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看错,单是那对袖扣,便价值千万。如此低调中却透着无尽奢华的男人,向来不好对付。
而他,究竟是谁……
春季的巨雷,犹如夏季的暴雨一般,来得又急又猛,迅速的让人措手不及。
粗大的闪电在黑色的天幕爆炸迸裂,滚滚雷声好似奔腾着的千军万马,气势汹汹踏至而来。
豆大的雨点随之倾盆而下,密集溅在玻璃窗上,叮咚刺耳,在凛冽浓郁的夜色修饰下,犹如魔鬼凶残且恶毒的诅咒,让人惶恐悸动。
刚刚洗澡出来的盛瑾画,只是随意穿了一件黑色浴袍,临窗而站,骨节分明的素净手指,捏着一支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有一口没一口缓慢地微抿着。
他眯缝起狭长的黑眸,安静沉默地看向窗外被雨水模糊掉的旖旎夜景,弥漫着无尽惑色的眼眸,在书房里黯淡的暖色灯光的映衬下,愈发冰冷可怕。
而此刻,他脑海,涌动的,全是下午小心翼翼搀扶着顾安心,满脸都堆满了关怀与爱慕神情的倾辰。
其实,与顾安心领证的几个月时间里,顾安心并不是没有单独和别的男人相处。在酒吧的那次,她与前未婚夫发生口角,他虽然也发了怒,砸了陆之初的车,却不是因为他记恨陆之初,仅仅是因为:他嘴巴太不干净,说出来的话,实在太臭不可闻。
而对于倾辰的怒火与恨意,仿若是浸入骨血,刻入灵魂的。
如同他仇恨费津南一般,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吸他的血。
可是,盛瑾画反反复复在大脑里搜寻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他明明不认识倾辰,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那根深蒂固的恨意,从何而来。
越想太阳穴越痛。
在盛瑾画仰头想要喝一口红酒,好好冷静一下时,发现高脚杯里的红酒又到底了。
他微微侧身,去拿放在书桌上的酒瓶。
倒酒的时候,他这才恍然:酒瓶的酒水,也见了底。
原本盛瑾画还想打电话让管家再送一瓶上来的。
可是眸光不经意从书桌上一扫而过的瞬间,他当初怔住——!!!
一年前,法国酒庄空运而来的“伯爵”,享有“红酒之魂”、“红酒贵族”的美誉,全世界一共只有五瓶。
酒庄一共送来了三瓶。
刚刚送来的时候,萧岱霆和宴时,隔三差五就往画景半岛跑,垂涎这红酒,垂涎了整整半年。可他,硬是一瓶都没开。
今儿……
盛瑾画睨着书桌上东倒西歪的三个早已空掉的酒瓶,顿时满脸黑线!!!
比钻石还名贵的酒,竟然被他不知所味、浑浑噩噩喝了个……精光?!
晚上十二点。
郭蕴溪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睡不着。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虽然当时被宴时糊弄过去了,单是今晚的盛瑾画,太反常。
宴时失恋,他反常做什么?!
听女仆说,晚餐结束后,盛瑾画和宴时就去了拳击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盛瑾画直接回了书房。
而宴时是鼻青脸肿离开的。
显然是被揍的。
盛瑾画为什么会揍宴时?!
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只会事出有因。
郭蕴溪绝对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适可而止。晚餐的时候,她已经剑拔弩张了一次,倘若再追着去问盛瑾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在还没有稳稳当当坐牢盛瑾少奶奶的时候,能忍的,她得忍;不能忍的,她也必须咬牙忍下去。
第二天早晨,天还未亮。
一夜未睡的郭蕴溪起了个大早,一下楼,她便一如既往一头扎进厨房里。
厨房里,管家手忙脚乱指挥着厨师做着早点,瞧见郭蕴溪进来,她赶忙眉开眼笑地喊道:“郭小姐,您又来帮少爷坐早餐?!少爷真是好福气!!”
郭蕴溪羞涩一笑,随即问道:“今天早膳的营养食谱在哪里?!拿给我瞧瞧!!”
