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胡说!我、我什么时候拿绣线害别人了?!”周氏的神色惊恐,但依然死鸭子嘴硬。
绣线一事,她做得极为隐秘,不可能有人知道!
金绵绵唇角眉梢皆是讥诮,慢悠悠道:“啧啧,我可没说那人是你,说谎遭雷劈啊!”
周氏的一颗心仿若被大铁锤狠狠砸下,顿时稀碎,看着金绵绵的目光更是惧怕万分:“你你你、你是什么人?你你你、你不是豆腐西施!”
金绵绵一步步靠近周氏,周氏一寸寸蹭着地面往后挪,心中的惊惧无以复加,怎么回事?面前的豆腐西施怎么会变成大妞的脸?
她狠狠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又变成了豆腐西施。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你你、你别过来!金大柱?!金大柱!”周氏疯了一般地大喊。
金绵绵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一开始她还有所怀疑,下毒那人是不是周氏的话,目下已然确定了,用毒绣线的,就是周氏!
如此恶毒的妇人,就该关进无间地狱!
“啪!啪……”
金绵绵挥起一只手不停歇地扇在周氏脸上。
“让你下毒!让你下毒!让你下毒!”她一面打着,一面凶神恶煞地说着:“敢不敢了?!还敢不敢下毒了?!还叫不叫我狐狸精?!还敢不敢说他小白脸?!”
冷墨夜:“……”
她的巴掌加了紫荆雷,打在皮肉上痛入骨髓,饶是周氏体格健壮,也被打得没了还手之力。
捂着脸求饶:“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别打、别打了!”
金绵绵又落了几个巴掌才住手,靠着冷墨夜大口喘气,累死她了!
周氏看着金绵绵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忍着痛爬起来,拔腿便跑。
这豆腐西施不是狐狸精,是穷凶极恶的女罗刹!刚才那巴掌也诡异得很,一巴掌下来她竟是浑身麻木,动也不能动。
至于金大柱,他想如何便如何吧!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一溜烟跑入小巷子当中,此处是锦城的西巷,出了名的贫民聚集之地。
自然,房租便宜得很!一间不大的屋子,一个月二十文银子,院子里挤了三户人家。
踏过几片污水之后,她一头钻了一间阴冷逼仄屋子里,好好关紧门,才腿下一软,瘫在门板之后。
“说谎遭雷劈啊!”
这一句声音骤然在她脑中炸响,又是一声尖叫。
还没等喘口气,门外便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他、他们走了,你放我进去!”
金大柱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眼皮子突突直跳,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锦城的女人彪悍,他这辈子都招惹不得!
周氏缓缓开了门,一把将金大柱拉进屋里,抱着就是一顿嚎哭。
“当家的,咱们日后有钱了,一定要多养几个壮实的家丁!我不能再被这样欺负了!”
金大柱也是心有余悸,喏喏答应:“等大妞嫁进了懿王府,咱们就有钱了!”
有钱了,到时候多养几个清秀顺从的婢女,万万不能像豆腐西施那样的!
金大柱长叹了一声,今日的事情街坊邻居都看见了,日后怕是也没脸,都是他没用,护不住媳妇。
他原本是在大饭馆里做工,老板大方,一个月的工钱就有六两银子,但前些日子,他负责看管的库房遭了贼人,丢了足足二百两的货!
老板还算仁义,没有让他赔,但他的这份活计,自然也丢了。
如今只能与周氏二人挤在这逼仄的屋子里,还听着外面人的闲言碎语,别提多难受了!
“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我去找大妞,说什么我们也要度过这个难关!”金大柱道。
他甚至还想到了上官言,听说上官言在锦城生活优渥,定然会收留他二人……
“不!当家的,不能去找大妞!”周氏惊恐。
她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说服金大柱,但凭着直觉,就是不想去,绝不能去!
“不去能怎么办?!”金大柱倏然变了脸。
他心中烦躁,眼下的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周氏还在顾虑什么?!
“当家的,我、我来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周氏咽了口唾沫。
金大柱不自在地看了周氏一眼,刚才那给了豆腐西施的钱还没要回来呢!他必须找个法子让周氏忘了这个事儿。
思来想去,他清了清嗓子,道:“刚才,那豆腐西施说你毒死的人是怎么回事?”
周氏闻言顿然觉得心浮气躁,脸颊火辣辣地疼。
心中就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金大柱知道!
那绣线是去给二房的,老太太可还在二房养着呢!万一金大柱认为她是去毒杀老太太,指定把她休了!不孝这二字,就不能出现在金大柱的人生里!
想到此处,她的脸色愈发难看,如今大注所愿,她当真把那钱的事儿忘了。
“就是那豆腐西施胡说的!”她敷衍道。
金大柱噤口不言,他见周氏如此,猜出那事八成是真的,但既然周氏不承认,他也便装作不知道好了!
周氏突然抱住金大柱,环在金大柱身后的手紧攥成拳。
“当家的,你要信我,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我晓得!”金大柱又是一声叹息,心疼地摸了摸周氏的脸:“还疼吗?”
周氏委屈地点点头,金大柱又道:“等再过一个时辰那些人都散了,我就去抓药。”
面对金大柱难得的小意温存,周氏很是受用。她窝在金大柱的怀中像只乖巧的猫儿,将方才的事抛在脑后,不管金绵绵如何对她,只要金大柱信她,就算把握住了金家的命门。
……
街上人群都散了,金绵绵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长长的羽睫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将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出来。
她的声音低低切切:“世子,都看见了?”
她现在急于辩解,刚才那般粗鲁的人,不是她!即便是她,也是被逼的!人家原本是只无害温顺的小白兔来着。
冷墨夜斜睨身旁的小丫头,原本他很担心这小丫头一个人上街会有危险,如今看来,他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他的唇角倏然勾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金绵绵的唇瓣缓缓张大,继而又抿紧,古井眸子中透出一丝讪讪然:世子,说谎遭雷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