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如愿以偿地回到了他们的故乡,滞留在潞州的王家子弟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王家占据潞州很不得人心,他们担心潞州百姓会报复。
报复,不敢吗,平头百姓或者不敢,但背后若有靠山支持则就另当别论。李默要挽回潞州人心,势必会拿几个作恶多端的王家子弟开刀,所以危险是存在的,在危险未降临之前,跑,还是要快跑,跑的越快越好。
但仍然有一些王家子弟,亲族,走奴被李默拿住。
这些人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杀他们,不冤。
他们的血让潞州人看到了希望,重返潞州的晋王是支持他们报复王家的,有晋王撑腰他们有恃无恐,所以潞州很快就成了一片血海。
李默闻讯急忙赶到潞州,督促徐文胜注意火候,不要引火烧身。
这期间他得到一个消息,寡居的宁槿正跟她的儿子王承修住在潞州城郊的秀云观里。
王元璋落水病亡后,宁槿一直没有改嫁,她带着王元璋的遗腹子王承修跟着王氏离开长安迁居到了潞州。
潞州城东的秀山里有个秀山书院,乃是当世大儒吴公澍的讲学之所。
王承修拜吴公澍为师,在书院攻读学业,宁槿为了照顾他的日常生活便在秀山书院的旁边筑庐隐居。
母子二人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因为几乎跟王家断绝了往来,所以在城中陷入大混乱时就没有人通知他们母子撤离。
李默闻讯便对穆坤说:“你派人去把他们接过来。”
穆坤出门慢慢的走,吕石道:“将军,似你这般走法,猴年马月才能到?”
穆坤笑道:“你懂什么,我跟你打个赌,我们走不到门口就会被叫回去。”
吕石不信,道:“赌什么?”
穆坤道:“赌一顿饭,后街张三娘家牛肉火锅。”
吕石刚要说行,就听一小校飞奔过来叫二人回去。
穆坤哈哈大笑:“你输了。”
吕石狡黠地说:“我还没答应赌约呢,怎么能算输?不过这顿饭我请了,因为我也想去尝尝她家的菜。”
母子二人所居之所背倚青山,面临山溪,曲径通幽,景色非常好。
城中乱起后,宁槿母子托庇于秀山书院,因为李默要来,才刚刚返回。
李默瞅了眼站在宁槿身边的那个瘦弱少年,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王元璋,这个“王元璋”对他这个不速之客似乎有些敌意。
宁槿平素居家都是素面朝天,但今天却是略施粉黛。
老了一些,但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憔悴,看起来她的日子过的还可以。
入座奉茶,那少年很守礼节,但表情始终冷淡,目光里敌视依旧。
“瞧见没,那个小兔崽子跟他那倒霉老爹一个德行。据我鉴定是亲生的无疑。”
“他爹是谁?”
“艹!王元璋你都不认识啊?哦,对了,你还真不认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李道远见吕石还在发呆便道:“发什么楞啊,还呆在这干啥,等人请你吃饭啊?”
吕本不解其意。
李道远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喝道:“走啦。”
走到门口迎面遇到一个小校,李道远问:“都办好啦?”
小校道:“好了,书院学徒马上就到。”
李道远狡黠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领着一干人出了山中小院。
一炷香的功夫后,秀山书院派人来请王承修回书院,说是来日一早有大儒莅临,开设讲座,大师兄让大伙儿都准备准备。
秀山书院在学术上一贯抓的很紧,王承修不疑有他,起身向母亲告辞。
宁槿目送儿子出了院门,忽然心里潮潮的,再看李默的时候眼神就有些飘忽。
不知所谓地说:“我们还是要回丰州的。”
李默道:“承修学业很好,这样荒废了岂不可惜?”
宁槿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子弟读书于学术有什么干系,拜名师不过是往脸上贴金,搏个好出身罢了。再者说,你如今又回来了。”
李默尴尬地笑了笑:“你不想我来看你?”
知道宁槿不会回答,又问:“这些年你还好吗?”
宁槿道:“你也不能免俗,问这些,你叫我怎么回答?”
望着蓝蓝的天空,说:“都过去了。”
若依李默的意思,黄昏时分就会离开下山,但偏李道远多事,借口山下有警情把四处的出入口都封锁了,并当着宁槿的面要求李默在山上住一晚再走。
李默还是有些犹豫。
宁槿却已经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李道远朝李默眨眨眼,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走开了。
她只做了两个人的饭,
手擀的面条,两碟自种的蔬菜,两样常吃的酱菜。
李默有些心酸,离群索居过这样清苦的日子。王家不是没钱,但早前怀疑王承修是宁槿和他生的野种,孩子长大了则担心她母子会抢夺家产。
李默眼睛有些湿润,他抹了把眼睛,喊吕家兄弟进来。
却见吕本端了一个热腾腾的羊肉火锅进来,身后的两个小卒拎着食盒,瞬间就把桌案摆满了。吕本还带了一瓶酒来。宁槿嗅了嗅,放到了一边,转身去取了一瓶酒。
封泥打开,酒香浓烈,是一瓶陈年的好酒。
李默塞了一碗酒给宁槿。
说:“怪我,这么多年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我有罪。我以酒谢罪。”
连喝了两碗,酒劲直往脑袋上冲,一时想到了宁樱,便含着泪道:“她一定怪我,我真是个混蛋,混账王八蛋。”
宁槿今晚也破例喝了一碗酒,酒入愁肠,面颊酡红一片。
李默哈哈大笑,指着宁槿道:“你居然脸红了,我记得你以前酒量很大,我和阿樱两个都喝不过你的。”
宁槿笑了,嗔道:“胡言乱语,若是阿樱,她是十个也喝不过我。而你……”
她发现李默正勾勾地盯着她。
一时心慌意乱,借口添酒起身就走。
李默跟了过去。
……拦腰抱住她,把她压在储藏室的地板上。
她也挣扎,但意志并不坚定。
所以李默很快就攻破了她的防线,彻底征服了她。
拂晓时分下起了雨,
宁槿推醒李默:“他每天早上都会回来吃我给他做的早饭。”
李默唔了一声,起身收拾了,对站在朦胧窗纸前的宁槿说:“我过两天再来接你。”
宁槿没有吭声。
清早的小径湿漉漉的,李默神情疲惫,精神萎靡。
李道远有意识地落后两个身位,暗中观察着李默。
观察到没什么凶险了,这才靠上去,说道:“我在潞州已经找好地方了,金乌坊的一个宅子,既低调不张扬,环境又好,附近几套宅子我都收了,住卫府的人,我跟卫府那边打过招呼了,叫他们派人进驻,保管护得她母子周全。”
李默道:“说完了没有?”
李道远道:“说完了,你要是不满意,索性把她接回太原,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小姨子。姐夫照顾小姨子天经地义的嘛。”
李默白了他一眼。
李道远道:“又呲我,这回我又错在哪了?”
吕本插嘴道:“怪你乱花钱,那些宅子明明可以租为什么要买,你吃了多少回扣?”
李道远眼睛一瞪,大怒,飞脚去踹吕本,不料脚下一滑扑通摔了个屁股蹲儿,尾巴骨撞在石头子上,疼的哇哇大叫。
众人嬉闹的时候浑然不觉距此不远的一个小山包上,一株酸枣树下站着一个浑身被浇透的瘦弱的身影,他恶狠狠地盯着下山的这队人马,瘦弱的胸脯起起伏伏,越来越剧烈,最后他一拳砸在了树干上,雨水打在拳面上,血和着雨水从指缝间流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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