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宴走下楼来,他才明白这股食物的香味是来自哪里。
陆宴觉得无论以后过了多少年他都应该会记得眼前这副画面,
厨房里灯火通明,一室的温馨,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孩正站在那里,长长的卷发用了一根笔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眉眼低垂,神情专注,白皙的手正在拿着勺子一圈一圈地在锅里搅拌着,锅已经开了,正在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陆宴曾经看过这样的一段话,最理想的家,不是有多么大的房子,也不是房子的装修多么豪华,你回到家,迎接你的不是冰凉的空气,而是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厨房里油烟机和热油的交杂声。
他今天也算是体会到了这一种感觉,仿佛就是他睡了一觉,他的小妻子正在给他准备晚饭,他们会一起吃饭,一一起刷碗,一起看电视,一起睡觉。
这种画面,陆宴以前是根本不想的,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体会过家的感觉,他也不知道有家是什么滋味的,现在他好像明白了一点,酸酸的甜甜的,很感动也很温馨。
梁桐正在煮粥,她是千金小姐,可是却舍得给他下厨,他忽然想起了上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说自己的厨艺高超,结果却被顾旭拆台的事,也想到了顾旭说的那份煎焦的牛排。
梁桐这次其实算是实际意义上第一次做饭,上次给顾旭煎牛排自动忽略不计,从小到大,她们家从来都是梁平做饭的,顾兮的厨艺也好不到哪儿去,梁平也从来不肯让她去厨房,她也不喜欢厨房乌烟瘴气的环境,陆宴的厨房虽然不大,但是五脏六腑俱全,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些餐具们还都是新的,梁桐有些苦恼,她和陆宴都不会做饭,以后他们两个可该怎么办啊。
有了上次做牛排的经验,这次做粥还算是比较顺利,她提前在百度上搜出了做粥的步骤,然后根据上面的要求准备好米和水。
她不知道米和水的比例是多少,厨房里也没有可以称量的工具,她只能远程求助安然,安然本来正在睡觉结果听到她的话,差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安然在电话那边都被震惊的结巴了,“梁桐……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在……做饭?”
“怎么了?我做饭怎么了,”梁桐有些不耐烦了,”你赶紧的,到底放多少水和米啊?”
“好好好,你别着急,你先把锅给我拍个照片过来,让我看看你的锅多大啊?”
梁桐给她发了照片过去。
“好了,我知道了,”安然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一个比做饭还重要的问题,“你这是要做给谁吃?几个人吃。”
“你这个问题不是废话吗?能让本小姐下厨的人能有几个啊。”
“啧啧啧,”安然有些酸溜溜地,“这可真是打西边出来绿太阳了。”
“我告诉你啊,首先你要先淘米,你既然是做两人的粉,那么米就不用放太多,水放三分之一就可以了,米大约一勺就可以……”
经过安然的指导,梁桐才总算是把粥煮的差不多了,虽然离安然的标准还有些距离,但是梁桐已经很满意了,她现在就像是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正在等着家长的表扬。
陆宴就静静地靠在墙上,像个望妻石一样傻傻地望着她,那一瞬间,他的眼里仿佛已经不能再容纳进任何的东西了,她就是他人生的全部。
厨房的温度很高,玻璃门上起了一层水蒸气,她整个人困在这团氤氲中,白皙姣好的脸蛋上因为热气腾出了两团酡红,嘴唇就更加显得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到雨后初晴后花园里的红玫瑰,她微微垂着头,几缕头发丝垂了下来,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想到连买个口香糖都要去进口超市的梁桐,有一天竟然能给他洗手作羹汤,就连甄沅也没有给他下厨做过饭,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自力更生。
陆宴觉得他真的是捡到宝了,禁不住这样的诱惑,他慢慢地朝她走了过去,然后从她的后背拥住她,脸庞埋进她光滑细腻的脖颈间,鼻子间都是她的气息。
“你醒了?”梁桐搅拌粥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下意识地去探他的额头,温温热热的,温度正好,她放心了。
男人的胸膛很坚硬也很可靠,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前,这样好像省力了不少,她为了不把粥弄糊,她已经忙忙碌碌地在厨房待了三个多小时了,腰也累,腿也酸,手也累。
她很喜欢陆宴身上的味道,他不喷香水,可是身上总是会有一股淡淡的清冽的味道,她靠在他的胸膛前,那股味道就离她很近了,就像是最名贵的香水,可以提神,也可以让人心情愉快。
陆宴像个小孩子似的保持着埋在他脖颈间的姿势,他们两个就像是个连体婴似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饿了吗?一会儿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梁桐说着,语气里有些小得意,虽然这只是一锅简简单单的白粥,可是看着卖相还挺不错的,吃起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陆宴的薄唇贴在她脖颈间的皮肤上,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薄唇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她的皮肤,酥酥的,麻麻的。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梁桐一听就知道他是又想起了她上次煎牛排失败的糗事,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扬手把手机显示给他看,“我虽然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啊,百度上什么都有,学起来很简单的。”
梁大小姐第一次做饭,就算是最简单的白粥,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挑战了。
陆宴抬起头来,吻了吻她的眼尾,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眼睛里有微微的湿润,“你煮了多久了?”
