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到最后看不到一丝的血色,头上的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
慢慢的,没有过几分钟,头上的鲜血模糊了秦珍整张脸,所有的医生拼尽全力的止血,抢救。
秦珍看着忙碌的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扯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我有很坚强的,是不是,医生。”
医生看着秦珍,眼睛里露出赞赏,但是脸上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了的痛楚,一边尽力的抢救着她。
“你真的很勇敢,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医生哽咽的说出这句话来。秦珍笑了笑,这笑容在医生的眼里却显得那么的凄凉,是那种临近死亡时坦然的笑容。
“你是个很好的医生,可是不要在费力了。”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费力,我从来觉得自己很骄傲,很自豪,也很幸福。”
秦珍正想说话,医生立马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让她保存体力。
秦珍笑了笑,苍白的笑容深深打动了医生的心。秦珍艰难的举起手,比了一个手机的动作,医生领悟,随即把她的手机拿给了她。
秦珍艰难的写下了一句话,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紧紧捏着手机,手上的力气在一点儿一点儿流失掉,直到手机滑落掉地上。
所有的医护人员全都怔住了,眼睛里交织着泪水。秦珍脸上是安详平静的,没有痛苦的。
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立即在各个地方不停地被报道着。
沈洪坐在机场里面等候着,一股莫名的压抑感紧紧的逼迫着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受环绕在他的身旁。
机场大屏幕长报道的事故引起了他的注意,记者没有报道出事故者的名字,但是沈洪还是被受害者的侧影和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给震住了。
他一直盯着屏幕,直到他看到了那辆他再熟悉不过的车牌号,连车子的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
沈洪来不及多想,行李给他遗忘在身后,他朝着机场出口的方向拼命的跑起。
眼泪随着他拼命奔跑的速度在身后扬起一阵风。
沈洪拼命的跑,看见车子就拦。现在就连车子也在和他做怪,他拼命的跑。朝着大屏幕上报道的医院跑去。
他风一般的速度,让路人连连惊叹。一路上撞到了很多人,可是还是使劲地往前冲,直到他跑的全身发抖。他还在跑,他的意念告诉他,只有跑道他想去的目的地他才能停下来。
“你要等我,你要等我,知道吗?”
沈洪一边喊着一边奔跑着,泪水与鼻涕交织在一起,就连被撞倒的路人,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深深的震惊了。
路人没有责怪,而是惊讶眼前的这个人脸上无法掩饰的痛楚,那种绝望的痛楚,让路人们不禁也为他担心起来。
沈洪看着医院的名字展现在他的眼前,他更加发了疯似的往里面跑去。
尽管医院里面的医护人员见到过太多的悲伤分离的场合,但还是被他吸引去了视线。医生护士见状立即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沈洪快速的来到前台:“护士,刚才新闻上报道的那个人在哪个房间?”
护士看了一眼沈洪,被他脸上急迫到甚至扭曲的脸部表情给怔住了。这个护士本来有些不耐烦的,还是给他查看了一下。
护士有些疑惑,再次检查了一遍:“这上面没有你要找的人。”
沈洪死死的盯着护士:“你再看一下,再看一下,人就是在这家医院,怎么会没有人呢?”
