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1 / 1)

“没用的东西,朕若是没废去那贱妇,又怎会立了新后,你这不是成心要闹朕的笑话!”殷祉明大怒,拇指的金镶玉扳指狠狠砸在龙椅的扶手上:“来人!把这蠢笨的奴才拉到苦刑堂受刑去,别在这儿碍着朕的眼!”

“圣上、圣上您饶了奴才吧,这事儿奴才办事不力、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赵明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边磕着头边狠手扇着自己的耳光。底下参典的嫔妃看了,又是觉得好笑,又是不敢笑。初云霄冷冷地瞧着曹给事的惨样,心里盘算着要私下给苦刑堂多少好处才能让这赵明在那里头永不见天日——谁让他过去不识时务,没事就拦着自己见圣上,还给圣上说初顺敏的好话。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救奴才吧,”赵明见圣上并无饶过他的意思,瞄着新皇后望着他的那冷冷的神色,便打定了主意求着新皇后宽厚慈悲,网开一面替他向圣上说两句好话——虽说他心里明镜似的,要不是这初云霄乱吹风,他也不会惹得圣上龙颜大怒,让自己小命不保:“今儿可是娘娘封后大典的喜日子,奴才命贱,死了便死了,冲了娘娘的福气岂不更是罪过了。还求圣上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饶过奴才吧!”赵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甚是凄惨。

“圣上,不如…就饶了曹给事吧,”初云霄听着这语气知是这赵明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听那一番话,虽是十分想借此置他于死地,却碍着“喜日子见血光会冲了福气”,不得不先压下自己的小心思。她施了一礼,半跪在殷祉明脚边:“毕竟今天是臣妾的好日子,何况曹给事又是圣上身边用惯了的人,这冲了臣妾的福气倒是无妨,若是圣上身边少了个得力的人伺候,岂不是臣妾的罪过,臣妾是个庶出的女儿,本就是福薄之人,如今封了后得以与圣上生而同衾死而同穴已是心满意足,再不多求,圣上若是今日狠罚了曹给事,臣妾、臣妾怕是不能心安了。”说着便滚下几滴珠泪。

“今日是你的喜日子,就依了你吧。”段祉诀心疼极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云卿儿莫要伤心,朕是天子,你既已是朕的皇后,就休要再提你的身世,管它庶出嫡出,朕都要护你一世。”说着便伸手扶她起来。

“臣妾谢圣上垂怜——”初云霄抹了抹眼下的泪痕

“还不快谢过皇后!”殷祉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赵明:“你这部长脑没眼力的东西,着实该打。”

“奴才、奴才谢皇后娘娘大恩——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赵明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又成了那自己掌嘴的叩头虫。

“还不快滚下去!”殷祉明作势要踹过去,那赵明连忙屁滚尿流地退了下去,嘴里还不忘念着:“奴才谢圣上隆恩。”殿前的嫔妃都不敢吭声,谁不知道曹给事是圣上的心腹和最贴身的仆从,这一点小事——何况这是圣上自己未下废后诏书的疏忽——怎么就到了把曹给事送进苦刑堂的地步?这新皇后当真是个有手段的人呢,从前不拿她当回事、或是不相熟的人也警觉了起来:以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那皇后就先安置在朕的华宁殿吧,朕这几日公务缠身,偏偏惦着你亲手做的枣泥山药糕枸杞粳米粥,想着常去你宫里是不能了,只好让你先来身边住着,中宫之后,再回你那韶安宫住着可不成体统。”殷祉明将初云霄的手贴到胸口。

“圣上不嫌弃臣妾粗粗笨笨的讨嫌就好呢。”初云霄红了脸,甚是娇羞。

“你要是都算粗粗笨笨的,朕这后宫怕是没有个灵巧的人儿了——”殷祉明笑道。

“圣上,这大典咱还继续吗?吉时怕是要过了——”司礼的内侍大臣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是继续了,耽搁了册封吉时,你这头,也顶腻歪了?”殷祉明换了脸色,不耐烦道。

“微臣不敢——”内侍大臣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吩咐手下进行下一项。

“吉时已到,行大礼,赐宝印——”

