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向张若虚跑去,百渡直起腰,看着张若虚旁边的男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只是心底莫名地刺痛,不知原因,不知如何救治,即使封住痛脉,心底还是会痛。
“王爷,百先生昏过去了。来人啊!快来人啊!”好像是店小二的声音,她睁开眼看着那个高高凌视她的男人。
她伸手过去,想要抚摸他的脸,却触不到,她说:“对不起,我悔了,对不起”
梦中的她,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聊天,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原来和他坐在一起还能这么开心,就像和慕容在一起一样。
男人教会了女人玩象棋,女人明明胜不了男人,男人为了讨女人开心,每一盘都严重放水。
女人说:“你如果赢了我,今晚就留宿长生殿,想怎样我都陪着你。”
“当真。”男人玩味地转着书卷。
“真的。”女人停下他的书,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寒潭深千尺。
这一局,是男人唯一胜的一局。他留宿长生殿,和女人一夜颠luan倒凤,第二天女人放弃了去上早朝的想法,太累了!
镜头一转,
她发饰整齐,身着女皇的衣服,正襟危坐。仔细看去,大殿的梁杠上埋伏着几十个杀手,他们黑色面具旁画着一颗草,应该是暗影阁的人。
清冷的大殿外血流成河。
一个身披黄金战甲,却血染长矛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发丝凌乱,急切地走到她的身边,他的步子本来就大,现在更像是平常的两倍。
“吓到了吗?”男人用最温柔的声音问女人,他的丹凤眼全然张开,眼底是寒潭遮不住的温柔,是张若虚也没有得到过的温柔。
梦里的百渡身体透明,她大喊着不让男人进去,里面有埋伏,可是男人听不见。百渡从未见过他如此迫切的神态,胜权稳握却又急不可耐,根本就不像他。
这种陷入爱情奋不顾身的模样,百渡从未见过。
女人缓缓离开皇位,走下阶梯,男人温柔地注视着她,张开双手,唤她:“渡儿。”
现在的他简直可以说是温柔泛滥成河。
一切都迎接不暇,暗影阁的杀手抛出暗器,他将他护到怀里,从梯级滚了下去。
百渡想停下这场乱局,大声喊:“不要,不要。”可是根本就没人搭理百渡。
女人金簪掉了一地,从袖口拿出一把刀抵住男人的脖颈。
他问:“为什么?”
她说:“你棋艺精湛,善于谋心。若是朕哪天稍有不慎被楚王您杀了也不知道。与其让您结束乱局,倒不如让朕提前做个了断。”
“你明知道,我不会背叛你的,永远不会。”
“可你还是胜了朕一局,不对吗?”
他读透天下人的心,可唯独看不清这个从没有在心底说过话的女人。
“渡儿,我舍不得你。”男人想要搂住女人,让她平静下来再说。
可是为时已晚。
她抹断男人的咽喉,血丝渐渐流了出来。
男人跪在地上,倒了下去。
百渡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一直想要他死,可当他真的在她面前死去的时候,她又是那么痛苦。
女人站起来拍打衣服上的血迹,她踢踢男人的身体,男人眼睛大张可是没有回应女人。
“起来。”
男人还是没有回应。
这样动作了两三遍,女人确定男人已经死了。
她跪坐在男人身边,紧抱着他的尸体,不再在乎什么肮脏,紧紧抱着。
她说:“对不起,我悔了,你醒来好不好。”
“我悔了,我知错了。”
“你醒来,好不好。”
“萧君武,对不起。”
“二哥,对不起。”
“对不起。”
另一间旅馆里,房间里只有沈思敬和张若虚。一个把脉观察病情与动静,一个给百渡擦汗涂唇,保证她水分足够。
百渡嘴里迷糊地说着什么话:停止,不要,我悔了,对不起。
她从躺下来就开始重复这几句话,无休止地重复。
“沈公子,百先生是做了噩梦吗?可以直接叫醒吗?”张若虚看百渡痛苦的模样也是于心不忍。
“还是等师叔自己醒吧!”
百渡突然睁开眼,环顾四周,没有他想见的人的影子,她打开门冲出去,撞到萧君武身上:“萧君武?真的是你吗?”
她胡乱摸着他的身体,确定他是真正存在的。
她趴在他的胸口哇地哭出来:“二哥,我以为你死了,你的身体在我怀里慢慢冷去,我以为你死了。”
“对不起,二哥,对不起,我知错了,我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男人僵硬在原地:“渡儿?是你吗?”
“是我,我是渡儿,二哥,对不起!对不起!”
