是非黑白,岂是你说了算的?本宫……”
“不思悔改!”不待玄清羽说完,黑袍人再一次举起龙杖,就要打下去,玄清池却拦住了黑袍人的手。
二人对视一眼,黑袍人朝后退去,玄清池这才走到玄清羽面前站定,冷冷地看向后者。
“太子皇兄,不必再巧言善辩,如你所说,是非黑白,不是你我,任谁一句话便可以佐证的!”
他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擦去了,玄清羽唇边的血迹,一脸嘲讽。
“太子殿下执意说,杨彪乃一介阉人,说得话,当不得几分真,那国师大人呢?他可是我们玄清的恩人,没有他,或许一百多年以前,我们玄清便早已不负存在了,众人皆知,国师之能,堪比仙人,国师为玄清之心,日月星辰可鉴。
你说本王与国师密谋,真是笑话,国师大人超脱世俗,岂是我们这些凡俗之人能够约束?
更何况,就连太子殿下的亲舅都作证,殿下手中的物证,不过是儿时玩物,太子皇兄,难道还不死心?还要挣扎?”
玄清池浑身透露着胜利者的姿态,玄清羽自是不服,正欲再说什么,玄清池猛地打断了他的话,“皇兄,若以上证人都不足以得信,难以让太子殿下心服,那殿下的命定之女呢?”
玄清池一手朝我指来,众人的目光随即朝我看来,我一时竟成了焦点。
只见玄清池朝我走来,缓缓下拜,“临王玄清池叩拜神女,神女圣安!”
殿中一众人顿时炸了锅,议论不休,不外乎说,怎么传言中的神女竟是我,诸如此类。
此时,季阁老也是难以置信地上前一步,“殿下是不是弄错了,她,她不是……”
众人自是知道,老者未说完的话是什么,玄清池笑着起了身,朝我恭敬地道,“还请神女摘下帽檐!”
他到底要做什么?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可能他费尽心思,将我带入宫中,不会是隔山观虎斗这般简单,他如今提到我,更是提及我的身份,让我心底,隐隐生出一种不安。
我缓缓摘下帽檐,一头华发顺着肩膀垂落,大殿之上,传来络绎不绝的抽气声。
“你……?”玄清羽瞳孔巨震,他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发不出声音。
此时殿中人议论之声,不过是往日情景再现,入耳,皆是议论我满头的白发,我没有作答,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替我出面,果然,只见玄清池上前一步。
“诸位,神女乃是九天之上的使者,如今神识觉醒,这一头华发,乃是仙人印记罢了!”
“如何能证明,此女便是传闻中的神女?”殿中传来不同的声音,那是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文官,年纪尚轻,是季阁老教授过的学生。
“怎么?鲁大人,在质疑本座?”
黑袍人冷冷的将龙杖杵地,震慑之意甚明,可后者乃是性格刚直的一介文人,自有一番傲骨,怎会轻易被黑袍人所震慑。
他眼中有着几分倔强,高昂着头,丝毫不退让。
而一旁的季阁老,却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二人唇抢舌剑,互不相让,他并没有阻止,任由二人对峙,因为,他也想知道,这所谓的神女,是真,是假?
殿上的质疑声,其实也在玄清池意料之中,想当初,太子拿了先皇的秘诏,去黑岩洞救人,此事事关重大,知道者不过寥寥,而今众人心有疑虑,再正常不过,可他,却有的是办法证明。
他上前,立于二人之间,挡住了双方冰冷的视线,朝众人挥手道,“鲁大人莫急,如果说,连国师都不能信任的话,那太子殿下呢?”
“太子?”后者疑惑的皱眉,可玄清池并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而是转身朝着太子走去。
“太子皇兄,当初本王的师妹,犯了大错,被关在黑岩洞时,正是太子殿下携着父皇的密诏,去了玄清宗救人,皇兄不会不记得罢?”
玄清羽没有说话,因为他隐约猜得出来,若是自己承认了她神女的身份,不知道玄清池还有什么诡计,等着自己。
而正当他选择闭口不谈时,玄清池附在他耳边道,“皇兄,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此刻,当着百官之面,否认她神女的身份,想必,你自然清楚她的下场,冒认神女,这样的大罪……”
他没有再说完,可玄清羽岂会不知道,他言下之意?
我只觉,玄清羽看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长,他终是点了点头。
“不错,她便是本宫的天命之女,早在玄清宗,本宫便验过她颈间紫玉,也是前不久,父皇下诏,将她放出黑岩洞,请回宫中,与本宫完婚的,关于此事,每日的宫籍典案里,父皇颁布诏书的记载,皆记录在册!”
此话一出,殿中质疑声顿消,我的神女身份便是实打实地坐定了!
玄清池闻言,不禁冷笑一声,心下嘲讽,“每个人都有弱点,谁,也不例外!”
他上前一步,朗声道,“既然已经证实了神女的身份,那便有请神女,颁布天意罢!”
“天意?”
他的话让我不解,先前,他从没跟我说过,要我当众宣读什么天意,他此话究竟何意?
“神女忘了,神女不是说,天界众神,感应到人间变化,此等杀父弑君之人,怎堪登上九五之位?这些,不都是神女进宫前,特意找本王说的吗?难道神女不记得了?”
玄清池眉目微挑,意味深长的看向我,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要夺位,他要我做他夺位大计中的一把利刃!一把扫除万难,让他得以名正言顺的利刃!真是好心计。
只是,这天下由谁坐这把交椅,干我何事?我为何要卷入这纷争之中,而且,我甚至在想,若是此刻,我不按他所说,偏不让他如愿,他会是如何?
想到这,我噗嗤一笑,正要说话,却见玄清池无意地抬起手,手中把玩着一节灰色长布。
那粗布,细看之下,我心中猛地一惊,那是战儿的头巾。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临出发前,为何男子会一反常态,刻意靠近战儿,表现得一脸慈爱,而他的手,曾碰到过战儿的发顶。
原来如此,原来,他早就将一切都设计好了,怪不得他有恃无恐,怪不得他事先从不告诉我,他的计划,原来他将一切都筹划好了,如今再没有退路,而我,又能如何?
我敛了眉,缓缓走上前去,与玄清池擦肩而过,长袖掩盖下,我顺走了他指尖缠绕的灰布条,与他错身,走向了玄清羽。
“太子殿下,你本是天命之子,奈何自己却不好好珍惜,做出丧进天良之事,败坏了你几世累积的天命,如今你与帝王座,不幸擦肩,与我之缘也尽,你再不是天定之子!”
他目光一直倔强地看着我,除了冲了血的眼眶,倒也一脉平静。
待我说完,他凄惨一笑,“本宫从不认命,只是,除了你!”
我心中五味杂陈,既怜悯他从高高在上的储君,沦为千夫所指的罪人,又怜他遭众人背叛,百口莫辩,如今身处绝境的凄惨下场。
他眼中复杂,我却在他眼中并未见到,我一番胡编乱造冤枉他,他眼中应有的憎恶。
我微微诧异,这时,黑袍人厉喝一声,“如今,证据确凿,太子弑君罪名已定,既如此,来人,将此罪人,压入龙光殿关押起来!”
玄清池猛地朝黑袍人看去,眼中有着不悦,似在质疑黑袍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