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定璟心怀宏志,定为这女孩所唱的内容而感动。抬眼看他,却见他双眼不眨,直直盯着那女孩的胸脯。
趁那女孩用手拭泪,我赶紧拍拍定璟的后背,想要提醒他注意分寸,别弄出像上次夏玲那样的事来。
定璟被我一拍,这才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朗声说道:“真是雨打芭蕉叶带愁,心同新月向人羞啊。姑娘,你唱得真好,这是本公子赏你的。”说罢他从兜里拿出一小锭纹银,屈身放在那女孩脚前的的小碗里。
看那女孩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定璟又掏出稍大些的银两,对女孩说:“如果你愿再唱一曲《碧玉歌》,这块也便是你的了。”
我知这《碧玉歌》是孙绰替长沙王司马乂的妃子所写的小诗,后又被人谱成曲儿。这曲儿以女性的口吻描述了初为人妇后娇涩而甜蜜的感受,常被附庸风雅的文人以及花楼之类的场所传唱,此时定璟要女孩唱这个曲儿,岂不是要为难她么。
果不其然,那女孩对定璟的要求初时十分惊愕,当定璟重复这个要求时,女孩儿圆睁双眼,用脚踢翻小碗,翠声说道:“这位公子,小女本来看你面目清秀,知书达理,以为你是一位富有同情心的好人,没曾想你却是个浪子之徒。本姑娘虽然贫穷,却不会为了你那些银两诱惑而自取其辱,更是不会唱那什么《碧玉歌》,如果你实在想听,请你捡起你的臭钱,入了城门后往右拐,看到一个扎满红绣球的楼房,进去后你只管提,里面自是有人为你唱。”
女孩说得义正言辞,正气凛然。我以为定璟遭遇如此拒绝,应该幡然醒悟,明白眼前这女孩可不是青楼的烟花女子,人家自有尊严,不可亵渎。
定璟并不生气,他仍然微笑着,对那盛怒的女孩柔声说:“这位姑娘,莫要生气,本公子也是十分欣赏你的嗓音才会如此,并非想要轻薄于你。”他停顿了片刻,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眼望着那女孩羞红的脸颊,接着说:“姑娘,如果你愿意天天为本公子吟唱,本公子会将你和你的家人带回本公子家里去做家佣,那可比你在这里抛头露面卖唱好得多啊,还不用风餐露宿。想想看,本公子可是很有同情心的呢。”话还没说完,定璟已经欺身上前,拉住女孩的嫩手,抚摸其手背。
我很难相信眼前饱读诗书,被全家人信赖和寄予厚望的定璟,这时像是被色魔附体,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居然做出如此下流的事,忙想上前拉回定璟,可一时也没拉得动他。
女孩遭此羞辱,急欲抽回玉手,无奈被定璟紧紧握住,几次努力都没抽脱出来。女孩急得哭泣起来,大声喊道:“快来人啦,救救我啊!”人群终于被这叫声吸引过来,只不过大多数人看到定璟衣衫华贵,心知这必是哪家富豪子弟,不敢贸然上前帮手,只敢在一旁小声议论。一会功夫,这里已经围满了人,人群中几个小伙,实在看不过眼,大声斥责定璟,要他放开那女孩。
定璟仍不肯放手,他转头朝那些冒头的小伙子们喊道:“不关你们的事,你们都给我走开,如果得罪了我,自是有你们好受。”
那几个小伙被定璟的话激怒,齐齐冲到近前,围住我们三人。其中一人猛勒住定璟的颈脖,用力把他的身体扳倒在地。女孩终于获得了自由,在定璟倒地之前,他放开了女孩的小手。定璟被那小伙骑坐在地上,早已斯文扫地,他狼狈不堪地做着激烈反抗,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打倒坐在他身上的那个小伙子。
即使是定璟十恶不赦,那也得由我家长辈来对他惩罚,现在我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任人欺负定璟。我上前抓住那小伙的衣领,猛力往后拖拽,把那小伙子从定璟身上拖起,然后按倒在地上,让定璟解脱出来。
看来定璟是估计错了形势,当人群中有一人动手,其他人也会跟着来打抱不平。定璟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又被众多的人推翻在地上。我生怕定璟细皮嫩肉禁不起这顿拳脚,自己也实在敌不过这么多的人,忙用身体伏在定璟身上,心想我也是皮粗肉糙,人们打来的拳脚,我全当锻炼身体好了。
好在时间没隔太久,大伯和耿志便骑马赶到,人群很快蜂拥而散,这时就连那唱曲儿的女孩,也早已不知去向。
我鼻青脸肿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定璟得到我的保护,却是比我好很多,至少他脸上只是有一小块青紫。
大伯下了马,青铁着脸,望了望还在远远观望的一小群人,大声说道:“我黄家的子弟,如果在外作为不检点,请你们如实报来,回去后我定当重重责罚。但如果是他们受到尔等的欺凌,千万别让我再撞见。”大伯早已声名在外,他的话无疑让那些人更是不敢靠近,哪里还会有人前来叙说我们的不是?
回家的路上,定璟不断朝我挤眉弄眼,我知道他不想让我说出实情。我想朝他笑笑,可脸上的伤痛让我实在笑不出来。
这次的事件,虽然大人们没有从我们口里得到事情的真相,我父亲也执着地认为是我牵连了定璟。但至少这件事也给我带来好处,爷爷和大伯认为还是得要让我们练好武学,就算不欺负别人,最少也要能自保。
从此,定璟和我出门更是受到更严格的控制,如果要出门都得随着大伯或耿志一起。
我当然无所谓,仍然在爷爷授完学业后便在后院跟随大伯一起习武,大伯在后院立了些木桩,他认为我的基础比定璟好出很多,所以除了拳脚套路,他便开始教我击打这些木桩。
定璟估计就很难熬了,他是断然不敢当着大伯或耿志的面再去戏弄人家小姑娘的。所以他也开始很少出门,没事便寻着我父亲,和他来次清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