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能知道什么,这新来的钱贵儿才是这前前后后几十年的四库全书、万曲宝库。”一旁的食客赞叹道,道士这才将注意力转到钱贵儿身上。这会儿的钱贵儿已经绘声绘色地讲上那晋安皇帝选妃纳妾时的风流佳事,白白的圆脸做起表情来也是十分有趣,逗的诸位看客哈哈大笑。
“罢了罢了,小道还有要事在身---”道士沉吟片刻,向桌子上留了些许碎银,他向四周食客作了个揖:“敢问各位施主,可否给小道指条路?这望山道观要怎么走?”
“北山北山---”一片嘈嘈杂杂的声音嚷了过去,道士得了话,便道着谢退出了茶馆。。
“客官慢走嘞---”小二响亮的吆喝被他远远甩在脑后。
北山望山道观,越子舒正看着他顶顶不省心的徒弟---初易安小朋友练功。
“安儿,这练功讲究心静,唯有心静,才能够做到心神合一,进入无我的仙境。”越子舒一副玄乎的样子,嘴上说的倒是练什么得道仙功,实际上不过是哄着这小丫头好好练功,,乖乖坐在后院,别成天跟她的师兄师弟琢磨着跑到后山掏鸟窝,去净月潭捉鱼,再不就是撺掇刚入道的小道士出去买酒。买酒---一想到这个越子舒就气得要抓下巴。对,没留胡子的人只能抓下巴,谁叫他心血来潮对镜自赏,认为一缕山羊胡子毁了他这烨然若神人的美貌【还不是忘忧园去多了呵呵呵。】。
“师父,门外有人拜访---”鹤楚是越子舒收的大徒弟,平时行事也稳重得很,算是望山道观里为数不多能管得住初易安的人。
“这个时辰,谁会来拜访?”越子舒正被这扭来扭去不老实的小徒弟气得头疼,一听有人拜访,更是不耐烦:“不见不见,我堂堂一观主,修仙论道的。那荆山寺的老和尚见客还分个时辰分个香火分量哪…”嗐,唠唠叨叨这功夫,人都进来了。
“怎么,连师叔都不愿意见了?”外头那道士打扮的人晃晃悠悠地进来了,他十分随意地抹了抹脸,那易容术便失去了效果,变成那张越子舒熟悉至极的脸,殷赫,遁烟教的三掌事赫三爷,据说是当今存世的最后一名与殷氏有联系的人了。
“三师叔---”越子舒十分生硬地做了个揖,算是见过了。
“也不请我喝杯茶?”殷赫不理会越子舒生硬的态度,径自走进了屋子里,越子舒百般不情愿,可是也只好丢下手边的事情进屋。初易安眨巴眨巴大眼睛,拿她和了泥巴的小手捂住嘴嘿嘿直乐。
“师叔躲了这么久,还用上了易容?”越子舒滤水烹茶,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当下的政局刚刚稳定,这七州十九郡可谓是晋氏一手遮天,”他偏过头望窗外看了看:“那丛艾怎么傻也不可能挑这个时候作乱挑事。”
“丛艾?都是过去时了,”殷赫探过头,一张娃娃脸上带着有些老成的笑:“师叔嘛,这么些年浪也浪够了。”他伸过一直穿着碧玉菩提串的圆胳膊:“看见没,定情信物---”
“???!!!”这消息对越子舒来说简直就是本年度最大新闻,殷赫的浪子本性可是连师父都很头疼---又管不得的,这这这连定情信物都有了。
“这可是上好的碧玉菩提,坠头的可是千年的紫檀木芯子雕刻的。”殷赫的脸上泛起了点点,嗯,油腻的爱意,然后一脸期待和嘚瑟地瞅着目瞪口呆、下巴简直要掉进茶碗里头的越子舒。
“咳咳咳---”越子舒赶紧拾掇好自己的窘态:“徒儿在此先恭喜过师叔了。”他客客气气地站起身,行了个大礼。
“哪里哪里,徒儿客气。”殷赫的娃娃脸喜滋滋的:“过去的事情是师叔做的不对,上了徒弟的身体,还误了徒儿练功的大好时机。”殷赫最开始的表情是有些紧张的,还不是因为当年做的错事导致他和越子舒生了许多嫌隙,见越子舒并不撵他走,他便含含糊糊道了个歉,踏踏实实赖下了。
“师叔客气了,过去的事情不必挂在心上,徒儿如今也是有了些修为,也不辱没这遁烟教的名气---”越子舒依旧是客套着,心里却软和了一些,不过嘛---越子舒内心os:嗐,谁稀罕你那道歉,老子瞅你就烦得很,简直比不听话的小崽子初易安烦一千倍!
“叮当---叮当---叮当---”得,这边还烦着呢,屋外的院子里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一阵眩晕感随着铃铛清脆的节奏,突然一阵一阵地涌上了胸口。越子舒晃了晃便要晕倒过去,殷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后心开始向他的体内运功。
“别拿你的磨骨散再祸害我了---”越子舒感到后心处一阵温热,内心的眩晕和恶心顿时减轻了不少,当他感知出来是什么在他的体内运作时,一股反感之意顿时代替了眩晕感,更让他感觉恶心和愤怒,他一把推开了殷赫的支撑,自己跌跌撞撞地冲到香案前,烧了一张黄符,又细细地嗅过了香灰,洒过了水,这才勉勉强强地稳下心智。
“巫冥骨铃---”窗外的叮当声清脆依旧,殷赫见他不愿受自己的帮助,也不勉强,只是踱步道窗前,看着窗外。
“巫冥骨铃?”越子舒正仔仔细细地抹掉自己鼻尖刚刚蹭上的香灰,忽然一激灵,他猛地摸向自己腰间,登时变了脸色---
“初易安!为师跟你讲了多少遍!那铃铛是为师的法器!”越子舒气鼓鼓地从里间走出来,眼瞅着不省心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跟个假小子一样,从院子东头窜到西头,就差揪着猫尾巴跑了,清脆的铃铛声跟着她啪嗒啪嗒的脚步激烈地响着,好像那报喜的金铃,又仿若一枚催命的符咒。
“这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大师兄鹤楚道:“师父您惯得太厉害了。”越子舒气得又要伸手去挠他那没胡子的下巴,鹤楚见状,赶紧消消停停地闪到一边,心里暗暗替那调皮捣蛋酷爱作死的小安儿捏了把汗---这倒霉孩子,竟然连师父的法器铃铛都敢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