管家二话不说,直接把食谱拿了出来。
盛瑾画不仅在工作中对自己和员工严厉苛刻得近乎变态,生活里,更是眼里容不下半点的瑕疵与失误。
他对生活的要求极高,不仅体现在品质上,更表现在实质的内容里。
单是拿一日三餐来说,每个月都必须根据最权威的营养师,拟定一份营养食谱,不仅要色、香、味俱全,还要健康、营养、养生,缺一不可。
而营养食谱,每个月更换一次。每一天的营养方案有abc,根据当时的心情,有三种选择。
郭蕴溪一边认真翻看着食谱,一边对管家说道:“管家,我听下人说,虽然你很少亲自掌勺,单是做的每一道菜,少爷都特别喜欢吃。你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传授一点经验和秘方给我?!我以前工作太忙了,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九天都在拍戏,或者全世界各个国家飞,没时间去学厨艺,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了。”
管家一听这话,连忙回复道:“郭小姐过奖了。我哪有什么厨艺,不过是每天都在厨房里张罗少爷的一日三餐,跟着大厨学的皮毛功夫。不过,郭小姐太有心了。如此为少爷着想,少爷以后有口福了。”
“管家的意思是:同意了?!”郭蕴溪满目惊喜地问道。
管家:“只要郭小姐不嫌隙,看得起我!”
“管家哪里的话。你可以看着少爷长大的,算是家里的老人了,按照辈分来说,你还是长辈呢。”
“郭小姐你的这话实在严重了。您怎么能拿自己和我们这些下人做比较?!您是少爷选定的少夫人,是我们的主子!!”
“管家,你千万不要这么说……”
盛瑾家族,被外界传为“嗜血的家族”,不仅是指家族事业上,每一代继承者铁血手段,更重要的是家族内部的明争暗斗。
连四大豪门都需要仰望的豪门贵族,外表有多光鲜亮丽,里面就有多黑暗见不得光。
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与政权,单打独斗、单枪匹马肯定不切实际。
现在,她不仅要牢牢抓住盛瑾画,更要好好笼络一切对她有帮助的人的人心。
做好早餐,已经是早晨七点四十。
郭蕴溪刚从厨房出来,便瞧见桂姨招呼着两名女仆抬着一副巨大的画,吃力地上楼。
画上,盖着一块白色的布,所以郭蕴溪根本不知晓画的内容是什么。
她只是开口淡淡询问了句。
桂姨听了,连忙毕恭毕敬地解释:“郭小姐,这幅画之前是挂在顾小姐房间的。少爷吩咐下来,将北苑收拾出来,我看这幅画还挺贵的,丢了可惜,正想着少爷之前吩咐管家,让她去画廊购买一副出自名家之手的画回来挂在书房,点缀一下,所以我就……”
桂姨正解释着,郭蕴溪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没有犹豫,她漂亮的手指捻住白布,用力一扯。
白布飘落的瞬间,入目的是:以淡粉色为主色调的水彩画。
漫天飞舞的樱花雨,咄咄逼人得让人仿若身临其境。
郭蕴溪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坐在樱花树下,那个少女身上。
少女,身着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浓密长发,随着樱花雨一同飞舞,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单是却将孤寂与落寞,演绎得淋漓尽致。
尤其刻意将樱花树放大,故意将少女缩小。
那一抹纤细而渺小的背影,让人看了莫名就心疼。
很显然,作者画画的技艺很高超。
郭蕴溪却是越看越眼红,愤愤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咆哮:顾安心,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画出这样一幅画来,到底想做什么?!故意画给盛瑾画看的?!就凭这样一副画,就想把我男人抢走?!门都没有!!
“郭小姐,怎么样?!这幅画,是不是很不错?!”桂姨笑着问道,“放在少爷的书房,很有……”
一听桂姨的话,郭蕴溪彻底失去了理智,狰狞着脸孔吼道:“这么一副比垃圾还肮脏的画,哪里还不错了?!桂姨,我看你是不想在画景半岛干了吧?!你究竟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少爷让你把北苑收拾出来的意思是:将顾安心留下的,或是用过的所有东西全部扔了。你倒好,居然把她房间里的画,想要擅自搬去他的书房,你果然是不知死活!!”
桂姨被郭蕴溪雷霆万钧的咆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刚想大声求情,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谁惹到你了,大清早发这么大的脾气?!”
桂姨猛然回过头去,一眼就看见刚刚晨跑回来的盛瑾画,一边将手里的汗巾丢给站在门口迎接的女仆,一边大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