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养心殿。
皇帝面前摆着五封信,上面标记分别为金、木、水、火、土。座下几人皆盯着那些信沉默着,等着皇帝把想法宣诸于口。
这些匿名信件都是在武举大会这些天陆续送到的,这些信件分别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驿站送达金陵,无法查明起来源,但收信人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信中内容更涉及到大明的江山气运!
寄信人是谁?送这些信来究竟有何意图?
今日武举大会结束之后,大司空声称回到府上发现有人送来最后那封关于“金芒珠”的信函,第一时间入宫觐见皇帝陛下。
皇帝朱元璋收集齐五封信后立刻召集了燕王和宁王两位皇子,以及皇后和羽贵妃,高安和大司空也被召来议事。
土芒珠的信是由灵隐寺的释道神僧带来的,木芒珠的信在昨日武举会场上,由一只鸿雁于众目睽睽之下传信给羽贵妃,火芒珠的信是六扇门高安发现的,水芒珠的信则寄给了太监总管何公公。
“现在有关五芒珠的信都齐了,大司空有何高见?”皇帝缓缓睁开眼睛,历经悠长的沉思之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司空似早有预料,恭敬回道:“回陛下,微臣确实从古籍中提起过女娲补天所用的五色石的记载,只是这些传说太过久远,已经无从考证了。这些匿名信件标注了五芒珠的位置以及龙脉风水的变迁,倘若内容属实,的确可以派人去求证一下。”
皇帝又问:“这些信里说,把五芒珠从原来的旧龙脉中取出,再安置到新的地点,以锁定新的龙脉。你觉得此事有多大把握?”
“微臣对五芒珠只是所知甚少,也只是略有耳闻而已。信中所言,龙有五爪,这五颗芒珠就安置在五颗龙爪之处。但摸龙定脉非一日之功,也非我一人能够完成,此事需从长计议。”大司空回答的甚是恭敬,不过这话回了跟没回一样。
洪武帝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司空,什么都没再说。
大司空察觉到皇帝陛下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轻咳了一声,又道:“回溯过往百年,九州地震频发,山崩泥石,洪水恣肆,地貌变化极大,早已不复几千年前的风貌。据一些风水术士之言,九州之龙脉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神龙有挣脱封印、蓄力腾起之势。也有观点认为,这百年来的地震山崩正是神龙为挣脱束缚而做出的挣扎。”
“主龙沉睡千年即将苏醒,新衍生无数小龙又在跃跃欲试,一旦神龙挣脱束缚,届时天崩地裂洪水猛兽,群魔并起,天下危矣。”
何公公听着有些着急,催问道:“那到底搜寻‘五芒珠’之事行还是不行啊?”
大司空眼观鼻,鼻观心,说道:“行也不行,不行也行。”
何公公觉得荒谬至极,半张着嘴巡视了一圈,与在场中人交换了眼神,问道:“这算什么回答?”
皇帝淡淡地盯着大司空,等着他的解释。
大司空道:“‘行’的意思就是五芒珠有很大的可能性存在于这些地方,而且旧龙脉历经几千年的变化,确实已经变了很多,探寻搜集五芒珠的确有这个必要。”
“那又为何‘不行’啊?”何公公催问道。
“微臣以为,咱们不知是谁寄来的信,把信寄给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寄信人明知五芒珠地点和秘密,为何不自己去寻找?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在没调查清楚这些之前,我们不好轻举妄动。此谓‘不行’。”
何公公笑了一声:“真是‘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洪武帝茶盏敲在茶几上,声音不轻不重,吓得所有人都噤言。
皇帝沉吟道:“大司空思虑不错。事涉龙脉国运,确实防不胜防。但放之任之,若被别人抢了先机,岂非后患无穷。朕以为,此事不破不立,不如赌上一把。”
燕辞归和宁玉权两位皇子相视一眼,二人皆是心中苦笑,父皇向来是个险中求富贵之人,搜寻五色石之事怕是耽搁不得了。
皇帝道:“不管那人动机如何,倘若这五色石被他人抢了先,局面岂非更加被动?这世上没有什么赌局是十拿九稳的。”
“陛下英明!”何公公见缝插针。
大司空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沉吟道:“若近日启程派人去寻五芒珠,也并非不可,只是微臣并不有十足的把握。”
皇帝双眼微眯,想了半晌,沉吟道:“此去千山万水,路途艰险危险重重。既要稳妥,又要成事,该派谁去出行,各位可有高见?”
“儿臣愿往!”燕辞归和宁玉权几乎同时起身离座,半跪在洪武帝面前。
皇帝对两个儿子的反应很满意。
“此事涉皇权国运,非皇族人不能担当此重任。臣妾以为宁儿是最好的人选,不仅稳妥成事,更可以磨练他的心性,对他日后的人生大有裨益。”
说话这人音如天籁,螓首蛾眉,美丽高贵,正是洪武帝的宠妃羽澈。
皇后娘娘安静端庄,并没有说话,她安静地看着燕辞归和宁玉权,眼神古井不波,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司空听懂皇帝的意思,看来这搜寻五芒珠之事是刻不容缓了。揣度明白圣意,他便顺着皇帝的意思说道:“趁神龙还未苏醒,在九州华夏搜寻五色石,重新封印主龙脉,以此古国安邦,安定天下,这可是一份千年难遇的大功业。”
洪武帝微微颔首,对两位皇子道:“朕召燕儿和宁儿来议事,也是有此考虑。你们觉得该由何人辅佐随行比较合适啊?”
高安起身离座,跪倒在御座前,说道:“臣愿往!”