“谢圣上!”初云霄接过皇后宝印,上前与殷祉明同坐龙椅,以示帝后合心,同治天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众人叩谢皇恩。

中夜,宁华殿后殿。

“圣上,皇后娘娘来了。”门口守着的安小使进门禀报。

“皇后怎么来了…赵明,什么时辰了。”殷祉明放下手中的奏章,捏了捏鼻根,西邑又生了叛臣作乱的迹象,昨儿起奏章就接二连三地送了上来,若不是早先拟定了封后大典,他可不想点灯熬油地看这些令人头痛的奏章。

“回圣上,已是子时一刻了。”白日里险些挨了顿打的曹给事毕恭毕敬地回道,心里叫苦这新皇后怎么又来了。

“也罢,这么晚了,让她进来吧。”殷祉明叹了口气:“这堆破烂朕明日早朝前阅了便是。”说罢便将奏章胡乱推到一旁。

“圣上圣安——”初云霄进殿请安,身后的宫女锦熙双手捧着精致的漆器食盒。

“云卿儿免礼,来朕身边坐吧。”殷祉明道:“怎么没在侧殿好好休息,可是睡着不舒服?”。

“谢圣上,”初云霄,莲步轻移,在殷祉明身边的雕花木椅落座:“臣妾已是歇下了,却还想着圣上。问了上夜的内侍,说圣上这边的烛光还没熄,想是又熬夜看折子了。”她拿过锦熙手中的食盒:“臣妾心疼您的身子,这不,亲手熬了参茸汤,加了黄芪和枸杞,最是宁神补气了。”初云霄从食盒中慢慢端出汤碗,双手奉上:“您尝尝。”

“云卿儿的厨艺定是极佳的。”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殷祉明便将整碗的参茸汤喝尽了,连带着食盒下的几样小食也没有放过:“真不知这世上还有几人能有朕这般口福。”

“圣上九五天尊,这口服啊,全天下也就您独一份儿。”初云霄得了夸奖,更是开心不已:“夜色已深,莫不如臣妾就服侍着您歇下吧。”

“好,朕明早再看这些折子就是了。”进了夜宵,殷祉明也感觉有几分疲累,他也知道这初云霄哪里都好,温柔可人乖顺体贴,偏偏这嘴太能说了,若不依着她同去歇息,她怕是要整夜在这后殿缠着自己。他虽是个不拘小节的皇帝,可书房毕竟是神圣之地,卿卿我我的也实在不太成体统。

“圣上,臣妾既然已是皇后了,圣上为什么还用臣妾做贵妃时的封号唤臣妾呀。”落了帷帐,二人和衣而卧,初云霄偎在殷祉明身旁装作不经意似的提起此事。

“云卿儿可还记得当年与朕的初遇?”殷祉明微闭着眼睛,回忆道:“八月十五中秋节,你着一身烟粉色的月华裙,披着撒花烟罗衫,单单薄薄站地在遇仙湖旁和小丫头放着天灯。”

“怎么会不记得呢,臣妾对圣上实在是一见倾心。”想起当年的初遇,初云霄娇羞得像个刚出阁的小姑娘。

“云卿儿当日如下凡的仙子,朕还当是那窃药的嫦娥下了凡间呢。”殷祉明笑道,伸手揽住初云霄的肩:“你说你放那天灯,竟不是为了求什么世俗的心愿,倒是为了日日晚间天边的云霞,朕那会儿就记下了。”

“原来圣上竟是笑臣妾儿时的痴念头呢。”初云霄佯装赌气,一转眼又依在圣上臂弯里撒娇了。

殷祉明望着眼前的娇弱美人,思绪却忽然有些飘忽,七年前的隆冬里,他也是这样迎娶了一位女子,那女子相貌眉眼间虽和眼前的新皇后有几分相似,但浑身透出的明艳和英姿飒爽却比这娇柔妩媚更令人心动。那是他做王爷时的至交好友啊,那是他登基初年根基尚不稳定时为他保疆固土的大将军啊,更是他亲选的中宫之后;初顺敏,他的安儿,当初他力排众议,执意要立她为后,硬是放下了银虎的美人,回绝了宰相、侯爵府的婚事,为此胡相那老头子还同他赌了好一阵子气,差点就闹得辞官还家;立后前的半年里,他放下朝政,命司天鉴爷爷察观天象,定要择一个十全十美的时日大婚;有那么一阵子他大发雷霆,斥了好些礼部大臣,只是因为发往各地的诏书誊写得不够迅速…

