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和脱脱，以及秀秀，三人坐在车厢内，小达子的伤势已经恢复一些，便主动要求赶车。
他们不敢耽搁，急匆匆地离开边城小镇，昼夜赶路，终于穿过边关，进入大明境内，才稍微放松一点。
其实，如果不是带着小达子姐弟，沈炼和脱脱骑马，速度会更快，但是沈炼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俩人是主动投靠他。
这期间，沈炼不敢再研究“咒杀术”，万一潜伏在小达子心头的东西，破体而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
好在，似乎真的被镇压，躁动了几天之后，这个东西又沉寂下来。
锦衣卫的伤药，比起江湖上的常见疗伤药，效果要好很多，小达子心口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左臂骨折，还需要时日恢复。
他了解沈炼的心情，一路上也极少停歇，经过十几天赶路，终于进入北直隶地界，京城在望。
“爷，待会到前面县城，咱们可以买点粽子在路上吃，依照这个速度，后天晚上能够进京城了，只是这天气，越来越反常了！”
小达子冒着寒风，蜷缩了一下脖子，回头对沈炼说道。
今天恰好是端午节，黎明的驿道两边，枯黄的杂草叶片上，居然挂满了寒霜。
路边的杨树，本应该绿叶繁茂，如今却才刚刚抽出新芽，天地一片萧条景象。
沈炼坐在马车里面，寒意还没有那么重，但是看见这些反常现象，也知道不对劲，忍不住感叹：
“去年大旱，今年寒潮，这大明还真是命运多舛！”
正在这时，小达子喊了一句：“爷，你看！”
沈炼闻声掀开车帘，发现前方的驿道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背着包裹，拖家带口。
“是流民！”小达子解释道。
“想不到，如今连北直隶，大明京城附近，都开始出现流民了！”沈炼心情沉重，一时间，大家都不再言语，看着路边不时出现的流民，倍感无力。
……
越往前走，流民越多，最终都聚集在县城外，道路也被堵塞，花费了不少时间，马车才来到城门口。
城门口的流民更多，但是都被差役阻挡，没有放入县城，城门处也加强了盘查。
看见沈炼乘坐的豪华马车，门口的差役知道，车内的人非富即贵，但是也一样拦下，仔细盘查。
小达子作为锦衣卫密探，应付这些自然不在话下，差役没有惊扰沈炼，便直接放行。
马车刚刚进入城门，沈炼看见县令的身影，便命令小达子停车，拦住了县令。
县令随从的差役，看见道路被阻，对着小达子呵斥道：“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拦截县令大人！”
沈炼掀开车帘，把自己的锦衣卫腰牌，交给小达子。
看见小达子拿出锦衣卫腰牌，差役扑通跪倒，连县令也胆战心惊，连忙走到马车前，躬身施礼，神情卑微。
“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沈炼没有出去，隔着车帘问道：“城外为何出现这么多流民？”
“回大人！”
县令哈着腰说道，“今年天气异常，导致小麦晚了近一个月，才开始抽穗，而且还都是空壳，今天已经是五月初五，眼看还有半个来月就要收割，今年的灾荒已成事实！”
“唉！”
县令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下官也是有心无力，只能上书朝廷，请求赈灾……”
“辛苦！”
沈炼语气平和，接着说道：“麻烦县令大人，尽量安抚好城外的流民，以免他们变成流寇，本官回京之后，会请求尽快赈灾！”
县令一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态度的锦衣卫，稍微慌乱之后，马上再次行礼，恭敬地说道：
“多谢大人，下官尽力而为！”
沈炼挥手，小达子赶车，继续往前行走。
看着远去的马车，县令摇头，这位大人虽然是难得一见的锦衣卫，可是他只不过七品总旗，哪有向户部进言的机会？
……
面对这种天灾，沈炼能做的事情也很少，只能尽快去找魏廷，说服她及早安排赈灾，以免将来流民大规模聚集，引发民变。
发生这种事，他们也没有在县城停留，小达子加快了马车行进的速度。
“五月初五……五月……”
沈炼感觉他忽略了什么东西，之前县令的一番话，让他心头一动，却一时间无法抓住线索。
“天启六年，五月初五……”
“啊！”
沈炼一声惊呼，脸色大变，让坐在身边的脱脱也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的手，着急地问道：
“怎么了？”
沈炼脸色苍白，双手冰冷，良久才苦笑着说道：“没什么，想到一件事，以后会告诉你。”
……
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巳时，京城王恭厂发生大爆炸，死伤两万余人，其中还有一件事，影响深远。
这一天，不满周岁的太子，也在爆炸中丧命，导致天启皇帝无后，才会有后来的信王即位。
沈炼猜测，如果太子没有夭折，信王未必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或许就不会发生天启皇帝游湖落水。
“你们不要着急，我先走一步，回头再跟你解释！”沈炼恢复冷静，对脱脱说道。
脱脱点头，没有询问，只是担忧地说道：“小心！”
“嗯！”
沈炼离开马车，骑上黑马乌云，一路疾驰，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忽略了这件事，同样，他没想到，会离开京城这么久。
最重要的是，天启大爆炸本身存在很大争议，沈炼原本也是把它当成，一件普通的火药库爆炸事件，只是这一路上的异常，让他开始相信，传说或许是真的。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在爆炸发生前，赶到京城，拯救年幼的太子，断绝信王的念想，或许天启皇帝能够多活两年。
至于改变历史，对大明产生的影响，沈炼不愿意去考虑，连穿越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做？
一路马不停蹄，黑马乌云也遭受不住，沈炼顾不上怜惜它，拼命赶路，他把今天的三次注灵机会，都用在乌云身上，黑马连昨天吃的牛肉，都吐了出来。
“嗷……呜……”
午夜之后，沈炼继续赶路，又是三次注灵，他发现，黑马乌云的嚎叫声，又发生了变异。
不仅声音拉长，强调也有了起伏，颇有一种抑扬顿挫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