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才将将地干掉。暖暖的太阳,就已高高挂在了大树梢。
碗口粗的槐蕊树下,马儿轻轻扬起了马蹄。绯绿的幕帘卷起,风吹身上有阵阵寒意。
默默走上前去,袍角泛起了一层涟漪。我伸出一根指头,径自地数了一下: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四呢?四怎么不见了?
又落下了谁!
我侧转过身去,眉头微微地皱起。小黑正在树底,喂着马儿吃草料。弥团儿正在车里,呼呼地睡着大觉。
“兆、瑞……”我面色不虞地唤道。
人群久无动静,我挥了挥袖口:“念吾,上车,我们走!”
“不等兆瑞了吗?”小黑拍了拍身上的马草,抬起一双迷蒙的荔枝眸子问道。
“它有腿,自己会走,”
我放下挡风的车帘,紧挨着弥团儿坐了下去。
小黑回看了一眼,终究坐上了马车头。轻车熟路地套上缰绳,对着空中狠抽了一道马鞭。便驾驶着马车,奔向郊外去。
此次佳节,游人如织。待我们赶到白坨岭时,竟没有了合适的停车位置。小黑七扭八转地绕了好几个圈,终于在一棵黄榆树下勉强找了个栓马地儿。
说是勉强,也确实很勉强。因为,这停车的地儿,着实不怎么大。挤下一节车厢,简直是太为难它了。若非小黑技术高超,马车儿根本停不进去。
我严重怀疑,正是这个缘由,这块地儿才空起。
揣起弥团儿,我们便准备登山去了。
顺着石凿的阶梯一步步往上爬去,空中有淡淡的雾霭划过了耳际。弥团儿老早地跑到了大前方,小黑还稳稳地在后面背着行囊。
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大半。
我抬头微微一看,云霞儿忽聚忽散,山林儿层层渲染。
火红的柿子树,金黄的银杏树,深褐的老榆树,冷翠的岩松树。皆重叠交织相连成片,织出一匹唯美的人间霞缎。偶尔有烂漫的野花突兀地冒出,为人平添了一份意外地惊喜。
继续向上爬了约摸几百米,弥团儿已在一条羊肠小径口上等候。见我们追了上来,它急忙转身跳进小径里。
依照弥团儿的一路指引,一条山溪欢快地出现在眼底。叮咚叮咚地溪水声唱起,漂浮的林间落叶顿时冲下山谷去。
弥团儿等不及地,在溪边的石头上跳来跳去。四个雪白毛绒绒的小爪子,登时溅上了溪水沾上了泥。
眼见就要跑到深山老林去,我急忙打声招呼召回了弥团儿。拿着素锦帕子给它擦洗干净,便转身折回了登山的公道里。
白坨岭上的白云观,已经人山人海。奔到白云观正殿,我们上了几炷檀木香。便急急忙忙地,挤出了大殿来。
此后便是下山。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因着重心平衡的改变,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待到赶回山脚下时,太阳已经黄灿灿的了。
山脚下聚集了很多人。
有戴着青包巾的三五文人,拿着一柄素面题字的折扇。轻摇着发丝规整的脑袋,对着路边茂盛的菊丛,引经据典探讨人生,商议着来一场赛诗令。
迎面走来了好几个,蓬头稚角的小胖娃娃。手里一大捧的瓜果仁儿,一边吃一边往路上疯跑。袋里斜插着的茱萸,掉下了一个也不知道。
附近几个村的村民,皆拖家带口来到白坨岭踏青赏景。汉子背着重重地行囊,妇人抱着好动的婴儿。两人滕出来的手里面,各牵一个大一些的娃娃。
沿路走来,长亭回廊上,铺满了各家的酒菜。菊花茱萸洒落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混杂的香气。
小黑寻到一块干净的地儿,将身上的包裹轻轻地放了下去。又拿出了月前定制的餐布,铺在了平坦地空地上。将糕点瓜果酒菜,一一摆放餐布上。
未等小黑摆好碗筷,弥团儿已经跳进盘子里。我敲了一下它的脑袋,它竟然头也不肯抬。只顾着低下头,啃起了鸡腿儿。
接过小黑递来的碗筷,我正欲动手开吃起来时。
突然空中跳来一道黑影。
“主子~主子~我终于找到你啦!”
不是兆瑞,又能是谁。
我慌忙后退几步,避开它迎面而来的撞击。却听啪的一声,兆瑞跌落在地。连连翻滚几下,撞上了大石头去。
兆瑞抱头痛呼不已,我未开的及查看。就看见半空中,又扑来一道黑影。躲闪已来不及,我只得就地滚了出去。
裤脚一道扯力,我急忙蹬了出去。只听嘶啦地一声,绑带扯出了长龙。抬头一看,四目相对。
一阵沉默。
片刻后。
“是你!”
“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道。
突然,空中又飞来一道黑影,径直朝我斜边扑了过来。
“松开,”我看了眼天,咬了咬银牙。
特么今天还有完没完了!
“臭丫头,哪里逃!”
我奋力地侧身滚了出去。奈何右腿上的手臂,死拖着不肯松开,连累我也躲不过了。
认命地闭上眼睛。
累死了。我真的滚不动了。
预想之中的撞击,没有出现在这里。
我抬头看去,下方好似那,一根绳子串起了蚂蚱,一串就串起了三蚂蚱。我腿上串了黄衫女,黄衫女串了个八尺汗。
好极,好极,今儿可真是:祸不能避,麻烦找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