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敛了神情,却仍旧有些将信将疑,“你怎么能确定这是河虾而不是海鲜?”
傅易青忍不住笑了,“因为包装袋上写着。”
“唔——”舒苒低了头,夹起虾往嘴里塞。
她眼睛一亮,“味道不错!”
傅易青的笑容很浅。
舒苒又夹了虾往嘴里放,却发现傅易青那只好看的手正在剥虾。
她怕手脏,所以宁愿多在嘴里嚼一会儿也不想手剥。
舒苒吐着虾壳,一扭头,碗里又多了只虾,这次是去了皮的虾肉。
“?”
面对舒苒疑问的视线,傅易青说:“医生说这段时间要多补充蛋白质。”
“哦。”舒苒想说的是,他为什么要剥给她吃呢?
虾肉吃了一只又一只,傅易青却始终不动筷,低头剥虾,神情认真的样子像是在做着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舒苒终于还是没忍住,“傅教练,你自己吃吧。”
“虾是特地为你炒的,我不饿。”
舒苒也就噤了声,乖乖地接受来自傅易青的贵宾级待遇。
傅易青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陪着舒苒看了会儿电视,便让舒苒回房休息。
舒苒看了眼时间,才八点不到,“我还不困。”
傅易青的动作稍稍一顿,他温柔的眉眼里透出一丝笑意,“是我困了。”
舒苒这才发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以及他脸上明显的倦意,忙自觉地勾住他的脖子,示意他可以抱她上楼了。
画面却在此时定格。
傅易青再次被舒苒的举动震得发呆,反应过来后,才略带困倦地轻扯了嘴角。
舒苒恍然大悟自己做出了什么事。
只怪这几天被傅易青抱得太频繁,以至于她太习惯他要抱她的每个细微动作、微表情,甚至能从他的一句话里听出他的下一句话就是“我抱你过去”。
原本已经习惯了不脸红,这会儿因为傅易青这个慵懒的笑,舒苒的脸颊又似火烧般红了。
她刚要撤回手臂,傅易青又将她的手臂圈回去。
“你睡了,我才能安心睡。”
“哦。”
舒苒凌空望着楼梯一阶阶上升,低声问,“教练——”
“嗯?”
“我重不重?”
傅易青没有回答,望向怀里的人,他唇角上扬,“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你的反应有够迟钝,都抱了多久了?”
“哦。”舒苒又缩回了脖子。
“到了。”
舒苒的左脚落了地,抬起视线,发觉傅易青竟是抱着她来到了浴室。
“张妈说你今天该洗澡了。”
正值冬季,舒苒因为脚伤,这段时间隔两天才洗一次澡,最近一次洗澡是前天晚上。
只这么一句话,舒苒的脸更红了。
“今天不洗也没事。”
傅易青:“张妈后天才回来,明天也不洗?”
舒苒硬着头皮道,“没事,我也不出去走动,整天躺在床上。”
“哗”地一声响。
舒苒和傅易青的面前多了一张浴帘,将他们阻隔在两方天地间。
傅易青的声音从浴帘外传来,“我扶着你,你脱了衣服就坐下。”
舒苒看着这方浴帘出神,搜肠刮肚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浴室里还曾有过这块浴帘的存在。
半晌没听到舒苒脱衣服的动静,傅易青忍不住拉开帘子,却见她冲着帘子发呆。
傅易青:“下午张妈给我打电话,我顺路买的。”
所以他早就想到了晚上会面临的窘境,为了不让双方更尴尬,他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舒苒忽然觉得,除却花滑上的事,傅易青真的是一个很值得依靠的男人。
舒苒微微一笑,重新拉上浴帘。
傅易青拉着她的手,那条手臂上的衣料逐渐褪去,纤细白腻的手臂通向深处,浴帘后面更加得神秘了。
傅易青只为了确认动作,才刮了一眼便转过身去。
两人紧握的手心里温度迅速攀升,却不知究竟是谁沾染了谁的温度。
直到舒苒松开手,傅易青心里竟生出种怅然若失之感。
他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思绪被水声打断。
他彻底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喉结上下滚动,血液如火般滚烫,良久后,他才瞥见右手边的镜子,还没被水汽氤氲的干净区域,映出了他绯红的脸颊。
而帘子后的舒苒一样面色潮红,脑袋早已炸开了锅。
“舒苒。”
这一声喊,吓得舒苒的莲蓬头差点滑出手心,“啊?”声线慌乱。
“我在门外等你,有事叫我。”
舒苒心头绷紧的弦这才得以松开,还没彻底松了口气,就听他又补了一句,“不要随便站起来,洗完坐着叫我。”
“哦。”
直到这个时候,舒苒才明白何医生的那句“傅易青照顾她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洗完澡,舒苒喊了傅易青一句,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她借力起身,从他手里接过浴袍裹上。
舒苒闷闷的一声“好了”,傅易青这才拉开了浴帘。
