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花房义质知道了发生在“旭日丸”上的冲突:事件造成包括船长在内,15名日本船员受伤,6人伤势严重,船只已被扣押。
花房非常吃惊,只能赶去求见夏云桐,指控其手下野蛮无理,要求惩治相关人等,尽快放船出港。
夏云桐表示这一定是场误会,对受伤的船员表达慰问,并且答应一定会详细调查、严肃处理,尽快拿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见他表态积极,花房义质才感觉好了一些。
可是到了晚上,调查结果没出来,却等来了岩崎弥太郎,说不但未归还旭日丸,连名古屋丸、伊吕波丸和千岁丸三艘船也被扣了,理由都是千奇百怪,要么是船上的大副污辱了搬运工的妻子,要么是有个船员欠下赌债不还,反正一艘船都走不了。
这完全打乱了三菱的运输计划,岩崎一脸的惶急。
花房义质顿感不妙,这时若还没看出不对劲,那就太幼稚了,一艘是意外,四艘就是刻意了。
他再次前往元首府,但却吃了闭门羹,说是元首身体突然不适,不宜见客。
这下花房真的慌了。
他连夜召集会议,桦山资纪、别府晋介等都认为夏云桐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皇军已经出动,因此坐地起价,借机扣船想再勒索一把,实在是可恶,可恨,可杀!
众人正在大骂,只有水野遵突然问花房义质:“当初是怎么回事,你们真的确信这夏云桐会与帝国合作?”
大家顿时一阵寂静。
是啊,凭什么相信这个人呢?
只是这若是精心的骗局,那对方的胆量可就太大了,一个小小的清朝地方官,敢玩弄欺骗整个日本帝国,难道不怕报复吗?
这难道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吗?
而且对方怎么可能一开始,就能预判到今天的发展呢?
对清王朝稍有了解的,都会知道这个国家的官员是多么的愚昧无知,颟顸贪婪,真会有这样阴险狡诈、计算深远、神一般的存在吗?
这一切都太疯狂,太不可思议了,会议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里。
但是大家马上就不得不信了,岩崎满头大汗地进来,报告了一个新情况:
轮船“龟田丸”不知道港内发生了什么,仍按原计划驶入了基隆港,船上装着一批弹药、建材,甚至还有战马,当场就被严阵以待的义勇军给控制了。
此时港内已经集结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就是白痴也看得出来什么意思。
花房义质冷汗直冒:“这简直是瓮中捉鳖啊,港内消息出不来,港外的人又不知道,一个个自动撞进网里。”
桦山资纪怒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我们立刻撤离此地,那姓夏的小人会后悔的!”
这时涩谷荣一也赶来了,他说第一国立银行支行的门口,被人贴了一副偌大的对联:
“风声鹤唳鸟兽散,天罗地网无处逃。”
众人一听面如死灰,别府晋介大喊:“我们一定被盯上了,大家各自逃亡,赶紧传出消息,尽量减少损失。”
花房义质失了魂般回到了住处,想起初见夏云桐时,对方满嘴“大东亚共荣圈”如何如何,那副慷慨激昂的模样仍然历历在目。
“这人是个疯子”,他摇摇头,原本以为自己能立下不世奇功,在皇国历史上留下光辉的一笔,现在看是要留下笑柄了,即便逃回日本,也是千夫所指的奇耻大辱。
想到这,他万念俱灰,连逃跑的欲望都没了,这时听到外面喧哗,一阵呐喊声过来,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桦山资纪也在住处,被一群破门而入的士兵团团包围,面对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他只能颓然放下手中的武士刀。
清水右兵卫和岩崎弥太郎都是被堵在了门口,束手就擒。
别府晋介则是企图反抗,腿上中了一枪。
水野遵眼看无法逃脱,想要剖腹自杀,结果被一拥而上的义勇军打晕了。
只有涩谷荣一化妆成老太太,居然逃过了围捕,直到企图登上客轮连夜出逃时,在码头被封锁的军官识破。
到了3月30日,包括第一国立银行、三菱商行、仓田屋在内,几乎所有的日本企业商铺全部被查封,资产被没收,加上被扣押的五艘轮船以及相应货物,总价值数千万日元,一夜之间被夏云桐全部拿下,大批日本商人、浪人被驱逐,日本在淡水厅经营许久的势力,几乎被一网打尽。
甚至到了31日,又有一艘日本轮船“健顺丸”入港,这已经是第六艘,不过之后就没有轮船进来,也许是后续的轮船总算发现了异常。
夏云桐下令将六艘轮船连同货物,全部转运到沪尾港!
31日,夏云桐向基隆城发布公告:
日本帝国已经入侵台南,很快也会入侵基隆,到时候难免烧杀抢掠,为避免悲剧发生,要求全部居民弃城南撤,退到月眉山南侧,那里已经兴建了大批居民点,可以进行临时安置。
同时要求基隆居民尽量带走一切物质,不给敌人留下一粒米、一根柴草。
夏云桐知道等日本政府反应过来,大举进攻,还有一段时间,但现在就开始撤离,时间上会从容许多,等敌人攻进来,发现只是一座空城,表情一定会很忧伤。
他还向上海发电,让郑观应联络《申报》,准备刊登重磅新闻。
身处台南的日本远征军,对于远端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西乡从道只是感到奇怪,按照计划,这几天应该会有轮船送来补给,为什么到现在一艘也看不到。
当地番民也已经知道日军登陆,惊惧不已,瑯峤十八社的大头目周劳束,率领小麻里社、蚊蟀社、龙兰社、加知来社等,前来问候日军,并手捧牛、鸡示好,唯独不见高士佛社和牡丹社,正是这两社被日军认定为凶手。
4月1日,西乡从道不愿傻等,命令部队“进剿”。
日军兵分三路,分别由少将谷干城、少将赤松则良、中佐佐九间左马太率领,越过四重溪,向牡丹社出发。
4月2日,中路谷干城一部在石门,与埋伏在此的牡丹社、高士佛社发生激战,杀死了许多番人,击毙了牡丹社酋长阿禄父子,日军也有数人阵亡。
到了4月4日,牡丹社与高士佛社终于派人来求和,声称原先杀死渔民,只是误以为他们是汉人,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失去的阿禄父子身上。
这些番人既没有中国人或清朝人的概念,甚至也没有台湾人的概念,见日军势大便曲意逢迎,愿意听从日本帝国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