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敌情啊……这个要日积月累的,言语难尽……首要知彼,一眼遥遥看去,要估算对方人马多少,还要由旗帜推算出何人领军。”
尖一回身指道:“举个例子,你看我们身后的风营,就算忙碌,也能看出十人一队,共有七拨,可算七十人。”
历风止和大黑点头表示明白,尖一又指道:“再看那个旗手,旗面描有黑白飞鸽的图案,左上角一甘字,便可认出是甘城风营,若是了解风营编制,便知道现任首领是历南飞百长。说起来简单吧,可要是对此一无所知,何来打探一说?”
尖一看着若有所思的两人,“说老实话,我真的很不想你们入编的,不是看不起你们,合格的风探首要的是阅历和见识。你们武学惊人也好,才学出众也好……对了,你们修为到底如何啊?”
两人正要回答,尖一突然神色大变,“噤声!”瞬间伏地,右耳贴地,仔细倾听,然后看向西北方。
“随我来!”尖一迅速起身上马,策马狂奔。
两人连忙跟上,后方远处的尖二时刻留心着这边,看到三人突然朝西北方疾奔,朝历南飞打了个手势,历南飞神色一变,厉喝道,“战备!”
风营众人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迅速整队,分别跑向灵马休憩的位置,上马后列阵以待。
尖二和尖十策马护在历南飞两侧,尖二问道:“需要回报城主吗?”
历南飞沉声道:“尖一耳聪目明,经验丰富,有情况会首先回来报备的。静待吧,随机应变。”
尖一领着历风止和大黑,一路奔驰,进入一片茂密的树林,眼看快要穿过,尖一示意两人停下,侧耳倾听。
“看好我的灵马。”尖一判断好方向,纵身跃到一棵大树上,手脚麻利的攀爬再加几个腾挪,眨眼已到了树顶,右手搂住树干,功聚双目,遥遥看向林外。
仔细观察片刻后,尖一轻巧翻身,稳稳落到马上,纳闷道:“奇了个怪,打头的是薄字飞鸽旗,是薄山城的风营。风营后面的大军打的是薄字银边红鸟旗,是薄山城的边防军,人数该有五千余……薄山部怎会出现在此地的?”
看着茫然的历风止和大黑,尖一摇了摇头,“城主说薄山城已被阴山侯攻下,现在来者敌友难分,这里距营地还有十里,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半个小时后便会碰头……”
尖一断然道:“我跟着他们,你们速回营地!转告百长,说营地西北十里外,有五千薄山城边防军正在行进。让百长通知大军快速集结备战,或者撤营退回大军。”
历风止和大黑互看一眼,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两人疾速奔驰数里,历风止放缓马速,喊道:“大黑,你先回去,我去陪着尖一。”
大黑停了下来,“我不会离开小主人的。”
历风止苦恼道:“总要回去一个人,你报完信再回来!”
大黑无奈,只得纵马离去。
尖一又上了大树,仔细盯着远方匀速前行的边防军,听到马蹄声,扭头看见历风止一人奔回,等历风止敏捷的跳上树,低声厉问:“你回来做什么!”
历风止漫不经心的回道:“好奇,回来看看。”
尖一又气又怒,“好奇?你这是违抗军令!”
历风止一脸天真,“我让大黑依令行事了啊,哪里有抗命?”说完模仿尖一,伸手挡住光线,聚目看向远处。
尖一拿他没法,低声道:“下不为例。”
“怎么了?山叔。”
远方的薄山城大军中,一道清澈声音响起。
中年男子回转目光,轻声道:“回少主,左侧前方三里外,好像有目光窥探。”
白衣青年面如冠玉,嗯了一声,看向身旁的华服公子,“可否让山叔前去查探一番?”
华服公子还算一表人才,只是神情阴骘,“不必了,该是路匪草莽,宵小之辈,不足为患。现在本公所想,只有将那阴山侯碎尸万段!”
白衣青年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心下暗思:得到消息时,阴山侯大军已赶往吴城,阴山侯领军四千余,就算沿途设下暗探,最坏的情形也就是消息走漏,让阴山侯有所应对……客随主便,自己还是不要坚持了。
华服公子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神情挣扎,语气稍缓,“抱歉。还有,之前本公言语失敬,请世孙勿要放在心上。”
世孙!
白衣青年摇头道,“是哭笑难全的错,若非借走风营和边防北军,薄山公也许不会惨亏身亡,以致满府被灭。”
华服公子神情再次阴郁,勉强说道:“阴山侯狼子野心,多一路北军于事无补,本公也算福祸相依,随世孙外出,免遭毒手,理当谢过世孙才是,先前口不择言……”
哭笑难全打断道:“如薄公子先前所言,我若陪着薄山公,惨事焉能发生?我也理解薄公子当时乍闻噩耗的心情,只是以北军万余人马,一时很难夺回薄山城,唯有从后袭击阴山侯,只要阴山侯败亡,便可扭转乾坤。”
华服公子冷然道:“待本公讨伐阴山侯成功,再助世孙一举擒妖。”
哭笑难全摇头道:“暂且放那妖物一条生路,全力对上阴山侯吧。”
华服公子点点头,艰难开口:“可否由世孙恳请中山王出面,讨伐大逆不道的阴山侯。”
哭笑难全抬头看天,心思莫名,“家祖百年前悟得大道,之后独游天地,不问世事。王府内外大小事情皆由家父代理……”
哭笑难全看向华服男子,接着道:“十年前北方三圣并立,各霸一州,势力蚕食而下,家父日益烦忧,又因圣皇久未出面,如今中州战乱四起,家父就算有心助你,也是远水难灭近火……”
华服男子骇然道:“中州战乱四起?”
哭笑难全点头,“皆是我一路亲身见闻。”
“说来惭愧,此番缉拿古妖,乃是六年前的历练任务,当时此妖还只是灵级,却非常狡猾奸诈,被它逃脱后难觅其踪,失败而回。”
“两个月前听闻此妖出现在北山境内的堤城,我便前去缉拿,又被它逃脱,一路追至薄山郡,在薄山城西北方的荒原,又失去其踪,心有不甘,便欲借助薄山公的军力围堵,不想……”
华服男子内心无语,问道:“北山境?堤城?”
“嗯,堤城位于北山境北部,是王山郡浑夕部所辖一城,薄公子没听过很正常,离此地至少万里。”
“万里?就为了一个古妖?”
“并非我执意要……是王山公随北山王拜访家父时,言谈间说及……”
华服男子:“……”
哭笑难全微微脸红,“咳……总之,北山境至中山境,沿途所见,多有战乱,无奈家父曾有严令,在外不得插手各郡部之间的纷争……我也只能无视而过。”
“代王为何做此言语?”
“各郡部高度自治,有利有弊。我若出手,旁人会误会家父的态度,动辄会令战局升级。”
“可是……”
哭笑难全叹口气,“政治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不提也罢。不过薄公子放心,此次薄山公身陨,多少有我的原因,哭笑难全不会置身事外,更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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