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临阵对敌,战局瞬息万变,法德禅师或许是有一段时间处在上风,但谁能保证那魔头下一刻不会利用卑鄙的手段夺回主动?”大轮法王瞥了一眼空地上的痕迹,语气强硬的说着。
“战局的确瞬息万变,可是法王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周围几乎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法德禅师何等修为?那魔头又是何等修为?即便不至于山崩地裂,但也绝不会如此风平浪静!”白扇儒生轻轻一笑,故意问道:“还请法王说说,这又该作何解释?”
大轮法王迟疑了许久,竟是哑口无言。
白扇儒生话锋一转,沉声道:“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凶手原本就是法德禅师认识的人!于是在被莲花结界控制住之后,使计将没有太多戒心的法德禅师引到了近处!然后悍然出击,这么近的距离法德禅师极难躲避,这才在没有丝毫反抗的情况下遭了毒手!”
那清扬真人与那浮山先生早有默契,故作神秘道:“早就认识?难道说法德禅师与那魔头早有勾结?只因某种买卖谈崩,才被人杀了?”
大轮法王一听,急忙道:“二位没有真凭实据休得胡说!法德禅师是南疆得道高僧,怎么可能与那魔头有丝毫牵连?”
“我只是按照浮山先生的推理胡乱猜测一下罢了!想必在场很多人也都会有此猜想,当然了,这仅只是猜想而已。法王不需如此激愤。”清扬真人轻轻一捋腮下长须,幽幽道:“欧阳道友,你既然直接参加了这次行动,想必能够证明我和浮山先生的推论吧!”
欧阳禄宝眸子转向大轮法王,见他没有任何回应。视线收回时,却正好瞥见了珑月教主满是杀气的眼神。欧阳禄宝顿时心中打鼓,十分谨慎地缓缓说道:“清扬真人见谅!当时我小师叔被那蒙面人下了邪毒,我救人心切,没有和法德长老一起留守。当……当时轩辕子仙那魔头已经昏厥,而那蒙面人修为也并不高深,法德长老应该是可以控制住他们,我万万料不到他会遭了毒手啊!”
“真是越说越有趣了!法德长老死于非命,你和你的小师叔却安然返回。”浮山先生呵呵一笑,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珑月教主,继续说道:“这可不得不叫人怀疑是你龙虎宗勾结了那蒙面邪魔,谋害了法德禅师,此消彼长,便可在南疆压过玄真禅寺一头!却不知那蒙面之人是魏老天师呢?还是仇老天师?”
欧阳禄宝唯唯诺诺没有出声,反倒是大轮法王低喝一声,愤怒道:“周逸隽本座敬你是儒教大家,处处礼让三分,但你若再继续这般毫无根据地乱咬一气,挑唆我三大修真界关系!本座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呵呵,放眼修真界,可是极少有人会直呼我的名讳呢!”浮山先生啪地收起了折扇,语气却平淡如初:“玄真禅寺与西域佛国同气连枝,龙虎宗名为道门,实则与佛家有千丝万缕之关联!一方勾结了魔头轩辕子仙,一方伙同了那身份暂时不明的蒙面凶手,也难怪法王你如此生气了!”
“贫僧曾听闻,书生能治国平天下,亦可祸国乱苍生!浮山先生这条三寸舌当真是不输杀人刀!给你一碗狗血,只怕是全天下都要被泼洒一遍吧?您今日呈口舌之快,信口胡诌,日后玄真、龙虎两教相斗,南疆必然血流成河!此等滔天罪孽比之轩辕魔头过犹不及,却还比不得人家坦荡磊落!常言儒家善养浩然正气,却不料养出了你这副德行。贫僧活到今日总算是发现到了这个值得一笑的笑话,呵,呵呵!”一直不曾出声的菩萨座灵瓶上师忽然上前一步,眉宇平和,口中却毫不饶人。一句话说来,心平气静不带一个脏字,却把浮山先生周逸隽和他身后的儒教门庭骂了个分文不值。
“灵瓶上师辱我可以,辱我门庭却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那浮山先生闻言不怒反笑,抬手一指对方,却是传音入密道:“我来这里什么目的,大家心照不宣!只要我愿意,就凭口中这条三寸舌,要拉西域佛国下水简直易如反掌!你菩萨座暂时独善其身,不来谢我却是要自找没趣不成?”
