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厄山,荒颜谷。晨露未晞,初阳挂枝。
清风徐徐,吹皱一波烟绿,暗香袅袅,涤来阵阵娇笑。柔软似缎的草垫上,姹紫嫣红乱作了一团。
一道单薄瘦弱的身影,端坐在一个六尺宽的大青石上。
她身上穿着一件,素色镶边的翠纱罩衣。手中拿着一柄小竹刀,正专心致志地削着什么。
只见,衣袖翻转如飞,碎屑簌簌地飘落。她埋着头雕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了。
远处,一个粉白团子,光着一双玉白的脚丫。她踏着满山的翠绿绸缎,欢快地朝着青石处奔来。
声音尚还脆嫩,语气略带着焦急。她呼道:“阿执,阿执!”
青衣团子的耳朵动了动,仿佛忽然注意到了对面的动静。她轻轻地抬起头来,略带疑惑地看了来人一眼。
“何事,”青衣团子问,声音清泠又稚嫩。
粉白团子上前一步,她举起一个白嫩圆润的小拳头。腮帮子胀得鼓鼓的,她目光瞧向远处。
神圣而又庄地说:“我...我要修仙!”
咯咯~咯咯~咯咯咯。
山谷里陡然地,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哄笑。叶子探出枝头,在风中哗啦啦地响。花儿挨个伏倒,仿佛笑的直不起腰去
“哦,”青衣团子淡淡地应了一声,又继续垂下了脑袋,有一下梅一下地削着。
“闭嘴!”粉白团子噘起嘴吧,皱着眉头生气地说。
她随手朝着远处扔出了一颗花生大小的石子,周围的嬉笑声顿时随之安静了下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粉白团子倏地转过了脑袋,她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地问。
“为什么?”青衣团子从善如流道。
“我……我要修仙,我要搬到天上住,我要晒最近的太阳,”
粉白团子一脸兴奋地说,秀气的鼻尖因方才的奔跑,冒出了点点的汗珠来。
“嗯,”青衣团子一脸平静,显然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中。
“阿执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粉白团子,微微地倾着上身。她扑闪着,浓密如扇的睫毛。
拽着青团子的衣角,撒着娇说道:“我怕,中午的太阳太热了。阿执,分一点竹荫给我可好?”
削完手中的最后一刀,掌中露出了一只可爱的小鸟。
青衣团子扬起了嘴角,状似不在意地说道:“好,那就修仙吧,”
粉白团子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不住地围着青衣团子转着。口中叽叽喳喳地念着,听不清又说了些什么。
画面一转,来到了寒冷刺骨冰晶洞里。洞内云雾缭绕,晶莹剔透的水晶棺中,躺着一位俏丽的红衣少女。
她面色莹润,双眸紧闭,仿佛只是,一时间睡了过去。
青衣少女趴在,水晶棺上呢喃。
“你忘了吗?”
“你说要享这最近的太阳,”
“你要我分你一片阴凉,”
“你怎能弃我一个人在世上,”
青衣少女的眼角滑落泪滴,她埋着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一点、也不、喜欢、晒太阳。”
……
咝~
“阿言,”
我倏地睁开了眼。
空中久无人应,房中寂静又清冷。只是一场旧梦,却无端地让人心口作痛。
我趿着软底鞋子,径直走到雕花的小木窗前。推开了窗户,迎面一股凉意。
院中的石桌旁,不知何时,竟立了一道倩影。
我微笑着走了去:“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不急不急,你多睡会也是好的,”
那少女噙着笑,素面不施粉黛。红唇杏眼,青丝如瀑。
她伸出一截玉手,递了个瓷瓶子给我:“你脸色怎么不太好,又做噩梦了?这是镇魂露,你拿着,头疼的时候,涂点在太阳穴上。”
“没事,”我揉了揉眉角,伸手接过玉瓶说,“你坐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别去,”孟酒连拉着我,按在了石凳上,“早知你会这样,上山的时候,我就在山脚下买了些来。”
孟酒摆出饭菜,菜上还冒着热气。她又拿出两坛美酒,巧笑嫣然地将酒杯斟满。
杯中水纹荡漾,她端起一杯水酒。侧目朝我看去,语气里充满挤兑之意:“来,敬你,庆祝你今天,终于能够下地,”
眉头跳了又跳,我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这死妮子真是,一天不刺上我两句,浑身便好似油煎火烤。
罢了,罢了,就让她嘚瑟好了。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取笑的声音置若罔闻。
她却不依不饶:“怎么了,前儿瞧你挺会逞能的。这会子,你怎么又不出声了。”
“快说快说,那孩子,你准备怎么办?瞧瞧你,费了那么大的劲,要把他做成香吗?可他这样,能做啥子香?”
