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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点点头,道:“前辈请说。”
老妪道:“帮我找一个人。”
萧彻目光一闪:“前辈要寻之人可是于老的老师?”
老妪笑着点头:“正是。”
萧彻察觉到了她眼角的泪珠,小心翼翼的道:“寻到之后呢?要将那位前辈带来北苍之镜?”
老妪摇了摇头:“不用。”
她望向身后的莲花丛深处,接着道:“跟我来。”
萧彻跟了上去。
老妪忽然止住了脚步,萧彻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在那茂盛的莲花丛中竟生长着一株娇艳欲滴的红色小花,孤独,无依。
萧彻道:“这……”
老妪苍白瘦弱的手掌伸出,将那朵红色小花轻轻采下,随后小心翼翼的收起来递到萧彻的手中:“此为连枝花。”
她说着自怀中摸出了一页有些发黄的信纸,看上去很是陈旧,应该是她很久前便写好的。
将信纸递到萧彻的手中,接着道:“若是你寻得到他,便将这花和信纸交给他。”
萧彻重重点头,将信纸和连枝花收好。
他忽然开口问道:“前辈为何不亲手交托呢?”
老妪沉默了,深遽的目光看向虚空,思潮滚滚,许久之后方才缓缓的开口道:“有时候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接着,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萧彻的身上,沉声道:“切记珍惜你身边的人。”
她所指的,是萧红。
说完这些,她笑了笑,道:“好了,既然你答应帮我这个忙,那我自然也不能让你白帮。”
随即她屈指轻弹,周遭这无边无尽的莲花突然间开始蠕动起来,碧青色的叶片冲天而起,在虚空之中凝结成了一朵盛大绽放的莲花,而在那莲花的表面上则是升腾着浩瀚的气息涟漪。
老妪笑道:“究竟能得授几分机缘,全看你的造化。”
望着悬浮虚空的绚丽莲花,萧彻的眼中也是忍不住的涌现出激动之色。
老妪道:“准备好了吗?”
萧彻重重点头:“嗯。”
老妪随即手掌一挥,那悬滞虚空的绚丽莲花便是徐徐的飘落而下,最后凌于萧彻的天灵盖上空,紧接着浩瀚的气息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呼…”萧彻深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凝结心神,心无杂念的领悟和传承造化。
“嗡嗡。”莲花中隐约发出嗡鸣声,而且通体散发着奇异的光泽,那浩瀚的气息直接穿过萧彻的头皮涌入脑海。
刹那间有着极端的痛苦侵袭而来,萧彻闷哼一声,浑身忍不住猛地一颤,在他的体内有着一股恐怖的力量开始蔓延,贯通着他的四肢百骸,经脉骨络。
萧彻眉头深锁,牙齿紧紧咬合,浑身上下每一丝的肌肉都好像在疯狂的抽紧,突然间一股灼烫的热流袭来,每一寸的皮肤都在承受着炽热的炙烤,汗水不断淌出,不过又很快蒸发,白雾弥漫,像是头怒啸的白龙般将萧彻吞噬进去。
他的脸庞满是痛苦狰狞之色。
正是在他接受传承闭关修行之际,萧红自化蛹府中走出。
萧红对着老妪长身一揖,道:“前辈,晚辈就此告辞。”
老妪道:“你真的不等他吗?”
萧红笑着摇了摇头。
……
彼时的神都。
闹翻了天。
岐王洛天命同皇室正面爆发冲突,神都震颤。
无数人都在观望着这一战局,甚至连南溪书斋也都没有任何动作,当初洛王为了归并书斋对他们所做的事情如今仍是历历在目,现在他们怎么可能出面站在皇室那边?
忘忧阁中。
岐王洛天命身着金色长袍,负手立于窗棂前,遥望着潺潺溪水旁的那株枫树,淡淡的道:“风凌,右相那边如何?”
风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岐王,右相他…”
洛天命冷冷喝道:“说。”
风凌道:“右相失踪了。”
洛天命一掌拍在窗棂上,陡然间有着蛛网般的裂纹生出,他霍然转身,面色扭曲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风凌,喝道:“你说什么?!右相失踪?那仇南之呢?”
风凌眼底泛起冷意,紧紧咬着牙,道:“仇南之已被我们扣下,此刻正押在死牢。”
洛天命面色阴沉,又问道:“夜寒玄和禹冷那边呢?”