浴帘后面的氤氲热气扑面而来,混杂着沐浴露的香味,类似于水果的甜味,萦绕在鼻息间。
傅易青面不改色地将舒苒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期间一句话没说,甚至一个余光都不留给她。
“晚安,教练。”舒苒道。
傅易青却是脚步匆匆,略带敷衍地丢下一句“晚安早点睡”便离开了房间。
房门将他们隔绝开来。
不知道是不是舒苒的直觉出了问题,她觉得傅易青刚才的举动像是——落荒而逃?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着,舒苒即便在养伤,也并不轻松,无论是她的内心,还是她每天的安排。
她的辛苦,傅易青都看在眼里。
许婧瑜中途回了B市,结合傅易青和舒苒的想法,她帮舒苒改了短节目的武打动作,全都用舞蹈形式来呈现,难度下降了不少,但对舒苒而言,再好不过。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今天又是医院复诊的日子。
为防被媒体拍到,傅易青选择晚上驱车前往。
秦流北开着车,傅易青和许婧瑜则坐在舒苒的两旁。
许婧瑜紧紧握住舒苒的左手,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予舒苒温暖。
“紧张吗?”许婧瑜问。
舒苒摇头后又点头。
她摇头的动作幅度过大,使得别到耳后的头发又蹿了出来。
头发莫名被人拿住重新别到耳际,手指还碰到了她的耳骨,“没什么好紧张的,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参加下一届冬奥会。”
舒苒抿了抿唇,心想这听上去是真的最坏的情况了,她可不想再等五年了。
车直接开进医院的地下车库。
傅易青率先下车。
舒苒正准备下车,视野里出现一只手。
地下车库里的光线并不算好,头顶的白炽灯过于明亮,衬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更加幽深灰暗,傅易青的脸被光线孤立,神情晦暗不明,声线却温暖柔和。
“握住。”
舒苒怔神间,面前的人忽的弯腰,将她整个人抱下了车。
“我自己能走。”舒苒搂着他的脖子道。
傅易青正想开口,秦流北倒是先出了声,“放下吧,被媒体拍到不好。”
傅易青的本意是想尽量减少舒苒的右脚落地的次数,但秦流北说得也在理。
傅易青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舒苒放在平地上。
三人靠得很拢,傅易青将舒苒整个架在咯吱窝里,这才进了电梯。
刚拍完片子,四人进了何医生的办公室。
何医生戴着银色边框的眼镜,仔细地拿着X光片左看右看,上下翻着看。
众人观察着他的神情,只要他的眉心一直拧着,他们的心也跟着揪在一起。
何医生终于放下了X光片,舒展了眉头,眉眼弯出笑意,显得分外慈祥和蔼,“嗯,恢复得很不错。”
秦流北提上喉咙口的心脏终于回归原位,然后才感觉到清楚的痛感,“嘶——许婧瑜,你掐我干嘛?”
许婧瑜边笑边着看向舒苒,“舒苒,恭喜你!”
舒苒笑容灿烂,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
扭头,她却发现傅易青并不算轻松的神情,眉间残留着愁绪像是心有余悸。
舒苒探出手,“教练?”
“嗯?”
舒苒怔住了,她发觉自己握住的手里满是汗水,而这只手的主人依然微笑望向她,眉目清朗,不带一丝阴霾。
原来最紧张的人是傅易青。
傅易青追问,“怎么了?”
舒苒心中触动,面上却学着他的云淡风轻。
秦流北一把扯开许婧瑜作乱的手,轻轻揉着手心,“许婧瑜,你高兴也用不着掐我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你这人就有问题了!”秦流北道。
“哎——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何医生一句话,再次让众人安静下来,刚要拨云见日,这会儿又阴了天。
何医生:“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最好不要训练,滑冰对脚的伤害本来就很大,你这伤刚恢复,这时候参加比赛很容易引发脚伤。”
任由何医生怎么说,舒苒仍旧坚持最初的想法。
何医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最后又冲傅易青道,“这一个月的训练要尤其谨慎,每天滑冰时间不要超过一个小时,每周都要来复查。”
傅易青一一记下。
因为舒苒的伤势恢复,笼罩在别墅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去。
众人决定好好吃一顿来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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