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廷闻同她讲的还是厨艺:“烹饪最忌讳拘泥。”
嗯?
相较于鸿雉堂那道蘑菇豌豆而言,拘泥的也只有蘑菇了,她沿用的还是鲜蘑,所以辜廷闻所说的尚可,是指蘑菇有待改进?
任胭鞠躬:“谢谢七爷,我明白了。”
“还有——”
“您说。”
“世安是真心的。”
无论是替别人还是为自己,这样的话都从未说过,难免觉得不自在,辜廷闻肃着脸点了点头,摇上车窗。
任胭眨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扭头瞧成世安——
他轻咳了声,正笑着侧过脸。
啊。
说的是前儿那事吧,想着道歉又觉得不大好意思,他就托挚友铺这个台阶下。
雨过天晴。
任胭冲成世安笑:“知道了,成先生。”
知道什么?
不该羞涩或有所回应?
成世安瞅她那释然的表情,总觉得她该是想岔了,算了,不急于一时,上回那样莽撞的事儿再不能来一回。
“刚才廷闻开口,把我吓一跳。”他和她并肩走着,“他那人出了名的挑剔,尤其对待做菜和写文章。”
任胭说:“我看过七爷的文章,有才学的人就该有傲气。”
像是听了夸他的话,成世安乐:“那倒是不假,在他做报人前最想做的就是厨师,不过辜家的情况……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办了报馆做记者。”
怎么听都跟章回演义似的,任胭哭笑不得。
成世安神秘一笑:“报馆有版刊物《老饕》,主笔就是他,廷闻每月会为一道菜写篇文章,那道菜的大师傅会一夜之间名声大噪。”
真的?
那样她岂不是能遇到更多的大师傅,学习天南海北的厨艺了?
任胭心里的小算盘本就拨得哗哗响,更架不住成世安在旁边撺掇:“我会帮你的。”
好啊。
“谢谢成先生。”
她笑眯眯地跳进院子里,冲他挥手作别前,把手里提溜的糖人分了他一根。
小木棍挑着齐天大圣,大圣的虎皮裙子虎虎生威,金箍棒直挺挺的别在背后,威风凛凛。
“擎小就惦记的好玩意,没成想这把年纪竟得着了。”
成世安上了车,举着糖人给辜廷闻瞧。
这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他笑:“今儿多谢了,兄弟。”
“客气。”
“这可叫我怎么报答?”
辜廷闻说:“替我去趟广州。”
“嗯?”
“五天前在东市场,我见过他的学生,人逃去了广州。”
成世安不笑了:“你可想好,这事儿要抖搂出来,你爸都保不了你。”
辜廷闻冷笑:“眼下的时局,惧的,是生。”
“好了好了。”成世安叹口气,绝望的话不听也罢,“我就你跟前一碎催,你说上哪,我明儿就上哪!”
辜廷闻难得一笑:“劳驾。”
成世安惶恐不安:“别介,我怕折寿,话说,托您点事儿呗?”
“说。”
“您瞧我这十天半月也不见得回来,我心上那姑娘,劳烦七爷照顾。”
辜廷闻睨他。
“这么个事啊,她有个师兄叫吴司海——”成世安说书似的一通,“小姑娘不胜其烦,这么着也不安全,所以往后替我送她回来。”
辜廷闻半天没言语。
成世安把糖人往他跟前杵:“要不这个给你?”
糖稀快化了,险险要滴下来。
辜廷闻嫌弃透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