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来,我可以做给你啊。”艾信书从被窝伸出手给秋宝擦了擦顺鼻流下的鼻涕。
“给我家秋宝以后当嫁妆多好。”
秋宝轻轻甩开艾信书的胳膊,顺便蹭了些鼻涕抹在艾信书袖子上。
“你做给许姐姐的,我才不要。”
“那许姑娘送你的床,你不是天天裹着床单滚来滚去开心的很嘛。”
“嘁,这不一样。”秋宝歪头靠着枕头,小声地说。
深春,太阳出来后,窗边一片绿叶的影子刚好投到了秋宝红红的脸上。
“信书哥哥,太阳出来,我该看医生了。”
艾信书套上大衣,坐在床边为秋宝梳着头发。秋宝因为生病,仿佛连头发都没有精神,只想懒懒地趴在头上。所以艾信书特地给秋宝梳了两个朝天辫,想让她添点精神。
“信书哥哥。”
秋宝看了一眼镜子撇着嘴:“为什么梳的这么难看?”
艾信书捏着秋宝的辫子,还想在加一些工。
“秋宝,你以前在那里的时候生过病吗?”
秋宝知道艾信书所说的那里是孤儿院。
“没有啊,我身体这么好,怎么会生病。”
秋宝淡然的摇了摇头。
艾信书抿湿了嘴唇间秋宝的发带,脸上有些生气又有些苦涩。
“秋宝,以后不要再装作大人的样子了,好不好?”
艾信书苦涩的是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不生病,生气的却是为了不引得自己担心和不舒服,居然还要秋宝故意说谎来安慰自己。
秋宝没有回答,只是开始催着艾信书仔细一点,耳朵旁的一绺头发散,额前的刘海乱了,辫子梳的没有对齐。
艾信书叹了一口气:“秋宝,你还生着病呢。”
艾信书想着,女人要是对于那张红红的脸执着起来,还真是可怕的紧,哪怕她还生着病,哪怕她才将将与木桌的个头相持平。
头发终于梳好,艾信书帮着秋宝刷了牙,洗了脸,擦了香,秋宝这才愿意让艾信书牵着向医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梳着朝天辫,穿着花衣服的秋宝好像特别受这深春的喜爱,一路上没有风,却总有一片片树叶追随投影在秋宝的身上,给她带去翩翩的绿意。
到了医院,秋宝果然没有在家里看上去的那般轻松。
“打吊瓶吧。”穿白大褂的医生没有想象中那么平易近人,两眉间的皱纹却比想象中要更深一些。
“怕了?”
秋宝在家里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好像偏偏看见穿白衣服的人就有点怵。
“嗯。”秋宝点着头。
看见秋宝乖乖不动的模样,艾信书愣了一下,本想着跟秋宝逗一下嘴,却没想到秋宝真的这么害怕。
虽然天气日渐回暖,冬装渐渐换成了春装,可是偶尔的乍暖还寒最伤人。今天的医院里好像多了很多人,有和秋宝一样咳嗽个不停,被扎了针又哭个不停的小孩子。有满脸斑迹,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概是独自一人来的,旁边本该是坐着妻子的座位,如今也只有一根瘦弱的拐杖,斜斜地靠着,老人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不过眼神却清明,安然。有耳朵贴着耳朵,相互依偎着的小情侣,甜甜腻腻的,仿佛生了病也不是一件多不好的事情。还有一对中年夫妻,其中老婆总喜欢一直念念叨叨说丈夫不听话,不肯多穿衣服,总以为自己还是年轻小伙子实际却像个小孩子等等,再后面的话,艾信书也听不清了,因为那位丈夫好像撅起了嘴不太开心,似乎在说:夫人,出门在外,好歹留我点面子嘛,万一再碰见我的学生,我的脸就没办法搁了
医院好像电影院,似乎都能看穿人生百态。
秋宝早晨没来得及吃早饭,所以艾信书在比往常的时间早一些的时候,就回店里拿来了午饭。
“信书哥哥,店里来生意了怎么办?”
“店里有才叔在,没关系的。”艾信书轻轻转开保温瓶,喷香的豆腐鲫鱼汤。
艾信书拿着瓷勺子一勺一勺喂秋宝喝汤,秋宝时不时地还要咂一下嘴,看得旁边的小孩子都忘记了哭,只顾着流口水了。
“秋宝,不准咂嘴。”
艾信书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明明自己是那种哪怕直接坐在台阶上大吃大喝也觉得无伤大雅,只怕不香的自由的人,可是偏偏一定要秋宝学得规矩,不得学自己那样。
“哦。”秋宝收起了有意像其他小孩儿炫耀的心。
“信书哥哥。”
“嗯?”
秋宝摸了摸艾信书脸上的那片阴影:“你脸上有一片树叶哎!”
时而天真,时而又认真的像个大人的秋宝,也让一早上忙得昏头转向,蓬头垢面的艾信书得到了赏光,得到了深春的钟意。
大周小蝶旗袍店。
“今衿姐,该吃饭了。”阿离拍了拍走了一早上神的方今衿的肩。
“阿离,你先去吃吧,我还不饿,等会儿吃。”方今衿终于缓过神来。
“那好,今衿姐,我先去吃了。”阿离向方今衿摆了摆手。
“等一下,阿离。现在几点了?”
阿离望了一眼钟表:“今衿姐,已经一点多了。”
阿离说完就一蹦一跳地出了门,拐走了一个男生,又留下了那颗被抛弃在角落里,无人玩耍的石头。
“已经这么迟了吗?”方今衿趴在柜台上,垂着头,任由脸藏于发间。
“艾信书,你还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