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中丝竹之声阵阵传来,荆二身着一身礼服。学着礼官的样子,亦步亦趋走在谨身殿中。旁边还站着公子成矯还有一众伴学,内史腾双手交叉于前,看似谦恭的站在一旁观看。
荆二耐着性子走了一遍又一遍,可这内史腾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居然不嫌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指正自己的错误,那句长公子再来一遍的话语好像复读机,不断重复让荆二咬牙切齿。荆二有理由愤怒,那个成矯比自己做的差多了,可内史腾就是不折腾他。反而当众夸赞成矯聪颖好学,拿老子刷威望不做了你,老子就不姓赢。
“老子他妈不干了,弄死你个王八蛋。”恼怒的荆二路过侍卫身旁,一把拽出侍卫佩剑。挥剑便向内史腾砍去,到底是街上混过的,操家伙砍人毫不含糊。
“救命啊!”内史腾魂儿都出来了,受了夏姬的指使前来折腾一下这位大秦长公子。没想到真的玩出火来,这位哪里的宫里的公子。简直就是街上的古惑仔,怎么说砍人就砍人!
虽说宦官常年在宫中行走,身子又缺少零部件儿。拼了命的挨那一刀,体质不如常人。(东方不败除外——!)但可以肯定,内史腾还是属于运动神经发达的那种类型。
在锋利的佩剑面前,内史腾不等不靠,不向领导伸手。也没有思想斗争,瞅准殿门“滋溜”一下便钻了出去。那身法,颇有些葵花宝鉴的神韵。
恼怒的荆二怎肯罢休,拎着佩剑便追。大殿里的一众少年,还有小成矯吓得吱哇乱叫。侍卫们也有些傻眼,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个宫中行凶的未成年人。
到底老了,内史腾还没窜出大殿便被荆二追杀。一剑带着风声便劈了过来,吓得内侍腾连忙躲到柱子后面。喊救命喊得嗓子都差了音儿!
谨身殿里极度混乱,那些小子们开始四处乱窜。侍卫们既要忙着拦住荆二,又要看护各位小家伙。都是大家族的嫡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罪过可就大了。
荆二有内史腾围着柱子躲猫猫。小家伙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侍卫头子都快抽了,赶忙打发人去禀报太后。也只有这位奶奶级别的人物,才能镇得住荆二。
秦清来到谨身殿时,那座柱子已然被砍得剑痕累累。荆二喘着粗气。一手拎着剑一手扶着地。眼神里的凶光,好像圈里的饿狼。
荆二喘的好像拉风箱,内史腾干脆要没气儿了。一把老骨头被这样折腾,早就要散了架。捧着荆二躲了一会儿猫猫,现在早已经是鼻洼鬓角都是汗水。秦清晚来一会儿。说不定这位兄弟就会来个心脏病突发,或者脑血管爆裂。
“你个老匹夫,小爷今天砍死你。看谁敢拿小爷怎样!”荆二指着内史腾,可他也累得走不动只是骂骂而已。
“左右侍卫,还不将长公子拉开。难道真要看着长公子害了内史腾性命,你们以为害了内史腾,大王会饶过你们?”秦清清丽的声音从殿门口传过来,侍卫们这才如梦初醒。一拥而上,将荆二手中青铜剑抢下。
秦清说得没错,就算是荆二砍了内史腾。庄襄王也不会将他怎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只是一个说法儿。倒是这些侍卫们,可能会遭遇池鱼之殃。一个护卫不利的罪名,就可以砍他们的脑袋。
“清贵人救命啊!”内史腾一声悲鸣,就算是看到亲妈估计也就这样儿。
“来人,扶起内史腾。带着长公子与我去高泉宫,交由太后发落。”秦清语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好像是对着空气说话。说完也不带那些侍卫称喏,一转身便上了步撵。宫里有这份儿待遇的,除了秦王嫔妃。她是头一个。
押着两个人来到高泉宫,进了正殿变算作是交代了差事。剩下的事情便是往太后身后一站,看着两人受罚就好。
初春乍暖还寒的日子,华阳太后侧卧在榻上。旁边的赵姬正小心侍候着。两只手有节奏的在华阳太后腿上敲击。
“为什么要杀内史腾?”眼睛半睁半闭的华阳太后终于开口。
赵姬脸上平静如水,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似的。一门心思的给华阳太后捶腿,连节奏似乎都没有改变分毫。
“他欺负我!”荆二倔强的回答。宫里有些人得罪不起,尤其是这个漂亮的太后。赵姬不止一次的告诫过荆二,是以荆二对华阳太后还算忌惮。
“哦,哀家倒是好奇。一个内侍。有什么本事欺负我大秦长公子。说来给哀家听听!”
