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俩人被推搡着赶出门,院门“砰”的一声闭了,落了她一鼻子灰。
她心中气不过,抡起拳头就哐哐砸门,怒声道:
“你娘性子这么好一个人,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薄情寡义,不识好歹的丫头来,亏得我从前这般帮衬你娘,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么?”
山子满脸疚色,扯了扯王氏的袖子,急道:
“哎呀,娘!你少说两句吧!”
“还不是因为你呀!咱们农门庄户,只有吃不饱瘦棱棱的,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论我说,你早起去山头跑上十几里地,肯定就瘦下来了,非要求着这丫头做甚么,她那拔罐法,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哩!”
王氏仰着脖子,往门缝里头拔声喊话。
边上的山子一声不吭,他叫晌午边的日头晒出了满头的汗,他浑身油腻沾粘,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身子实在太虚了,他也不是没想过去山里头跑步减重,可是他跑几步就喘,膝窝子还隐隐发疼,压根没有办法坚持下来。
“娘,你回去吧,我自己跟文娘子说。”
“说什么说,她收了我的银子,还给我甩脸子——”
王氏话未尽,门吱呀一声开了。
只当秦深临时改了主意,王氏刚想得意刮刺一句,谁想兜头扔来一吊铜钱,正中她的鼻梁!
“哎哟,你个小贱蹄子!”
王氏捂着鼻子,还要往院子里闯,却被边上的山子拦下:
“娘!你就别管了好不好!我心已决,你就别帮倒忙了!”
王氏素来最心疼儿子,见他真正发了火气,才闭上了嘴。
他一脸坚决的垂手立在门外,凭她说破嘴劝他回家,他都纹丝不动的。
陪着等了半个时辰,里头也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样子,王氏被晒得不行,只好道:
“我、我回家给你拿顶伞来,哎哟,热死我,渴死我了……”
王氏走了,山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浑身已叫汗水湿透,却目光更加坚决。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在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晒晕过去的时候,院子门终于开了。
秦深端着一碗解暑的凉茶,站在门口,轻言道:
“进来吧。”
山子喜上眉梢,万分感激的接过凉茶,仰脖子咕咚一口下了肚,拿手背擦了擦嘴,他憨笑着应下:
“诶!”
“事先说好,我不取分文,别学你娘模样,拿铜钱来使唤我——只是这拔罐算是辅助,饮食控制、健体配合缺一不可,我想那四好姑娘,也是想你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不光光样子上轻瘦。”
秦深带他进了院中凉棚,从铜盆里搅了把湿帕子给他擦汗:
“你先擦拭擦拭,等收了汗,跟我进来。”
山子连连点头,她说什么便做甚么。
等歇过收了汗,山子随着秦深去了原先荆禾住的房间。
罐子已在沸水里煮过,大黄膏也是现成的,床板上的席子还铺就着,随时都可以开始。
“把上衣脱了,躺上去吧。”
秦深搓了搓手,拿起了火折子,眼神示意他躺上去。
山子不知其中情况,犹豫愣怔在哪里,心道:
竟还要脱衣服的?男女大防,自己未娶妻,眼前之人又是出嫁的妇人,这般赤身相对,不得惹别人闲言碎语么?
见他不动,秦深投之疑惑的目光,片刻后便明白过来,她好笑道: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是我的话,断不会有人说你闲话的,你别忘了我虽是妇人,可也承继了我爹秦一刀的牌匾,我是个刀子匠,还能有谁来编排我?”
山子的脸更红了。
躺在一个刀子匠女人的面前,他总觉得裤裆处凉飕飕的,极没有安全感。
秦深却没有山子这么多的心理活动。
待人躺下后,她先给他涂了大黄膏,推了推胃,肚子上赘肉被她搓热后,再利落的给上了罐儿。
“记下我方才说的那几样吃食,你娘最近得了钱,少不得油腻上桌,你自己控制一下,只挑着鱼、鸡蛋白和素菜吃就成了。”
擦了擦手,秦深想着取罐还要些时候,不妨演示几个简单紧实体态的动作给他学。
他现在太虚胖,跑步反而会伤了膝关节,可以在家做做那些动作,辅助下拔罐后的效果。
秦深在脑子里回想了下,简单编排了一番,扶着门框,就要演示给他看。
谁想,抬眸间,竟看到东窗边上竟有一双眼睛在窥看!
“谁?!”
她心中一紧,当即叫了出声。
那人吓了一跳,匆忙扭身逃跑,只是不知被什么绊倒了脚,摔在了地上,发出“哎哟”一声叫唤。
秦深一听便知是她那位二叔秦水。
等她跑出院子,往东院墙边找去,他人已远远跑走了。
她不禁一跺脚,心道:
没当场逮个正着,凭着他的脸皮断然不会认的,真是心烦啊,拔罐之事不知被他看去多少,又不知会惹来什么麻烦事儿!
秦深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大概七八日后,山子减肥效果显著,却也引来了一桩麻烦事儿。
这日,她给山子拔好罐儿,见他原本肥腻的肚子小了两圈下去,也因配合着大黄膏按摩,所以并没有松皮,加之运动配合,他穿上衣服后感觉瘦了许多。
开口鼓励了他几句,突闻院门嘈杂声起,像是来了许多人。
秦深出去一看,见廖氏已经打开了院门,她瞅见这架势也傻了眼,愣在当场。
“这、这是?”
“哎哟,大儿媳,快迎着贵客!”
院外停着一辆贵气的马车,小厮、丫鬟们簇拥着一位肥硕的官太太进了院。
林氏和秦水点头哈腰跟在后头伺候,见廖氏开了门,忙使唤她去倒水搬凳,把那位官太太迎进了堂屋里。
秦深虽不知情状,但眼皮一直跳,便知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不其然,只听林氏对着那官太太道:
“刘夫人,这是我就是我大儿媳的院子,哦,这是我心肝孙女,打小我就疼她,她也愿亲近着我,看她嫁人了不忍她干活儿,我这大儿媳就跟着一道住过来啦!”
那个被唤刘夫人的官太太,端着架子坐在圈椅上,因身子太肥硕,所以叫椅卡得很难受。
她嫌弃的扫了一眼屋中摆设,拿着香帕掩鼻道:
“别跟我废话了,你说的神乎其神,果真有效么?”
“那可不!您看肯他,这是活例子啊,七八天前,还是个大胖子呢,这才几日功夫,瘦得都显下巴了!”
秦水在一边应承,听刘夫人发问了,他忙拉了站在一边的山子过来充作活广告。
秦深心里窝着火,打断了她们对山子上下探寻的目光。
她当即迈进堂屋,分毫没有给那刘夫人好脸色看,直言道:
“您是谁?我好像从没说过,可以请您进家来吧?”
“放肆!你敢这样跟我家夫人说话!”
不用等那刘夫人开口,她边上的丫鬟已冲了过来!
她扬起手,对着秦深的脸就要一巴掌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