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绵绵的眼眸清冽:“娘娘怎知民女哄骗?方才民女所说句句是真,娘娘若是不愿信,民女也没有办法。”
娴妃听金绵绵如此说,为爹爹担忧的心思倒是放下不少,不论是不是真的,这小丫头嘴甜错不了。
能勾引到冷墨夜,也在意料之中。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倒是意外地遇见了一人——冷元珏。
冷元珏的面色白得如同月色之下的枯骨,整个人透着阴森的寒意,虽没有堵着二人的去路,却是一双眼睛里带着血样红丝,一瞬不瞬地看着二人。
“好久不见。”冷元珏阴冷地打着招呼。
冷墨夜并未准备理会,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冷元珏笑了一声:“你们夫妻二人做得一场好戏。”
冷墨夜的步子倏然停住,金绵绵亦是诧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懂。”
冷元珏笑了,眸光看向冷墨夜:“我太了解你了,你这样一个人,高傲自负又冷血,怎会允许别人碰你的东西,又怎会允许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女人出现在你身边?”
夜色静谧,三人之间的气氛比夜色还要静谧。
“目的。”冷墨夜将金绵绵抱紧。
未承想整个懿王府最了解他的人,竟是平素默不作声,愚蠢纨绔的冷元珏。
冷元珏的神色间浮上一丝笑意,只是他的笑仿佛来自幽冥界忘川河中的那些厉鬼,金绵绵不觉蹙眉:“你想干什么?”
冷元珏垂下眼帘,月色清辉之下,显出万般的落寞。
“你们可知道,是谁杀了我娘?”
他的眼眶里聚了泪水,所有人都说他娘是遭了天谴,她不信,世上的恶人那么多,为何天谴偏偏找上他娘?
吴氏死的前一日还曾说要去寺庙里上香,感谢神明对冷元珏的庇佑。
金绵绵抿了唇,她没有亲眼见到吴氏死,不可妄言。
冷元珏的唇瓣紧抿到泛白,而后又显出不正常的猩红,眼睛里染上血腥:“你们帮我查出凶手,作为条件,我会将你们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如何?”
冷墨夜的眉梢动了动,冷元珏竟然与他谈条件?
“不必那么麻烦,我有更简单的法子。”他道。
冷元珏的眼睛瞬然睁大:“你不能杀我!”
“没有人在我面前说不能。”
冷墨夜眯起眼睛,冷元珏身后的大树旁闪过一角女子的裙袂。
冷元珏的眸子里全是惊惧,但身上的气息却是愈发坚定:“我是你堂弟!”
他说这一段话仿佛用尽了力气,乃至最后气喘吁吁,差一句就要晕厥的模样。
“那又如何?”冷墨夜的声线很冷,带着破空的尖锐。
刺得冷元珏浑身颤抖:“我知道你们的秘密,我了解你所有的想法,我、我……”
他以为这样就够了,难道不够吗?
金绵绵依在冷墨夜的身上,没骨头一般,外人看去显得妖媚异常:“你怎么了?是不是要问问你身后那个人的意见?”
冷元珏浑身僵硬地咽了口唾沫,唇角抽搐:“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那好,我们谁都听不懂谁说的话,就当没见过。”金绵绵道。
“你、你们不怕我把你们的秘密告诉娴妃娘娘?不怕被天下人知道么?”冷元珏的神色越发紧张。
金绵绵嗤道:“怕?不如你试试,不就知道我们怕不怕了?”
冷元珏的身子摇摇晃晃,长出了一口气:“嫂嫂用不着与我打嘴仗,其实我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那人已经盯上了冷家!祖母的死状与我娘一模一样!那人杀了我娘,又杀了祖母,焉知下一个死的不是嫂嫂你?”
“放肆!”冷墨夜挥动蛟鳞鞭,这一句触但他的逆鳞,冷元珏死不足惜!
“世子手下留情!”
一声轻柔的声音响起,冷雅柔从树后跑出,又飞速跪在冷墨夜身前,恰恰挡住冷墨夜挥下的蛟鳞鞭。
“啪!”
鞭子虽收了力道,打在冷雅柔身上却还是皮开肉绽。
“柔儿!”冷元珏双眸通红地抱住奄奄一息的冷雅柔,抬头看着冷墨夜:“你是世子,一直高高在上,如天上的神仙一般,你何曾为我们想过?!
我五岁之时娘就千叮万嘱,说我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要谨小慎微,要处处忍让,我偏不服!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是懿王世子?我们就要忍气吞声?
为了那一句忍气吞声,我连喜欢的女子都得不到!最终娶了个泼妇!
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你为什么要回来?!”
“哥哥,别说了……”冷雅柔气息奄奄。
“我冒犯你是我的错,你冲我来便是,为何要伤我妹妹?!”冷元珏近乎疯狂。
“哥,不关世子的事……”冷雅柔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别说话!哥带你找大夫!”
冷元珏的眼泪夺眶而出,抱起冷雅柔转身走了两步,侧头道:“杀我娘的凶手,迟早有一日会把矛头对准你们!世子问我目的,我就是要告诉你们,别死得那么快!”
“她的伤若非神医,必死无疑!”金绵绵喊道。
她知道冷元珏是来提醒他们,她既然受了好意,便要给些回报。
虽然这好意,她并不需要。
冷元珏踉跄一步摔倒在地,目露绝望,冷雅柔也险些摔到地上。
“哥,好疼……”冷雅柔的话未说完便晕厥过去。
金绵绵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你现在去找那个世子妃,还来得及。”
她口中“那个世子妃”,说的便是金如意,拐走了她的小金儿,偏生她目下还不能抢过回来,实在憋屈。
若说金绵绵一开始猜测吴氏的死与金如意有关,那么在听冷元珏说他娘的死状与祖母的死状相同之后,她便确定了八分,金如意杀了吴氏。
毕竟吴氏曾经以权压人,将金如意绑了,还险些杀了,金如意找吴氏报仇,么也未尝可知。
冷元珏的唇瓣动了动,一言不发地抱起冷雅柔想挽棠春走去。
“夫人意欲何为?”冷墨夜问。
金绵绵抿了抿唇:“我就是单纯的想救人。”
冷墨夜沉默了几息,忽而捏上金绵绵的脸颊,斜睨着她:“长了本事,连我都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