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易青跟冰场的人商量了一番,尽量减少舒苒和知原叶香的重合训练时间,因此两人几乎只在交替的时候见面,再没了交集。
音乐声起,刚开始就过于激烈的节奏使得舒苒每一步都需要反应得更快。
她看着某一点,眼神中带着恨、自嘲以及轻浮。
她是一个声色交易者,而他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她希望他别再谈过去的事,那是她回不去的美好时光,她倒是宁愿他说些有关现实的事。
比如怎么帮她洗刷冤屈。
舒苒滑着大一字步,往后下腰,直起身子的刹那音乐柔和下来,乐符干净清澈,就好像初恋般美好。
初恋总是那么的简单纯粹,马斯洛娃想起那年复活节,她穿着干净简单的连衣裙和她心爱的聂赫留朵夫一起找彩蛋,然而甜蜜的噩梦也是发生在复活节那天。
她终于堕落。
舒苒紧紧抱住自己的身躯,在快速的蹲踞旋转中,她逐渐掰起浮腿,进入贝尔曼旋转的时刻,就是马斯洛娃焕然新生的时刻。
音乐声已经结束。
等舒苒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秦流北才掐停秒表,“超时5秒。”
贝鲁斯先行鼓掌叫好,“舒,今天的表现简直太好了,到底是什么让你领悟得这么快?”
舒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好吗?可是我都超时了,而且刚才几个动作都没跟上,三周跳还摔了。”
“这些都只是小问题,重要的是你的表演很棒,我仿佛看到了马斯洛娃在滑冰。”
经过这两天的训练,舒苒知道贝鲁斯是个很nice的人,他如果是老师,那么就是鼓励型老师,所以舒苒还是看向了傅易青,想要从他的神情里看出自己刚才的表现究竟如何。
感受到她的视线,傅易青随即开口,“确实不错,你演出了你理解中的马斯洛娃,这是近一年来,我看到你进步最大的地方。”
舒苒张大眼睛,惊喜地抬眉,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傅易青说:“不过中间的音乐衔接有点突兀,还得再改一改。”
*
短节目的技术动作舒苒完成得不错,再加上她已经攻克了《复活》女主角的心理历程,短节目倒是不怎么需要担心了。
等舒苒掌握了短节目,自由滑的教学也提上了日程。
“我给你挑的自由滑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如果说舒苒有最怕的曲子,那一定是这些古典音乐了。
古典音乐的表演很难掌控,听上去大致都带着些忧伤,但如果全然表现曲子里的忧伤又不对,所以舒苒常用的方式是结合作曲者所处的时代背景以及经历的事件来揣测作者谱写这首曲子时的心情。
对于有故事情节的小说,有画面感的舞台剧、电影等,古典音乐的艺术表现力要求更高,也更难。
相比其他对手,舒苒的技术实力不拔尖,就只能靠艺术表现力拿高分,那么为什么不让长处更突出一点呢?
一天的训练下来,舒苒的表现并不好。
晚上称体重,舒苒从称上下来,叫住了傅易青,“傅教练,那个……”
傅易青收回开门的手,侧头看她,“什么事?”
“你说,已经编好的节目能不能换一个?”
结合她白天的表现,傅易青猜出她的用意,“你想换自由滑的编舞?”