“他教授礼仪,明明我已经做的很好。他却非要说,我做的不好罚我做了一遍又一遍。那成矯明明做的不好,他却夸赞成矯聪慧。太后明鉴,他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内史腾鬓角的汗立刻便下来了,这事做的是有些过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若是追查那是一查一个准儿。他可没本事,让那么多人同时失忆。
“哦,这样啊!内史腾你说说看,长公子是否冤枉了你?”
“回……回太后的话!下月便是春分祭祀大典,大王命内史腾教授宫中各位公子祭祀礼仪。免得到时出错,让各国使节笑话。
内史腾教授长公子严苛是有的,可这都是因为。长公子要随大王主祭,而成矯公子只需随旁观看即可。为了我大秦颜面,又有王命在身所以小人……小人便待长公子严苛了些。”内史腾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得好像要裂开。好久没有这样大的运动量!
“这样啊!那哀家不但不能责罚你,似乎还应该赏赐你,是么?”华阳太后语气很怪,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呃……内史腾惶恐!”
“你惶恐,你是该惶恐。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得了谁的吩咐。虽然说你是陪嫁过来的内侍,但这咸阳宫中哀家要处置谁就处置谁。
别巴望着天上这块云那块云的罩着你,在这咸阳宫哀家就是天。凭你躲在哪块云底下,都救不了你。记住了,你的头顶上只有一片天。那就是哀家,哀家要你死,你便不能生。
来人,拉下去结结实实打二十板子。滚回去告诉你主子,哀家打了你。看看她敢不敢来给你出气!”
华阳太后说着话,眼睛都被睁开一下。旁边立刻有内侍涌上来,拉着内史腾便往下拖。内史腾咬着牙没有喊叫,他知道若是惹恼了这位太后,扒他皮的工夫都有。
“现在说说你!小小年纪,居然在宫中动刀动枪。难得啊!大秦几代先王都没出你这么个人物,堂堂长公子拿剑砍一个不入流的内侍。你的身份哪里去了,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清儿,一会儿你代哀家去叱责他的西席先生。”
“诺!”秦清的声音冰冷响起。
“你的老师处罚过了,你说说怎么处罚你!”
“太后,嬴政知道错了。左右都凭太后发落,要杀要剐太后处罚便是。若是日后那内史腾还敢借着父王的由头欺负嬴政,嬴政还要杀他。”
“哈哈哈!不愧是我大秦王室血脉,天生便豪气甘云。赵姬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臣妾惶恐!政儿顽劣,还请母后责罚!”赵姬比荆二乖巧多了,二话不说便跪伏在地。
“好了,念你侍奉哀家勤谨。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饶过这小子,你带回去好生叱责。若都在宫中挥剑砍人,那成什么了。”
“诺!”赵姬拜服华阳太后,然后又拉着嬴政施礼。母子俩这才倒退着出了大殿!门外传来内史腾惨烈的嚎叫声。
“太后……!”带母子二人走出大殿,秦清似乎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哀家为何如此宽纵嬴政?”
“清儿愚钝!”
“打内史腾是因为这座咸阳宫里猴子忒多了,要杀只鸡给他们看看。别在底下使那些鬼蜮伎俩,那些魑魅魍魉的手段在哀家这里混不过去。以后再敢耍心思,哀家就剁了她们的爪子。
至于放纵嬴政!除了他,哀家还能放纵谁?除非是你的儿子,可你又不愿意入宫为妃。选择了子楚那天起,咱们就只有这一个选择。哀家今年才三十几岁,岁月经年怕是还有好些日子可活。若不早日布局,怕是身后凄惨。
嬴政必需是太子,也必需是大秦下一代的王。才能保我芈氏家族在大秦永远昌隆,如今不结下些善缘。日后怕是不好说话!明日你去教导这孩子礼仪,内史腾其实做的没错,礼仪都不懂,会叫六国使臣笑话。”
“诺!”
“为何要追杀内史腾?”赵姬回到宫室中,也不责怪荆二还叫人给荆二拿了点心。
“最近心里烦闷得紧,想出去玩儿。偏偏这内史腾搞东搞西,使劲儿的折腾孩儿。这才一时气愤,娘亲。听说相邦大人正要整治云家,您跟父王说说,云侯真的是一个好人。孩儿真的愿意去玉山上课,那里真的可以学到好多有用又有趣的知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