他还记得大婚那夜初顺敏悄悄地从榻上爬起来亲手剪了烛花;还记得他问起她为何要剪烛花时初顺敏憋得满脸通红才蹦出一句“何当共剪西窗烛”的认真模样;或许这七年来真情曾存在的,怎奈她先负了他的情意,与他人行苟且之事诞下了祸害。想到这儿殷祉明的心便沉了:他本就是个多情却又薄情的人,猜忌心极。,特别是登基之后,疑心愈加厉害,恨不得只有将别人的的五脏六腑翻开查清了才会放心,若是有人负了他,背叛了他,他定然要将将其折磨得生不如死,管他当日的情分。想到这儿,他便盘算好了要如何处置那初顺敏,也搂紧了身边的可人儿。初云霄本就是装睡,一直在睫毛下窥着他的神色,见他面色惆怅便知他心中还念着那初顺敏,锦被下的拳头便暗暗握紧了:定要找机会害了那贱人,让把皇帝的心牢牢抓在自己手掌心儿里才好。

闵州,西邑侯府,正书房里,老侯爷赵贤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偶尔停下来朝门外望一望,又皱眉低头叹着气,仿佛在等什么消息,同时又担心等来的消息并不是自己所期待的。

“侯爷——”管家的谢老二上气不接下气跑了进来:“阮康、阮康回来了。”

“侯爷,皇帝废后另立新后的消息的属实不假。”话音未落,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紧着就过来了。阮康匆匆进了书房拜过侯爷,也来不及喝口茶水歇口气便讲到:“但是大将军的虎符还在初顺敏手里,皇帝也不曾下令收回兵权,也没有将她赐死。”

“初云霄可是如愿以偿了?”老侯爷沉吟片刻,开口道。

“那是自然了,新后正是初云霄。”阮康撇撇嘴,似有不屑之意。

“也罢,一个妇人而已,毕竟做出了如此有损皇家颜面之事,兵权在手又有何用,只可惜了没能将那银虎王子拖下水去。”赵贤摇了摇头,伸手推过茶盏:“这是暹罗贡的茶,圣上都没有,咱西邑独一份儿的。”

“谢侯爷赏茶,”阮康也不推辞,一扬首便喝了个干净:“那初云霄也实在不像话,那会已讲好了,西邑既许诺了她皇位,她便要助我们夺了初顺敏的兵权的。”

“你心急什么,你当那初云霄是傻子,兵权在初顺敏的手里对她初云霄便是百利无害,可落到西邑就不一样了,她可怕西邑那天起兵反了这王朝改了天下,到时候她这皇后之位还没坐热便成了他人的阶下囚。”老侯爷呷了口茶,缓缓道。

“侯爷您是早知道初云霄会反水?”阮康是个直性子,此时满面困惑。

“反水?不,她不会的”,老侯爷冷哼一声:“除非她忘了我手里捏着什么把柄,阮康,这几日你好好休息,我还有要事托你去办。”

“是,谢侯爷关怀。”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前日有大臣来报,说是西邑遇了大雪,庄稼损失惨重、房屋倒塌、无数平民百姓冻饿而亡?”殷祉明端坐在龙椅上,面色凝重。此时已近暮春,西邑常年多雨而少雪,此时遇了雪灾,必是天将不祥。

“回圣上,臣已着司天鉴观天象,掌事来报,西邑乃湿热潮燥之地,暮春而雪,为不祥。”中间的一位大臣叩首道,其他人有的摇头,有的低声附和。

“混账!南地暮春而雪,朕怎会不知是不祥预兆,犯得着你去搬来司天鉴的狗屁说辞来殿上讲?”殷祉明突然怒道,这大臣们真是愈发无用了,西邑怎么可能无故有雪灾,分明就是借此避税伺机谋反,这把戏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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