没有煮糊,也没有煮成一锅汤,黏稠度正好,这不像是新手的成果,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是她多次失败之后的成果。
他了解她的,她的脾气很大,也很差,也没有多少的耐心,可是她却愿意为了他浪费一下午的时间就为了学做一锅白粥,她的双手应该是用来弹钢琴的,而不是窝在厨房里为了柴米油盐忙碌。
而且明明可以就是一通电话就可以解决的,她却愿意亲自动手给他做。
“也没多久啊,你知道的,我学什么东西都是很快的,而且就算我今天学的时间久了一点,我以后就简单地多了,我就可以经常做给你吃了。”梁桐并不想和陆宴说她失败了多少次,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这个病人,能吃到她这个女朋友做的饭,而不是外面冷冰冰的外卖。
梁桐其实也说不出来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决定给陆宴学做饭的,明明她当初在顾兮和梁平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的,她绝对不会学做饭,而且她也想到了如果她未来的另一半不会做饭,她可以为他报一个厨师培训班,可是她今天看到生病了也没人照顾的陆宴,心里很难受,和陆宴在一起这么多天,她从来没有见过甄沅,也没有见陆宴提过甄沅,而且上次她还见到甄沅打的陆宴的那一巴掌,即使生病了,她也没有见到甄沅关心过陆宴。
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生病时候的待遇,顾兮会想着办法地让她开心,梁平会想尽办法给她做好吃的,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对顾兮提要求,顾兮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所以,她觉得相比起来,陆宴这个病人实在是有些惹人疼。
不管陆宴有没有母亲和父亲的关心,她都决定让陆宴感受到她这个女朋友的爱。
“你不要怪我就只做了白粥,叶荣不是说过吗,你只能吃一些清淡的,”梁桐看着他说。
“梁桐,”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了她的名字,神情是认真而庄重。
“嗯?怎么了?”
“谢谢你。”他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他握在她腰上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了。
搅拌粥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梁桐觉得自己的脸忽然变得滚烫,甚至比眼前这锅粥的温度还要高,她故作镇定地说:“你还不赶紧去摆碗筷,你还真的把我当成保姆了啊?”
“好,我这就去。”
梁桐很快就煮好了粥,盛了两碗出来,餐厅的饭桌上还摆着几样简单的小菜,是今天上午剩下的,陆宴刚才简单地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
饭菜已经就绪,梁桐也洗好了手从洗手间出来,一边走,一边把衣服凑到鼻子前闻,忍不住皱了皱眉,“阿宴,我的身上是不是还有油烟味啊?明明我刚才都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是沾上了呢?难受死了。”
陆宴从厨房里把筷子拿出来,就听到梁桐有些撒娇意味的小抱怨,他忍不住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学着她的样子,把她的胳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笑着说道:“哪里难闻了?我觉得挺香的啊。”
“真的吗?”虽然明知道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在哄她,可是她听着还是感到很高兴。
“当然了,在我眼里,你浑身上下都是香的。”
陆宴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掌心落下了一个吻。
她的呼吸随着他的亲吻不由得一窒,全身的神经都仿佛汇聚在那里了,异常的敏感,他的唇很烫,把她的掌心也烤的很烫,她的眼睛酸酸的,一下午的劳动就像是得到了价值不菲的报酬。
她抬起头望着他,餐厅的灯光很明亮,他漆黑的眸子也变得异常的明亮,就像是天上最闪耀的那颗星星,她在那颗星星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笑容。
他们正在深情地对视,她的心跳的很快,就像是随时要跳出去一样,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变年轻了,少女怀春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她的手忽然慢慢地缠上了他的腰,他的腰非常的精瘦,也很有力量,他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一僵。
他忽然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很甜,他最喜欢在她的唇上面碾转流连,她简直就是个迷人的小妖精,他禁受不住这样的诱惑,把唇慢慢地往下移,细细地吻。
他的大手覆在她的后腰处,隔着一层衣服,他仿佛还能感觉的到她深深的脊柱沟,他的手掌灼热得厉害,烫的她的皮肤也热的厉害,她情不自禁地小声呻吟了一下。
他们两个就仿佛是天雷遇到了地火,情欲一触即发。
清脆的电话铃声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吻的难分难舍的两个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梁桐眼里的怒火简直像是要烧掉这整座房子,该死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来了电话。
然后她看到手机屏幕上顾旭的名字时,简直恨不得直接把这个小屁孩扔到非洲去,他是给她的身上安了雷达了吗?怎么每次都能掐着点坏她的好事!
然后临睡前梁桐又收到了陆宴的微信。
陆宴:我不会轻易地碰你的,所以要么做我女朋友,要么做我未婚妻,你选一个?
小仙女:难道咱们两个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陆宴:我觉得咱们两个有必要有一个告白流程。
小仙女:也是,确实是我亏了,你都没有给我送花告白我就成你女朋友了。
陆宴:那你现在可以选了。
小仙女:那你有多少钱啊?养我可是很费钱的。
陆宴:虽然可能不是你认识的人里面最多的,但是我的都是你的。
说完,就直接发过来了一个两万的红包。
陆宴:定金。
小仙女:你觉得我是能被两万块收买的?
陆宴:所以你选哪个?女朋友?未婚妻?
小仙女:我可以都拒绝吗?
陆宴:不可以。
小仙女:那就女朋友了。
陆宴:成了,明天你把手机给我。
小仙女:你要我手机干嘛?
陆宴:帮你把你相册里别的男人的腹肌照都删了。
小仙女:我后悔了,我亏大了。
陆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