她昏倒在他的怀里,他温柔地抱起,就如在她的梦中般温柔。
张若虚从门里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输了,王爷从未对一个人如此迁就和宠溺。
“沈思敬,看看渡儿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昏了过去。”萧君武对她的称呼都变了,不论这具躯体以前是谁呆着,现在都是他的渡儿。
“王爷,我只能用银针稳定住师叔的魂魄,再加上灵力护体,不会让魂魄出体,但是也不能控制醒与睡。”沈思敬真的已经竭尽必胜所学,能用的稳定魂魄的方法都用上了。
忽然沈思敬好像想到了什么:“除非有人在招魂,有人在招师叔的魂魄,王爷有人在招魂。”
萧君武想起与周可温的约定,派出鸿雁传书:阿晗已回,撤阵。
如果乐以晗和百渡真的不是同一个人的话,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人,那么乐以晗也就不重要了。周可温想要重新招魂让乐以晗回来,痴心妄想。
萧君武看着床上愁眉不展的女人,轻轻给她抚平皱起的眉,阴差阳错,这个才是他的渡儿,等她醒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他的报复。
百渡的梦中,她还是身着女帝的衣服,雍容华贵,只是地点换了,她躺在陵墓之中。
她的身边躺着萧君武,女人侧过身趴在男人胸膛上,手里拿着他送给她的荷包,他说过只有在生命危险的时候才能打开,日后再也用不到了。
她说:“我叫莫无辛,来自另一个世界。如果重生大阵得以成功,你下一世就不要认识我了;如果不成功,我就在这里永远陪着你。”
她在男人的心口画圆,以心为牢,囚禁永生。
“二哥,你听到了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
陵墓之中,并无空气,女人死的时候,很安详,心如止水。
百渡跪在墓碑前,墓碑上刻的是:萧君武及其爱妻百渡之墓。
她靠着墓碑痛哭不止,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自己的心意,为什么?你欠他的难道死就可以还了吗?莫无辛,你还不起,你还不起他的温柔,你还不起他的喜欢,你不配,你不配。”
这些或许就是她的未来,如此真实,令她痛彻心扉。
让她知道这些,是让她弥补吗?
梦里一片虚无,死去的灵魂碎片靠飓风团在一起,形成女帝的模样。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百渡吼叫道:“我们不一样,你杀死了他,你亲手杀死了二哥,你这个杀人凶手。”
“未来的你也会这样。”
“我不会,我远淡朝廷,逍遥江湖,不碰政史,酒馆听书。我绝不会活成你的样子。”
女帝笑了,眉眼如月,怪不得萧君武会喜欢,很漂亮很绚丽很迷人:“那二哥就拜托你了!”
“什么叫拜托我?”
她说完之后,碎片飘散在天空,她的悔与痛都施加到百渡的身上。
百渡梦醒。
旅馆里,萧君武轻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泪,女人的睫毛弹去上面的泪珠,她握住萧君武的大手,看着他寒潭般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萧君武眼神复杂,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要出门:“百先生如果醒了就下去和警之道别吧!”
“二哥?”百渡试探着叫这个男人。
男人停住脚步。
“我们能重新开始吗?我不要皇位了,我们一起隐居孤山,探险东海,立誓月牙泉,好吗?二哥?”
“你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
“那是什么意思?”百渡不知道萧君武想说什么。
“有时候我会分不清你到底是莫无辛还是我的渡儿。”
“二哥,无论我是谁,乐以晗,莫无辛,顾空月,我都只是你的渡儿。”
萧君武看着她,还是那种复杂的神色:“以前的莫无辛呢?”
百渡撅起小嘴嘟嘟道:“二哥如果想念那个魂魄,我大可离体,把这个躯体让给她住。二哥是想要那个混批吗?”
她的醋味满满,这是萧君武的意料之外,招魂之后,他的渡儿好像更加爱吃醋了。
“她还会回来吗?”
“二哥,有我在,别人还能鸠占鹊巢吗?不可能!我是这具躯体的主人,虽然魂魄有时候会不怎么稳,但我不会离开二哥半步。再也不会了!”
他愿意相信她,即使是谎言,他也听得万分欢喜。
“你这个小骗子!”他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享受片刻的温存,“躺一会吧!小骗子,我去和警之说你还在睡。”
“好的。谢谢二哥。”
“乖,睡吧!”他如前世一般,给她掖好被子在她烙下一吻。
萧君武走出门,靠在墙壁上大口呼气,他听到那声久违的二哥,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真的是他的渡儿。
虽然不知道以前的那个自称是莫无辛的百渡去哪了,但他的百渡回来了,一切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