何公公站在皇帝背后,给皇帝闪着扇子,也附身说了一句:“奴才……也愿助一臂之力。”
燕辞归不动声色地瞧着高安和何公公,思忖着若由他带队去寻五芒珠,燕辞归才不要带上这两人。高安只对父皇忠心,放在身边那就是父皇盯梢自己的眼线。何公公就更不用说了,趋炎附势,心眼极坏。道不同,还是不相与谋的好。
洪武帝嘴角不经意地斜起一个弧度,微微颔首,目光悠悠的转向一旁的大司空。大司空端坐如常,冷眉峻目。相对于那两位臣子的赤胆忠心,这位老臣显得略为冷漠。
大司空知道皇帝在等着他表态,只好说道:“微臣以为,此行至少五人同行。五色石以五行之理置于龙脉上,欲取出这写五芒珠,队伍中至少有五种命格之人与五芒珠相生相克方能成事。”
羽贵妃问道:“何以判断命格属性?”
大司空回道:“根据生辰八字即可推算。”
大司空起身缓缓走到笔砚前,拈起笔信手画了个五芒图,在金和土处分别写上了燕王和宁王的名字,边写边说道:“燕王命格属金,宁王命格属土,若要成队前往至少要另有水火木三种命格之人与之同行。”
洪武帝沉吟半晌,说道:“朕打算派燕儿和宁儿兵分两路。随行之人从本届武举殿试的英雄中挑选,大司空可有建议?”
洪武帝眼神示意高安,高安呈上武举殿试选手的花名册,那里登记着选手的基本资料。大司空在每个选手的生辰八字下微微掐指一算,很快在五芒图的五个顶点处标上了不同的名字。
金:苏墨卿;
木:羽翎,臧伽梵,周叶心,吴清远;
水:段沐辰,陈渊,东野鸣,蓝玉;
火:徐羲和,天佑,松枫儿;
土:天僖,殷青,丁金海,天仁;
“怎么金命格的人这么少?兵分两队的话人也不够分啊。”羽贵妃皱眉问道。
大司空复议道:“金系命格的人确实比较少见,通常有金系命格的人都有数理方面的天赋。”
宁玉权皱了皱眉,这些人中只有苏墨卿一个人是金系命格,这意味着他没得选择。可是他又对苏墨卿有些失望,一招之内败在陈渊刀下,可见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而燕辞归本身就是金系命格之人,本身还属于稀有命格,这让宁玉权不免有些嫉妒。
洪武帝微微颔首,又问:“若等取出五色石后,封印新龙脉须要多少时间?会有多大风险?”
“封印新龙脉最关键的是找准大明的主龙脉,当前的主龙脉又分‘山脉’和‘水脉’两条,五色石定在山脉之上。山脉西起昆仑向中原进发,五色石封印解除后会地貌会加速变动。不过信中所言山崩地裂、山河巨变,臣也是不信的。臣猜测,封印解除后两年内,地貌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顶多地震频发,河流改道而已。”
洪武帝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那张龙脉地图上,仿佛看到了一只正在蠢蠢欲动的巨龙。他嘴角轻轻斜起,神色亮了起来,似要与那巨龙一争高下。
皇帝又转向两位皇子,问道:“你们两位有何高见啊?”
宁玉权心道,能有何高见,自然是去探听一下虚实再做打算。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把头转向燕辞归,等着先听他的意见。
燕辞归沉吟道:“既然是匿名来信,那就更不知寄信人的意图,不知我们拿到五芒珠会对寄信人有何好处……”
皇后点头附和道:“来者不善,此事当从长计议。”
皇后马氏贵为千岁,却并不如何雍容贵气。她凤目温柔,香腮微赤,秀黛娥眉,约莫四十出头年纪,虽说未施脂粉,也不如何惊艳动人,但气韵娴雅,人淡如菊的很是恰人。所谓“母仪天下”四个字,被皇后诠释的恰到好处。
皇帝转向宁玉权,问道:“宁儿觉得是该去取这五芒珠,还是搁置不管静观其变?”
宁玉权料到自己会被问道这个问题,登时打起精神回道:“儿臣以为,当然是要去打探一下虚实。等不是办法,静观其变,万一‘不变’怎么办?儿臣觉得我们在探索五芒珠的过程中,寄信人肯定会路出马脚,届时我们再见招拆招。”
宁玉权身材小巧,一张四方脸上长鼻鹰目,印堂处一道青印若隐若现。浓眉下是一双凤眼,显得极为精明。他的姿容颇显稚嫩,望之似志学之年,不及弱冠,举止言谈中有种尚未成熟的少年老成。
皇帝点了点头,眼中有嘉许之意,宁玉权这番话正是皇帝心中所想。
燕辞归道:“儿臣也这么觉得,先去探听下虚实再说。”
皇帝道:“五芒珠锁定了龙脉风水,事关大明国运,咱们必须严阵以待。羽贵妃所言不错,由你们两位皇子带队去探寻五芒珠最为合适。一来此事是皇家秘辛,领头人当是咱们朱氏皇家人;二来也是让你们二人多些江湖历练。”
宁玉权神色一亮,回道:“儿臣一定竭心尽力,不负父皇期待。”
皇帝微微点头,问道:“具体随行的人员部署,你们二人可有想法?”
燕辞归和宁玉权相视一眼,谁也拿不出主意。燕辞归道:“如大司空所言,去搜寻五芒珠队伍里的人要五行命格齐全,儿臣想先听听大司空的意见。”
大司空站起身,指着那本花名册,说道:“五色石按照五行属性分散在龙脉五个点,分别为金、木、水、火、土五颗芒珠。此去探寻五芒珠的队伍里也因此要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命格的人。”
“每个人根据生辰八字都有独特的命格属性。燕王殿下是金系命格,宁王殿下是土系命格,而你们二人的队伍里要补足另外四种命格的人,成功的可能性才更大一些。”
皇帝开口道:“燕儿,你先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