孟酒大睁着杏眼,眼底划过了一丝疑惑。她捣了捣我的胳膊,坐立不安地催促着。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养着呗,当儿子养着呗,”
“你、你、你……你作死呀,快把我的冰魄果还给我,我可不是做慈善的,”
我不着痕迹地推开,紧紧抓着领口的玉手。
“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何况你也点头同意了的,”我抬了抬脸皮,面色平静地说。
戳、戳、戳,她伸着手指头,狠狠地戳了戳我。
“好你个奸诈的竹子,你……你一身是血的找我要,我能不同意吗!能不同意吗!奸诈小人!”
孟酒拍了拍桌子,牙齿磨的卡嚓嚓地响。她突然垮下脸去,鼻子一皱一皱地说:“我怎么就……遇人不淑,一失足成千古恨!”
说罢,她伏在桌子上,胡乱地捶打起来:“死竹子诓我,这是什么世道。哎呦,好痛,”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来,喝坛酒压压惊,”
我拍了拍她的背,她冷哼了一声将我推开。
自顾自地,给自己灌着水酒,她一脸肉疼:“六千年呀……六千年的果子,”
啪!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秀眉往上一挑。怒道:“喝!喝酒!”
你一坛我一坛,不知不觉竟有了醉意。
孟酒已经趴在桌上呓语,我勉强起身扶她回到床上去,便趴在她身旁的竹塌上略作小憩。
簌~簌~一道青烟吹来,头沉沉的,眼皮耷拉着,突然犯起困来。
“谁!”何方小贼,竟敢如此大胆!
我睁开双眼追了出去。
一道黄影掠过,我紧追不舍,不知不觉已追出三十余里。忽然,面前一道黄烟。咳咳,我提袖挡住烟尘,可恶,那妖趁着一晃功夫不见了。
正回头便对上一双摄魂的桃花眼,脑海恍惚,失了清明,糟糕。
“来,跟我来,”黄衣男子挑着眉,一双桃花眼分外妖娆。一脸邪肆,似笑非笑。
“好,”我茫然地跟了去。
“春光大好,独处深山未免无聊,不如我俩耍耍可好?”黄衣男子凑近耳边,吞吐着湿热的气息。
“嗯,”我呆呆地应着。
那人面如冠玉,唇若涂丹,举手投足,顾盼生情。明明有些轻佻的动作,却拨得人心弦一颤,分明恰到好处。
拔下发簪,化作利匕狠狠刺去,我回味着舌尖的腥甜。
“好个奸诈的女子,”黄衫男子一双美目,流出恶毒。
可惜了,竟叫他错开了身,避过要害处。
索性召回发簪,化成利剑,欺身而上。
~咝~变故起,头痛欲裂,锁魂钉登时发作起来。我插剑入地,堪勘稳住身形,密汗已打湿内衫。
面前冲过一团黄色,我费力地举剑挡着。
趁你病要你命,黄衣男子利索的换成右爪,狠狠抓来。
生生挨了一道,我连忙退后,摸出袖中镇魂露,顾不得些许,开了瓶子,急忙拍了些在脸上,玉瓶子骨碌一声滚到草丛里。
来不及拾取,又一道利爪袭来。可惜药效没能立时发作,我只得吃力地提剑应对。
“死丫头,乖乖投降,小爷我留你个全尸,”黄衣男子嘴上说着,手却不停。化作原形的两只利爪,一波又一波袭来。
“哼,狡猾的东西,”
黄衣男子有些恼了,不愿再玩这猫抓老鼠的游戏,登时喷出一道狐火来。
“青丘狐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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