“浮山先生,且容本座一言!”说道此处时,那珑月教主缓缓抬手,止住了双方争论,面色已然十分严肃,语气更是不容置疑:“事已至此,源由哪般本座不想再做深究,只是从即日起,烦请诸位离开苗疆!这一境安危本座自当一力守护,再不劳诸位费心!至于法德禅师之死,晚些时候苗疆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大轮法王闻言,还想说话:“可……可是……”
但珑月教便是连说话的机会也不再给他,直接朝天空之上射出一股剧烈灵力,随即冷声道:“苗疆同道接我珑月令!三日之内勒令所有佛教僧侣离开苗疆!但凡有敢逗留者,立杀无赦!三日期满后,每斩一颗和尚秃头便可来珑月教换取灵石十万!”
珑月教主本就是玲珑心肝的精明人物,自万仙大会起,前后诸多蹊跷稍一梳理,便将事情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这道珑月令一下,也算是和佛教彻底撕破了脸皮。大袖一拂,怒气冲冲地带着苗疆众人往珑月山折返了回去。
大轮法王自是没有底气挑战珑月教主的耐心,沉沉哼了一声,愤然道:“传令下去,西域所有弟子,迅速撤离苗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作鸟兽散,纷纷离去。只余下了清扬真人和浮山先生这一对损人不利己的临时队友。
清扬真人淡淡微笑着,玩味道:“此番还算顺利,终究保住了苗疆。”
浮山先生也是心平气和,平静如初:“这块肥肉你吃也好,我吃也罢,总之不能便宜了佛门!”
清扬真人轻轻摇头道:“苗裔子民心齐,人心不散则气数不尽,想要吃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就这么一说,清扬真人可别当了真!”浮山先生呵呵一笑,缓缓说道:“这趟临行时我教圣人曾言:‘佛、道、儒三足鼎立,不可坐视佛门侵吞苗疆!然而苗疆地势位置格外特殊,早已被佛门教派环伺,若要平均三分,儒、道两教又立足不得,所以咱们也不能与佛门瓜分苗疆!’”
清扬真人点了点头,淡淡道:“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贫道虽未得见我教圣人,但也接到法旨,意思大抵也与颜圣相同!苗疆分不得,也丢不得!”
“如此倒真是一次愉快合作了!”浮山先生唰地抖开折扇,缓缓腾空而起:“我还会在苗疆盘桓数日,就此与清扬真人别过了!”
“此事已了,贫道自然要尽早返回复命,就此别过!”清扬真人还了一礼,青色剑气激射,瞬间冲天而去。
这二人走后许久,缩在远处秦三才敢掏出传讯玉符,将事情始末一字不漏地传给了杨玄嚣。这一次依旧没有回复,不过既然法德和尚身死,凶手多半就是杨玄嚣无疑,秦三多少也放心下来,急忙赶回了珑月山。
等他回去的时候,欧阳禄宝已经侯在了山门口,将他拦了个正着,火急火燎道:“小师叔,你跑到哪里去了?事情有变,咱们得迅速撤离苗疆。”
秦三自然知道那场变故,也不多问,只是客气道:“我奉师命下山历练,总得多走走、多看看,以防日后师尊考教时一问三不知!欧阳天师既然如此急迫,就不要再多耽搁了,您先回去。我在苗疆游历些时日,再去西域看看,随后就折返山门!”
欧阳禄宝急忙摇头道:“这……这可不行啊!现在时局动荡,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禄宝可是绝对担待不起的啊!”
“这可是我师父的意思啊!他要是知道我在他离开这段日子整天缩在苍松殿,肯定要狠狠责罚我的!”秦三故作愁色,语气十分坚决:“欧阳天师放心,我这么个声名不显的雏儿,换身行头,肯定没人认识我,我自己小心些,一定出不了大乱子!”
见秦三如此坚决,又搬出魏鸠鸿来说事,欧阳禄宝自然不敢再多说废话,只是小心询问道:“无双那丫头怎么办?是跟我回去……还是?”
“当然是跟欧阳天师回山才妥当,您放心,我自然与她说通,不会纠缠。”秦三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欧阳天师务必关照!”
“我晓得!叔行通这一次闭关算来已近半年,大约是到了出关的时候。”欧阳禄宝心中通透,重重点头道:“有我在,那小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秦三稍稍一怔,抱拳躬身一拜:“如此无双的安危便交托给您了!”
欧阳禄宝不敢托大,急忙还礼:“秦师叔客气了!此一别,还望您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