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记餐厅和白廷之间存在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谁也不肯退让,就只能考虑鹿死谁手。
甚至到了现在,不仅仅是白羽娉,就连项庄自己都感觉到了放任这样的危险家伙不管不顾,总归是个祸害。
即使后期白记的经营情况再度改善,恐怕也会遭到对方的莫名重创吧?
项庄不喜欢与人为敌,但他也并不介意将挡道的垃圾重新丢回垃圾桶内。
而唯一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当面接受对方的挑战,并且彻底粉碎他们的阴谋了。
既然白廷这次主动发出了邀请,那么身为餐厅主厨的项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辞。
“我担心的,其实是你。”
白羽娉走下楼梯,凑在项庄跟前后小声嘀咕道说。
“担心我?老板,你今天没发烧吧?我住仓库那么久,怎么也没见你关心关心我,给我改善改善环境呢?”
项庄伸出手背放在了白羽娉的额前,确定温度正常后才又抽回手来。
“嗯,也没发烧,你说你怎么个担心法吧?”
项庄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有些时候他能够猜出白羽娉的心思,而更多的时候,他是猜不透的。
尤其是在白羽娉心情不好的时候。
“他们说的是七点钟,那么三十分钟后,他们会派人来接你,并要求你单独前往,不准带人协同。”
白羽娉叹了叹气,才吐露出来问题的关键。
下午在同耶律齐的料理对决过后,白羽娉便突然接到了一个外卖平台上拨打来的虚拟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只是透露出了是受到了白廷的指示,并表示要在白记餐厅内下单上门烹饪服务。
电话挂断以后,白羽娉悄悄盯了项庄很久。
她瞧见项庄在同耶律齐热络攀谈,她瞧见项庄在同李枚老师等人挥手道别。
但在最后的最后,项庄却始终并未走上前来同她一起分享这次比赛获胜的喜悦,甚至就连一句庆祝的话都未准备和自己讲。
从这一次料理对决的起始直到结束,不知怎么了,白羽娉总觉着自己正和项庄渐行渐远。
白羽娉终于开始意识到,项庄是一名真正追求极致的厨师,像他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对这场比试的胜负毫无兴趣。
对于这样的人,白记真的是他所追求的舞台么?
白羽娉并不确定,所以才会困惑。
先是李乃耐,再然后是白廷,恐怕之后无论换成是哪位业界大佬,都愿意无条件地接受项庄这名优秀的厨师的投诚,甚至不记前嫌的吧?
白羽娉并不担心项庄会因此一去不回。
反倒是以项庄的性格,担心他这一去,恐怕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走。
项庄这一次必定会彻底当着蓝天集团一众员工的面狠狠地打白廷的脸。
以前只是白廷暗中派人前来找茬,反击回去倒没什么影响。
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白廷强行将舞台设置在了蓝天集团的分公司总部,如果任由项庄前去找茬,那么就不再是白廷和白记之间的私人仇怨了,而是必将发展到会和整个蓝天集团高层发生正面冲突的地步。
得罪了身为业界标杆的蓝天餐饮集团,便意味着接下来会同整个上流餐饮界为敌。
这样的结果或许项庄也只会一笑置之,但白羽娉却是始终惴惴不安。
白羽娉想过了,白记餐厅开不下去后大不了还是关门大吉,自己也不是个适合经营的料。
更何况,从一开始她所面临的结局也就仅是如此,不会更加糟糕了。
但无论如何,白羽娉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项庄这样一名优秀的厨师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主动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老板,你看起来似乎很慌张啊,是在担心我一去不回被敌人招降了么?”
项庄似乎瞧出了白羽娉的心思,半开玩笑地询问道说。
“不是。”
白羽娉摇了摇头,否认答道。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
项庄不开玩笑了,他同白羽娉四目相对,似乎是想从中察觉到女孩的某些不安。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你去。”
白羽娉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自己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瞧见白羽娉这副模样,项庄并未多言。
“我知道了。”
项庄点了点头,勉强挤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叫我知道了?
白羽娉悄悄地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抬头望了过去。
她不明白项庄的这句‘我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但肯定不会是了解到了自己真实想法的那个意思吧?
白羽娉不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完全吐露,何况这种难为情的话她也讲不出口。
自己和项庄仅仅只算是相识一场,就因此替别人瞎操心这么多的事总归会惹人嗤笑的吧?
“行了,我走了,如果我十点前未能回来,就先和周正随便做点东西对付一餐,不用给我留。”
项庄已经可以听见门外汽车停驻的刹车声了。
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别去’之类的挽留话语都没用了吧?
一切都太迟了。
更何况,项庄现在十分愤怒,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即站在白廷的面前,好好教育教育那名卑鄙的男人什么才叫做堂堂正正的对决。
他曾听梁荃提起过,据说白廷那家伙也是一名厨师。
身为一名厨师,就应该以一名厨师的姿态来迎接各方的挑战才对,而不是总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谋划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迫害同行。
沙沙。
恍惚之际,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握住;额白羽娉的手臂,随后将她的整个手腕翻转了过来。
“在我回来之前,这件东西由你来保管不算过分吧,老板?”
项庄说罢,又立即摘掉了自己头戴着的厨师帽后塞进了对方的手心,郑重其事。
项庄仍未等到白羽娉的答案,他便推门离开了。
嗡嗡嗡。
随着一整发动机轰鸣声的远去。
整个白廷大堂内又只落了白羽娉一人。
在女孩的右手手上,安静地握着一顶尚存余温且捏的有些瘪了的白色厨师帽。