风凌道:“夜国主日夜整军备战,如今已是在神都城外三十里驻扎,只等岐王您下令;自禹仇庄主死后,其弟禹冷在我们的帮助下已掌控整个万和酒庄。”
洛天命道:“按照原先计划传令吧。”
风凌重重抱拳:“是。”
很快岐王便正式向皇朝子民正式宣布皇室之罪:
洛王在位之时,行事专权,蛮横霸道,滥杀无辜,曾欲因一己私欲归并南溪书斋,全然未将皇朝祖训放在眼中,此其罪一。
皇室左相左承道,结党营私,中饱私囊,曾因贪赃渎职而使得南郡城饿殍遍野,无道之至,此其罪二。
洛王之女洛汐汐,于音律山攀云之际,助纣为虐,致使苍云国国主夜寒玄之子,夜沉水修为尽废,手段残忍,令人齿寒,此其罪三。
万和酒庄中禹仇之死,万和酒楼中霍无命之死,皇室视若无睹,全然未将皇朝子民之命放在眼中,法度废然,此其罪四。
桩桩件件皆核查的清楚明白,皇室之罪,霍霍滔天,人神共愤。
五日之后,岐王兵发。
广邀各方豪强势力共同挞伐皇室。
此消息一出,不仅仅是神都,甚至整个玄洛皇朝都是陷入了震荡,岐王既然已经发出诏令向皇室宣战,那么这一战便势在必得。
神都呈现出鼎沸之状。
南溪书斋自然也知晓了此事,不过庄南天和于老倒是没有太过意外,岐王宣战早在他们意料之内,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岐王竟然这么早便宣战。
甚至都不等到洛水之宴。
庄南天看着于老道:“老师,岐王宣战,以皇室如今的底蕴怕是支撑不了太久。”
于老抚着雪白的花须,道:“左承道既然能担下左相之职,便必有自己的手段,这十多年来面对岐王的处处打压他岂会坐以待毙?”
庄南天道:“老师的意思是先观望下双方底牌?”
于老点点头,道:“虽然岐王并未真正意义上向书斋宣战,但在他吞并皇室之后必然将矛头直指书斋,此战,说到底还是皇室和书斋联手对抗岐王。”
庄南天冷冷道:“洛天命的胃口倒是不小。”
于老摇了摇头,叹气道:“他的胃口的确不小,确实,他也该有这么大的胃口。”
庄南天道:“老师何意?”
他的眼睛霍然一睁,惊声道:“莫非岐王得到了执天卫?”
于老点点头:“想来应该如此。”
……
皇室。
深宫之中,洛汐汐面色阴沉如水,神凰般炽热的眸中闪烁着森寒杀意,她如今虽然年岁不大,但在十多年来的形势所迫之下,她早已是练就的年少老成。
王殿之下,诸将与王臣无不面笼惧意,虽然心中所残存的那最后一丝忠义使得他们十多年来并未叛逆皇室,但如今岐王强势宣战,列出数道罪状直指皇室,他们心中幽微处的最后一丝忠义也彻底的瓦解。
洛汐汐神凰般的目光自在场每个人的面上缓缓扫过,沉声道:“岐王意欲逼宫谋位,诸位王臣将帅可有何看法?”
她话虽如此,但希望却并不在他们身上,她只不过是随口问一句,从而想要看看这群人真正的面目。
她的话音刚落,一时间整座王殿便是陷入了死寂。
静若墓穴。
突听有人开口道:“公主,岐王兵锋正盛,又师出有名,我等实在不宜与其正面冲突。”
这说话之人乃是宁候。
左相左承道闻言,平静的面色陡然冷厉下来,他盯着宁候,嘴角浮起一抹讥诮,一字字缓缓道:“宁大侯爷此言,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宁候冷冷道:“左相,若是本候所言有错,还烦请指教。”
左相淡淡道:“宁候忠君之事没做几件,现在倒开始反咬你食之俸禄的皇室了?”
宁候神色抽紧,喝道:“左相此言何意?”
左相道:“你刚才说岐王…师出有名?敢问宁候,岐王所列皇室几大罪状之中,是诸将王臣结党营私让你看不顺眼,还是说我左承道贪赃渎职以致南郡城饿殍遍野让你看不顺眼?宁候如此笃定岐王师出有名,那么岐王所列罪状,莫非你都一桩桩一件件的查的清楚明白了?”
左相冷冷扫了一眼宁候,接着道:“宁候所做的忠君事,难道就是这些吗?”
宁候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虽如此言说,只不过是为了让皇室能体面的向岐王议和,不失皇家威严的了结此事。”
左相怒喝道:“笑话,颠倒黑白以致使臣下犯上而得以善终,宁候,这就是你口中的体面,不失皇家威严?”
宁候冷冷道:“左相言辞锋利在下百口莫辩。”
他忽然将目光转向洛汐汐,躬身道:“微臣斗胆问公主一个问题,面对岐王的战刀,尚且不提是否可以镇压铲除,公主可有把握自己全身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