沈洪一边说着,脸上流露出极度悲伤的神情,他担心护士看的不够仔细,他身子探出台面,血丝密布的眼睛一直盯着本子看。
直到他快要把本子盯穿了,他还是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名字。沈洪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深不见底的谷底,双手无力的垂着,脑袋耷拉着,鲜红的眼睛盛满了无助与颓废。
转眼间,他像是又想到什么似的,阴霾密布眼睛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归属,眼底带着期望,浓烈的期望。
紧绷到快要崩溃的神经似乎是松懈下来了,他的心里还是不放心,他一定要见到秦珍。
沈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医院门口出现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吵闹不停的人群时,沈洪的思维才被拉到现在的世界里。
沈洪看着簇拥在门口的记者,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心情,又被眼前的情景深深困扰并油然而生起一种内心的恐惧。
沈洪忐忑不安的心情进入到了刚度紧绷的状态,他看着门口被保安极力拦截住的记者,看见那一群人眼睛里面盛满的八卦之色。
沈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坠,慢慢的掉落到万丈深渊。
沈洪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脸上的悲伤随着脚步的后退而越发的不可收拾。
再一次的后退,沈洪无力的跌倒在地上,鲜红的眼睛里面夹杂着无限的悲伤,眼珠一动不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脸上甚至没有了任何的神色,他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
几分钟后,他站了起来,朝着医院里面走去。他朝着负一楼走去,原来潇洒直挺充满精神的背影,此时从后面看去,像是一个佝偻的老者,疲乏,软弱,无精打采。
平静的异常的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神色,如死灰一般,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从来健朗的身体,慢慢的扶着扶手,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着。
这一段短短的楼梯,只需要一两分钟走完,他用了整整的十多分钟,刚刚走完楼梯,还来不及套头,醒目刺眼的三个字清清楚楚的印入沈洪的眼睛。
沈洪的眼睛被这三个字刺的生痛,他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他的心好痛,他瞒不了自己,甚至也瞒不了任何人。
他崩溃了,彻底的没有了力气,彻彻底底的哭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周围没有人,没有人能发现他的颓废,没有人能看到他惨败的样子,他毫无保留的将心里的情绪逐一进行释放。
他蹲在地上,甚至像一个小孩坐在地上,眼睛里面的泪水肆无忌惮的倾泄而下。
他哭的累了,真的好累,他的身心早已达到了奔溃的顶峰,但是他的顶峰终将一直维持下去。
他要支撑着自己,其实是心里的那个人一直支撑着他,不管如何,他还是要打起精神,他要给她呈现出他最好的精神状态。
他要她始终记得他最好的一面,不管她到了哪里,他都要她的心里记着他。沈洪不得不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尽管他觉得腿已经不是他的了,眼睛痛的不能再痛,心被狠狠的凌迟的上千刀,他还是要找起来,他要一直走向她。
她还在那里等着他,对,她还在那里等着他。他由着箭头指示牌指令着往前走,阴森冷冰冰的地下室,没有一丝放入阳光,没有任何的生机,甚至却看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路过他的身边也没有。
沈洪心里却有一丝的不舍,觉得待着这里很好。长长的走廊却只有一间房间,沈洪看着指示箭头却也觉得可笑,内心为这指示箭头生出悲凉。
沈洪没有任何表情的暗自的说道:“原来可怜可悲的,不只是我一个,你也是。”
沈洪走进唯一的一间房间,这房间里面冷冰冰的空气和阴冷森然的墙面居然让他觉得很舒服。
“请问你要找谁?”
沈洪这才看见房间有人。沈洪两眼无神的看着那人,空洞阴冷的神色,让那人不禁的害怕起来,看着沈洪,身子有一丝的往后倾斜。
“秦珍”
沈洪面无表情的说道,眼睛看向里面。
那人心里觉得自己吓唬自己,慢慢地平静着自己的心情。
沈洪打量了一下房间,转眼看着那人,眼神阴冷的折射出一丝的冷光,嘴唇丝丝的抿着,脸上很是苍白。
那人刚平静下来的心情顿时又心潮起伏,那人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看着本子上的名字,余光一直看着沈洪的方向。
他在这太平间待了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恐慌与害怕,这是他来这里工作的这几年第一次遇到这样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的家属。
那人很容易的就找出了秦珍的名字,他向沈洪指了指方向。
沈洪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人指的方向,身体僵硬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沈洪看着盖着白布的身子,走到身边。
手悬在空中慢慢的将摆布揭开,光洁的额头,秀美的眉毛,秀挺的鼻子,柔美的两颊,这些全都是他熟悉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我只是心里好难受,我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
沈洪不知道在这里说了多久,始终冰冷阴森的地下室已经好久不知道外面的天色有多亮或者是有多黑了。
沈洪拉着秦珍的手,僵硬冰冷的手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但沈洪知道那是他心一直栖息的地方。
看守太平间的那人,看着沈洪,慢慢的对他生起了同情。
从此以后,沈洪一直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待在他和秦珍的房间里,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整天关着窗帘,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