舒苒怯生生地咬唇,“我想换音乐。”
换编舞和换音乐,实质上并无不同。
“给我一个理由。”他说,“如果能说服我,不是不可以。”
舒苒:“古典音乐的艺术表现力太难了,我觉得应该换一个电影的原曲,经典电影大家都有一个印象,我要表现出来就比较容易。”
傅易青:“你搞错了一点,你的目标不是怎么在现在表现得更好,而是怎么让你的艺术表现力更上一层楼。让你未来的实力更强。”
“所以你的请求,我驳回。”
舒苒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
“怎么变得这么孩子气?”傅易青唇角忍不住上扬,轻抚她的发顶,“相信贝鲁斯……至少……也应该相信我。”
他的大掌仍旧压在舒苒的头发上,她抬头对上的就是那样一双含笑的眼睛,温柔、亲切。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舒苒一个人,重新安静下来,她才恍若失神地抬手摸了摸留有余温的头顶,以及那颗闷声跳动的心脏。
*
由于训练强度加大,舒苒每天的能量消耗变大,能量摄取量也比以前要高一些,为防发胖,她每天早中晚都要称体重量三围。
一个半月过去,舒苒的自由滑没有短节目表现得好。
短节目的音乐改版已经做好,昨天合着音乐滑了一次,成绩还不错。
今天要合自由滑的音乐,舒苒在冰面中央向场外的几人投来不自信的目光。
秦流北有一套有关ISU的评分系统,即输入以往所有女单选手的表演数据以及最后各项得分的数据库,再输入舒苒的各个动作的完成度,可以得到她的最终技术得分,得分和现场评委评分相差不大。
但是数据再准确,机器没有审美能力,而表演走心,所以唯一的变数是艺术表现力。
舒苒滑完自由滑,技术得分不高。
舒苒有些担忧,傅易青却显得很轻松,让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酒店离冰场很近,舒苒晚上回了酒店还是不能安心,索性又套上外套去了冰场。
偌大的冰场里,还能听到冰刀划过冰面的“呲啦”声。
在这个冰场训练的人除了舒苒,就只剩一个可能。
知原叶香侧身滑到冰面边缘,蹬冰,一个极轻松的连跳。
3F-3T。
落冰很稳,以捻转步滑出。
冰上的人很快就注意到舒苒的存在,最后练习了几个基础旋转后,看向舒苒,“你要训练了吗?”
舒苒还是能听懂一些英文,忙摆手,“不不,你继续吧,我就是随便练练。”
知原叶香不再出声,继续在冰上练习,只是她不再利用整块冰面,而是给舒苒留了半个场地。
换上冰鞋和训练服,舒苒上冰练习几个衔接动作。
虽然她的跳跃不错,但柔韧度还是不太好,以至于做贝尔曼的时候表情总是有些狰狞。
“不撕。”
变了调的中文让舒苒抬起头,想了会儿才猜到对方说的大概是“不是”。
不远处知原叶香见她视线撞过来,随即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舒苒正懵逼的时候,就见知原叶香将她刚才做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三国语言混杂着来,“像你刚才那样做,容易受伤。”
她拍了拍手肘,五官全都皱到一起,表演出“疼痛”的样子来。
舒苒受宠若惊,然后按照知原叶香说的去做,放低身体的重心抬腿旋转,果然要比刚才要轻松一些,衔接起来也节约了时间。
她惊喜地冲知原叶香道了一声谢。
对方表情淡淡地滑出了场。
冰场里只剩下舒苒一个人,流畅的滑行带起一阵冰风,消解了她运动后的燥热。
自由滑的技术分之所以不高,就是因为舒苒的小毛病太多,加在一起就使得整个节目大打折扣。
她攻克一个了旋转的小问题,接着来到进入跳跃前的步法问题。
“啊——”
一不小心又摔倒在地。
舒苒揉了揉有些摔麻了的屁股,准备出去坐坐休息会儿,刚装上冰刀套,余光忽的瞥见一双修长的腿。
抬眸,正对上那双漆黑似海的狭长眼眸。
“你总是不听话。”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我说过听我的安排。”
舒苒很有底气地回道,“可是已经八月中旬了,我怕再不练好,时间会来不及。”
“我知道。之后会加训,但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
最终舒苒还是被傅易青拎回了酒店休息。
正准备睡觉,傅易青来了。
舒苒穿着一条睡裙开了门,傅易青神色并无波动,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
“体重。”
舒苒恍然大悟,随即走向体重秤,傅易青也跟着走过去。
体重44千克。
量三围的时候,舒苒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傅易青再正常不过的神情,她觉得是自己太矫情了,索性放开了胆子让他记录数据。
三围数据稳定,傅易青合上记录本,“睡吧,明天早上是陆地训练。”
“等一下。”舒苒叫住他,“我发现最近我跳跃动作的成功率不高,总是会摔倒。”
傅易青径直走过来,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她的腿,大掌握住她的大腿,捏了捏,感受她的退步肌肉,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舒苒爆红的脸。
只隔着一层衣料,傅易青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某些层面上可以算性骚扰了。
手心里异常的高温让他迅速缩回手,连带着视线也心虚地移开了。
向来镇定的傅易青也不免慌了神,“那个……明天早上的训练。”
他倏忽意识到自己回答错了问题,忙改口,“腿部肌群肌肉很结实,应该只是你的心理作用,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说完,快步回了房。
舒苒站在地砖上,心如擂鼓,被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有东西在挤压肌肉,灼烧着她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